周末結束後,初月返校,蕭北辰又搬回了她公寓對麵街區的酒店。工作需要,埃文身為特助自然也跟著過來,秦理人來的不情不願,當然抱怨也是一句沒落。
“我說蕭大總裁,您可能對愛情兩字有什麼誤解?您現在這狀態,早安晚安的電話,一日三餐配送,還捎上睡前牛奶,跟那陪讀家長似的,說實話我對我們家福福都沒這麼精細。聽哥哥一句勸,距離產生美,你是在談戀愛,又不是養女兒,天天追人家小姑娘後麵跑算是怎麼回事?”
對於秦理一個大男人嘴碎成這樣埃文也是無語了,自動屏蔽,讓他作死,都懶得製止一下。
蕭北辰閉目養神,完全沒聽見似的。
秦理仍不放棄,繼續念:“你看看,你也累不是?這麼下去鐵打的人也扛不住啊,更何況我們這血肉之軀,隔三差五就得往公司那邊跑,通勤來回四個小時,社畜最底層都沒有這麼慘的。蕭少爺,哥哥我有家有室的,掙幾個糊口錢不容易,你做個人。”
“倫敦的酒店拉你進黑名單了,還是勞森那邊沒收了你的門卡?”蕭北辰淡淡問了一句。
“那倒也不是,”秦理哼哼道:“咱們這不是上學時候都一起住慣了,現在讓我一個人住沒意思嘛。”
放著公司的酒店和倫敦的獨棟不住,單純為了廢話輸出而不得不忍受超長通勤痛苦的大概隻有秦理一人了。
“沒辦法,誰讓我是一個過於看重兄弟情的人呢。”秦理很不要臉地為自己找了個偉光正的理由,還不忘cue一下埃文,找找認同:“是不是?埃文。”
埃文禮貌微笑:“您開心就好。”
“嘿,聽聽你這話說的,什麼叫我開心就好?咱們蕭大總裁的終身大事,哥哥我畢竟是過來人,不得看著他點,從旁指點指點,免得他誤入歧途。”
“您說的對。”
埃文點頭,憋著壞笑。
“我能有不對?”
秦理更來勁了,“彆的不說,就說自從我來這邊以後,我和我們家賀芝,一個主外,一個主內,默默為咱們蕭總承受了多少火力。你是不知道,昨天一大清早,國內都淩晨兩點多了,伯母突然打電話給我,把我從睡夢裡揪起來,非要問我說那姑娘到底什麼來路?我就想不通了,晚輩談個戀愛,長輩非打聽人來路做什麼。”
埃文問了句:“你跟伯母怎麼說的?”
“還能怎麼說,我鐵定得好言相勸啊。”秦理說:“我告訴伯母讓她放心,來路絕對正規,不是坑蒙貴騙來的,違法亂紀的事情咱們蕭大總裁肯定不做,那不能夠,是不是?”
“彆貧了。”蕭北辰打斷他的廢話,問:“我媽又找賀芝姐過去了?”
“嗯。”秦理拖長語調,“應該是前兒晚上,伯母說想福福了,讓賀芝帶她孩子過去吃飯。因為你的事情,連我們家賀芝那麼神經大條的人都警惕了不少,提前給我打電話,打聽我這邊什麼情況,彆到時候說漏了嘴。我讓她放心去,伯母八成隻是又無聊了,試探試探。”
“那邊知道什麼了?”
“不愧是親母子,你對你們家老佛爺還真了解。超出我的預計,還真讓她知道了點東西——她問賀芝,和你交往那小姑娘是不是跟齊家有點關係?”
“TR集團?”
“對,就他家。”
TR集團早些年名聲顯赫,但是自從前些年齊家老爺子中風退下來,公司交到了兒子齊開陽手中後便大不如前。
秦理說:“齊開陽那家夥不是個好玩意兒,早些年婚內出軌,跟娛樂圈杠上了,天天住在新聞頭條,頻繁爆出來他和各路小明星的緋聞。好像還因為家暴進去了一趟,之後就跟太太離婚了,徹底放飛自我。齊家那老太太也是個拎不清,縱得兒子不知天高地厚。賀芝說老太太問起來把她驚了一跳,她隻知道你的小姑娘一直在這邊上學,肯定跟齊家那二世祖搭不上邊,但是看老太太的樣子……”
秦理說著說著漸漸停住了話,驟然驚呼了一聲:“哎,不對!”
埃文被嚇了一跳,不滿地皺眉:“秦副,有話您好好說,一驚一乍的,很費人心臟。”
秦理說:“不對呀,少爺,咱家老太太人脈可廣,圈子裡的消息瞞不過她,再加上身份擺在那,捕風捉影的事情沒人敢往她耳朵裡傳。”
言下之意,老太太說的大約是真的。
埃文接著秦理的話說:“初月小姐從出國後就沒跟國內有過聯係,應該不真。”目光卻看向蕭北辰,秦理也轉頭看向他。
蕭北辰仍舊保持著那副十指交叉放在身前的悠閒坐姿,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沉默半晌,抬眸,順手鬆了鬆領帶,說:“捕風捉影的消息不敢傳,但添油加醋卻常有。”
秦理試探開口:“你的意思是?”
蕭北辰說:“初月的監護人卡莉女士就是齊開陽的前妻。”
秦理和埃文雙雙被驚了。
“卡莉女士在投行圈也很有些名聲,真的很難想象!”
“是啊,有一次酒會上我跟她聊過,是一位很優雅很有魅力的女士。”
秦理想起國內新聞關於齊開陽離婚官司的報道,為了保護當事人,媒體爆出來的照片都是打碼處理過的,但還是能看到那位女士提供的證據,頭上的血痕,手臂上青紫的傷痕,慘不忍睹。
他沒忍住爆粗:“他媽個畜生,什麼混蛋惡心東西。”
蕭北辰皺了皺眉,臉色有點不好看。埃文便知他顯然不想再提,便問:“那這消息是誰傳給伯母的?”
秦理表情也凝重了,“不管是誰,肯定沒安好心,你這邊剛有個苗頭,他們就背後跟咱家老太太鼓搗事情,鼻子比狗都靈通。暫時想不出人來,但是我猜八成跟齊家脫不了乾係,他們家有娛樂圈的生意,底下的傳媒公司爆料炒作是慣用的手段。”
埃文若有所思,說:“大約是伯母在咱們這邊套不出什麼,聊天的時候透露打聽,被有心人聽去了。再加上先生的婚戀情況,國內圈子裡本身就關注度比較高。”
蕭北辰想了想說:“我媽年紀大了,上次跟你說的儘快安排吧,選出個合適人來,宴會什麼的讓陪著去。”
“國內公關部已經安排了人選,”埃文有些遲疑地說:“但是,老太太那邊未必同意。”
秦理插嘴道:“是個麻煩事兒,伯母要強了一輩子,你現在想在她身邊安插人手,她會以為你覺得她老了不中用,要乾涉她的社交,估計得跳起來罵。”
蕭北辰對埃文道:“那這樣吧,找個時間,我親自跟她說。”
埃文應了。
秦理又囑咐:“哎,注意著點措辭,老人家心理都脆弱著呢。”
蕭北辰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視頻撥過去的時候,國內是晚上八點半,蕭家老兩口吃過晚飯,一個在客廳聽書,一個坐在旁邊戴著眼睛覷著平板挑旗袍。
“哎呀,你聲音小一點呀,把我的思路都給吵亂了。”
蕭母扶了下眼睛,皺眉抱怨。
蕭父依言調小音響音量,卻笑說:“選衣服還需要清晰的思路?”
“你又不懂,顏色、款型、麵料,搭配這些都要邊看邊想的好不好,腦子稍微一糊塗就錯了,我又得重新翻前麵的。”
“好好好,你看吧,我不出聲總行了吧。”
蕭母抬頭看他一眼,“我又沒說讓你彆出聲,我是說聲音小一點。搞得跟我欺負你似的。”
“沒有,我哪裡有這樣的意思。”
蕭父溫和笑,過了會兒將水果碗拿起來遞給妻子,“韞玉,吃點水果歇歇再挑。”
“你看,又打擾我。”
蕭母埋怨著,放下平板,接過,電話就響了。
“快快快,成嶺,幫我拿一下手機,應該是北辰打來的。”
電話接通,蕭母舉著手機說話,蕭父坐在一旁聽著。
“北辰,最近一切順利吧?辛不辛苦?”
“一切都好,您和父親身體都好?”
“都好著呢。”蕭母將手機轉了個角度,對到蕭父身上:“你爸爸前麵在聽書,耳朵不好了,聲音超級大的,都要把我吵聾了,剛才讓他關掉了。”
蕭父往鏡頭那邊看了看,開口:“工作上沒有什麼困難吧?”
“沒有,都好。”
“那就好。”
父親與兒子好像總是這樣,隨著兒子長大,父親的英雄光環褪色,疼愛與牽掛都心照不宣地埋在了心裡,麵上卻漸漸地沒有什麼話說了。
但是當母親的不一樣,孩子的成長讓她們像是被迫退位的君主,懷念手中流逝的權力,卻又對現狀悲哀地無可奈可。她們對孩子的愛總帶著被迫放手的不甘心和隱隱約約的試探。
“你和那位小姑娘是已經確定戀愛關係了吧?我聽說她很小的時候就出國了,國內這邊再有沒有親人?”
蕭父有點聽不下去,打斷她:“你問這個做什麼?上門去拜訪?”
蕭母瞪了他一眼,蕭父立刻改了口:“當然如果那孩子能和北辰定下來,咱們上門拜訪也是正當禮數。”
蕭母反駁:“什麼定下來,為時尚早。”
蕭北辰沒有接茬,岔開話說:“媽,我有事情要跟您說。”
他的話說得很委婉,說是公司國內總部有工作上的需要,公關部需要培訓一些員工,他希望他的母親能夠幫忙。
長輩上了年紀,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價值被否定,這個提議立馬讓蕭母心花怒放,不過她還是想在丈夫兒子麵前拿拿喬。
“我都這麼大歲數了,年輕的時候幫你爸爸,現在還要替你操心哦。”
蕭北辰笑:“您在這方麵的成就公司有目共睹,是最合適的。”
“那是當然咯,”小老太太毫不收斂地自誇:“媽媽人脈很廣的,這些年你不說,我還不是一樣為你操持打理。”
“公司已經選好了人,那就辛苦您幫忙帶一帶了。”
“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媽媽能夠給你幫忙很開心的。”蕭母一肚子要問的話都忘在腦後了,歡歡喜喜接受了這個光榮的任務:“明天我親自去一趟公司好了,你放心吧。”
秦理在一旁聽著直豎拇指,掛斷電話後,不由說:“還得是你啊,蕭總,我當年要是有你一半情商,我們家老太太也不會把賀芝欺負成那樣。今年過年要回老家,我得照著你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