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很帥。一眼驚豔,再看依舊奪……(1 / 1)

弦月生 煌夏 3650 字 7個月前

哈德森先生將自己的朋友介紹給眾人。

那人便微笑頷首致意,隻見他站姿挺拔,隻一個側影,身材頎長,西裝革履,氣場很足。

初月不大會評價男子的長相外貌,如果一定要說的話,伊莎的驚歎沒錯,是很帥。一眼驚豔,再看依舊奪目,周身都是上位者指點江山的儒雅從容氣質。

他與哈德森先生介紹的客人們握手,交談,舉手投足自信儒雅又鋒芒隱現,不禁讓初月想到三國周郎——“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大約就是眼前這般模樣吧。

哈德森夫婦最重要的賓客已到,宴會正式開始。

初月坐在伊莎和哈德森夫人。許是見她是年紀小,哈德森夫人照顧她,不時同她聊天,溫煦問道:“初月帶琵琶來了嗎?卡莉和費恩先生都說你進步很大,我很期待。”

一提起這個,初月不由有些緊張,答話說:“帶來了,夫人,希望不會讓你失望。”

“表演是其次,夫人主要是想讓你品嘗一下她的葡萄酒。”伊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探身對哈德森夫人說:“對吧,夫人?”

“當然,初月,今晚的葡萄酒一定是最棒的。”哈德森夫人很善解人意,又寬慰初月說:“彆緊張,在座的除了kole的朋友Neil先生,其他客人都與卡莉相熟,你也大都見過的。”

kole是哈德森先生的名字。

哈德森夫人說著得體地笑了笑,“他們大都很喜歡C國文化,所以今晚你和葡萄酒都是主角。”

伊莎在桌下輕輕按了下她的手,是鼓勵的意思。

初月點點頭,但還是有些緊張,雖然晚宴才剛開始,按照慣例,離表演時間還很早。但她總是這樣,心中記掛著事情,是很難輕鬆悠閒享受美食的,或許餐桌上供應的酒是真的不錯,但是今晚她幾乎沒有心思品嘗。

她一麵聽周圍人說話分散注意力,一麵在心裡給自己暗暗打氣。

眾人所談論的話題很雜,天南地北什麼都說,但都是輕鬆的問題,沒有人會在這種場合討論國際形勢發展或者商業私密。

哈德森先生身為外交公使,去過的地方不少,而且他本人又很健談,沒一會兒人文地理成了晚宴的主題。

期間有人聊到佛羅倫薩,話題不知不覺又扯到了中世紀的歌劇興起上。

伊莎在歌劇方麵頗有造詣,也興衝衝加入聊天,發表自己的觀點,最後起了興致,便自薦可以為大家唱一段《浮士德》。

初月對《浮士德》了解得不是很深,在公學上課的時候,好像選修德語的同學,老師會列書單給他們去讀,其中就有這個,但是她選修的是法語,所以沒有讀過這本書,也沒有看過歌劇。

伊莎選擇的是瑪甘蕾少女懷春剛愛上浮士德的一段獨白。她唱的很動情,將那種情竇初開,對情郎又忐忑又憧憬的感情表達得淋漓儘致。

大約是個浪漫又悲慘的愛情故事——那個時期的歌劇流行悲劇結尾。

初月不知前因後果,暗自思忖著,猜想結局,或許主角又是因為家庭原因不得圓滿?

這邊伊莎已經結束了她的表演,向客人們鞠躬來了一個正式的謝幕。

“怎麼樣?”哈德森夫人率先開口,笑吟吟詢問眾人的看法,“我覺得伊莎小姐的美聲已經登峰造極,但是這位朋友或許更喜歡聽一些彆的建議,大家踴躍評價。”

“當然。”伊莎坐回自己的位置,對哈德森夫人笑了下,又將視線落在了對麵的男士身上,“我想聽聽Neil先生的看法。”

這個大膽的女人!

初月暗暗驚歎,側首看了伊莎一眼,隨後看向被她驟然提問的男人。

他保持著一個悠閒又不失端莊的坐姿,俊朗的臉上掛著淡淡淺笑,一雙丹鳳眼卻是清貴疏離的,但或許因為整體氣質溫潤,卻並不會讓人覺得淩厲拒人千裡。

不知怎麼,初月竟有些微微緊張,又很期待他會怎麼說。

“伊莎小姐的表演很優秀。”

他溫聲開口,如初月所料,聲音很好聽——她總固執地認為長得好看的人一定會有一副好嗓音——低沉卻清潤,又很有磁性,他說:“我對西方歌劇的涉獵不是很廣,但這無疑是一種美的享受。”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說:“隻是,瑪甘蕾的結局很令人遺憾。”

最後一句話說的時候,他的語氣輕而平靜,平靜地轉述了女主悲劇的結局。初月不禁心中一顫,就像是深夜平靜無波的水麵,扔進去一顆石子,她雖然猜到會聽到什麼聲音,但當聲波傳入耳中時心仍舊微微動了下。

“我聽過的大多數評價,尤其是男性,他們會讚揚男主角浮士德,說他完成了靈魂的救贖。”伊莎微笑著說:“Neil先生的評價比較新穎,看來您是看過這部歌劇了?”

伊莎這個色令智昏的女人,為了搭訕什麼鬼話都能說得出來。她選唱的片段就是瑪甘蕾的獨白,對麵好像也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評價浮士德吧。

初月低頭抿唇,有些想笑。

Neil先生含笑點了點頭,說:“讀書的時候看過社團同學的表演,也是這一段,已經好多年了。”

伊莎又纏著他問了幾個關於她方才表演上的問題,那人均一一耐心解答了,最後哈德森夫人不忘初心,接話將話題由歌劇轉到了C國的傳統戲劇上。

她說起自己曾在京都看過幾場京劇表演,其中有一部是女主被拋棄,苦苦等待丈夫很多年,命運淒慘,現在回味起來仍有頗多感慨,卻一時想不起那部劇的名字了。

哈德森先生擰眉有些冥思苦想的樣子,半晌搖了搖頭,表示他也想不起來了,隻說:“是一位女性友人推薦給我們的,名字好像是一種馬的類型。”

有人說:“這個就要請我們的C國的朋友揭曉謎團了。”

今日宴會在場的除了Neil先生一行,就初月一個C國人。

此言一出,初月立刻緊張兮兮看向對麵,但是Neil先生並沒有接話,視線淡淡掃過來,微抬了下手,特意禮讓初月先發言。

初月感覺到對麵好幾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不禁更緊張了,沒敢再看他,微微側首對哈德森夫人說話。

“京劇我也不大了解,但是聽夫人的描述,在我們老家有一種戲曲劇種叫做秦腔,英文名字是Shaanxi opera,這個裡麵有一部叫做《五典坡》的劇,講的是富貴人家小姐王寶釧和窮小子薛平貴相愛,結婚,然後丈夫出征,她在寒窯苦等十八年的故事。”

小時候外婆家中有一部老式DVD,是舅舅工作後買回來的,外婆很愛惜,喜歡在閒暇時放碟片看,後來碟片出了故障放不過去,裡麵青衣扮相的女子經常被卡出斑斑點點的怪異形狀,她唉聲歎氣,而小小的初月卻被逗得直笑……

對麵那位Neil先生接話說:“夫人看過的大約就是京劇《紅鬃烈馬》,和這位小姐說的是不同劇種演繹的差不多同一個故事。”

哈德森先生誇張地拍了下腦門,高聲說:“不錯,Xiao,就是這個!我記得當時裡麵的女子言辭很激烈地罵她忘恩負義的丈夫。”

他們就著這個話題聊了起來,初月暗暗舒了口氣,抬眼正好與對麵的人視線相碰,他含笑望著自己,略一頷首。再尋常不過的動作,在他做來,卻那麼與眾不同,好似暗含了某種特殊的魅力。

她覺得自己心漏跳了一下,怔怔的。待回過神來,那人已經接著哈德森先生的話又開始詳細介紹王寶釧的故事了,隻聽他語氣輕鬆地說:“京劇當中的措辭和表達還都算溫婉,kole,有機會你真應該看看方才這位小姐所說的秦腔中……”

他稍頓了下,又看向初月,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一曲段名字叫做《趕坡》?”

初月點點頭,他輕淺笑了下,說:“確實很犀利,但是聽起來有一種淋漓儘致的快感。或許是與其發源地有關——三秦大地,省會城市西安,古稱長安,曆史悠久……”

其他眾人聽著,有對C國戲曲了解的,有曾經去過那邊旅遊的,三三兩兩與身邊的友人各自討論起來。

伊莎沒有了解過,但是她的心緒現在完全被對麵的男士調動了,迫不及待問初月:“那個戲劇有多犀利?”

初月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附耳說:“就是問候到渣男父母,外加神秘詛咒的那種程度。”

“哦!天哪!”

伊莎驚呼出聲,一下子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怎麼了?伊莎小姐。”哈德森夫人關切地問道。

伊莎是個直爽的大嗓門,初月緊忙向她使眼色阻止她說出來,但已經來不及了,伊莎扭頭根本沒看到她的暗示,就將她的話原封不動地進行了轉述。

初月紅透了臉,幾乎如坐針氈,再也沒有抬頭的勇氣,忐忑端起麵前的酒杯,小口抿著葡萄酒,強撐著裝出事不關己的淡定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