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川步緩緩睜開眼,雪白的屋頂上吊著一台風扇,左手似乎還能感覺到痛感,身體內部像是被火灼燒,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拔除咒靈的那一刻。
“醒了?”一顆大大的腦袋突然從他頭頂冒出來,五條悟站在相川步的床邊雙手掐腰,稱讚道:“你還是挺厲害的嘛。”
說起來五條悟這個人是很高傲的,自小被奉為神子,眼見之人都匍匐於他麵前,所有人都告訴他將來咒術界是他的天下,這樣環境成長起來的孩子看不起其他人想來是理所應當的,他就像一隻雄獅,平等的輕食所有人。
進入高專後,和夏油傑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夏油傑的存在算是把他那自負的性格糾正過來一些,但是也沒糾正多少,頂多從一個人唯我獨尊變成了兩個人最強。嗯,畢竟夏油傑也不是什麼乖學生,活脫脫像兩隻哈士奇。
因此,他看不上眼相川步也是有據可循,他隻是對相川的術式感興趣,但是對他這個人,說實話是看不上的,扭捏、做作、八百米都跑不了的廢物……這就是五條悟對相川步的看法,有的時候他甚至覺得相川步比硝子更像一個女生。
但是,他沒有想到,這樣一個擺爛的人,居然能夠獨自拔除一級咒靈,那可是一級咒靈,雖然受了重傷吧,但是不管怎麼說相川步靠自己拔除了一級咒靈,足以讓他高看一眼。
“……”相川步看了他一眼,嫌棄的閉上眼睛,怎麼是五條悟,晦氣!
五條悟看不上相川步,相川步還看不上五條悟呢,他認為五條悟太過張狂,簡直是一個幼稚鬼,偏偏這個家夥他還打不過,這就更讓人心裡窩火。
“喂!你什麼意思,可是老子救了你哎!”五條悟當然看出了相川的嫌棄,跳著腳在他床頭大喊。
“五條,相川剛醒你不要打擾他。”家入硝子撩開簾子走了進來,有些擔心的問,“感覺怎麼樣?”
如果是五條悟和夏油傑這兩個家夥,她根本不會關心後續,就衝這兩個人渣天天氣人的勁,這邊治好那邊就扔出去,追蹤後續感覺?美得他們。
但是,相川步給她的感覺還是不錯的,尤其是在那兩個人渣同級的對比下,尤顯珍貴。
相川步睜開眼,轉頭看向硝子,虛弱的說:“有些疼,想吐。”
“不是什麼大事,後遺症罷了,過兩天就好了。”硝子了然的點點頭,和她預想的差不多,不是什麼大問題。
“夜蛾老師和夏油呢?”相川步環顧四周,發現少了兩個人。夏油居然和五條分開了,他倆不是連體嬰兒嗎,相川步在心裡撇撇嘴,五條悟怎麼好意思說我離不開媽媽的,我看他離不開夏油才是。
家入硝子,“他們在外麵,你找他們有事?”
相川步搖了搖頭,感覺腦漿子都在晃動,他艱難的抬眼看了一眼五條悟,“我的任務為什麼會變成一級咒靈?”
在高專也不是白上這幾周的,最起碼他知道夜蛾老師不在的話,有關咒術界的事情問五條悟最方便,這一點還是跟夏油傑學的。
“窗對咒靈的等級預估錯誤,這也是常有的事情。”夜蛾正道走了進來,歎息著向相川步解釋,“感覺怎麼樣?”
相川步眼睛瞬間睜大,他聽出了夜蛾正道話語裡息事寧人的意思,抿起嘴巴,臉上露出慍色,艱難的撐起身子,坐直了注視夜蛾正道,“什麼叫常有的事,我可是差點死在那裡了。”
心臟因急劇跳動而產生強烈的刺痛,肺部、肝臟、腎臟等器官破裂後發出尖銳的疼痛感,左臂的垂落,破裂的眼角,無一不在訴說著死神的到來,那種死亡的恐懼怎麼可能是一句簡單的常有的事就蓋過去的。
夜蛾正道歎了一口氣,伸手捏了捏相川的肩膀,望著他執拗的眼神解釋道,“窗的成員一般是沒有什麼戰鬥力的,他們對咒靈的判斷也會有可能出錯,這是在所難免的。”
相川步並不是那種一意孤行的人,他甚至是很善於聽取彆人的意見,隻不過他會根據彆人的回答進行思考,得到自己的答案後,如果自己錯了,那便乖乖認錯,但是如果認為自己沒有錯,那麼就請參考投訴事件。
“不對,這樣的話,你們為什麼來找我?總不能都來找我玩吧。”說著還看了一眼五條悟他們,總不能五條悟翹課來看我換裝,你們來抓他吧。相川在心裡冷笑,那未免也太搞笑了。
夜蛾,“我收到消息,橫濱的那隻咒靈已經重新登記為一級咒靈。”
相川步,“而這隻咒靈卻是我的任務,所以說很奇怪不是嗎?”一隻咒靈為什麼會有兩個等級呢?
關於這一點,夜蛾正道在相川步還沒有醒的時候已經問過的,周日晚上才更新的等級,發放任務的時候那隻咒靈還是二級的,所以才造成了誤會。
“不對,那為什麼輔助監督不提前告訴我,而且當時我想提前離開,賬拒絕了,不允許我出去。”一想到這,相川步就無法忍受,裂口女那次算他自己倒黴,但是這一次可不是,他本可以不受那麼嚴重的傷,然而現在他坐在病床上,那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同感一直纏繞著他,也根本就是人禍。
“我去幫你問問總監部。”夜蛾正道沉默了,他已經習慣了輔助監督會出錯這個事情,他能夠理解,但是他也明白這些小鬼不能。夜蛾正道決定還是去問個清楚,不然鬼知道相川步能乾出什麼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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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過樹葉發出唰唰的響聲,今晚的月亮為高專的校舍披上一層潔白的銀紗。
“夏油,能找你聊聊嗎?”相川步生理上的傷已經痊愈,但是心理上的問題依舊嚴重。得益於家庭教育,他並不是一個會內耗的人,因此相川步敲開了夏油傑的宿舍門,走了進去。
夏油傑愣了一下,相川步上了三周的學,除了之前那次讓他們幫忙送東西以外,很少和他們打交道,上次把他撈出禁閉室後關係倒是進了不少,但也沒到能夠夜談的地步,“當然了。”
“你為什麼想當咒術師?我記得你也是普通人出身吧。”相川步開門見山的詢問。
這幾天他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如果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那這個學還有上的必要嗎?不得不說,這次的事件把相川步嚇著了,裂口女那次危險嗎,危險的,可是最起碼可以躲避,但是這一次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死亡離他那麼的近,死神伸伸手就能把他帶走。
而這次差點害死一個人的最終判定結果卻是開除那名輔助監督。不是說要怎麼處理那個人,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後怎麼做,總監部連最起碼的更改措施都沒有,相川步對接下來他們下達的任務產生質疑。
“因為認同感吧。”夏油傑沉默了一會說道,“我是很小就覺醒了術式,因此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就像一個地獄,沒有人能夠理解我,我被咒靈戲弄,彆人認為我在搞怪吸引人眼球,我對爸媽說哪裡有咒靈,得到的隻有訓斥。
後來,我學會了掩藏自己,在我真的以為自己就是一個怪胎的時候,突然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和我一樣的人,我並不孤獨。”
說道這裡,夏油傑不自覺的淺笑出聲,他隻有在高專才覺得自己是一個正常人,在這裡他可以找到了人生的摯友。
相川步摸了摸手中的杯子,垂下了眼簾,輕聲問道,“但是你不害怕嗎?拔除咒靈會受傷,甚至有可能死亡不是嗎?”
“但是,我們擁有咒力就有義務保護非咒術師不是嗎。”說著夏油傑臉上一改溫和,露出自傲的表情,“至於受傷,我可是最強的咒術師。”
雲朵從遠方飄來,蓋住了一半的月亮,相川步抬頭打量著夏油傑,在心裡嘀咕,沒看出來他也這麼張狂啊,但是他並能認同他所謂的保護觀點。
“砰!”一聲巨響,五條悟閃亮登場,“你們在瞞著老子乾什麼,老子好像聽到了最強,老子才是最強!”
相川步啞然,他看著被五條悟一把推開的門,細微之處還能看見螺絲顫顫巍巍的試圖儘最後一份力量,但是最後隻能飲恨與把手分離。
“悟,我說過不要推我的門吧。”夏油傑表情猙獰,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
五條悟故作無辜,抬起手輕輕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不怪我啊,是傑的門太脆弱了,大不了我幫你再換一扇好了。”
這是換門的事情嘛!夏油傑在心裡滴血。
“好了,不要說門的事情了,剛剛老子聽到誰在口出狂言說自己是最強。”他拉下墨鏡,在相川步和夏油傑兩人直接來回打量,最強的明明是老子!
夏油傑站起身,走到五條悟麵前,語氣深沉,能夠聽出是壓著火的,大戰一觸即發,“是我怎麼了。”
相川步轉頭看了看五條悟,又看了看夏油傑,仿佛在看什麼喜劇一樣,打起來,打起來......
“出去練練怎麼樣。”五條悟盯著夏油傑,發出一個被夜蛾正道抓住會寫檢討的邀請。
“當然可以,隻要你彆慫。”年輕正旺的高中生哪能經得起激,夏油傑爽快的答應了一起寫大概3000字打底的檢討的邀約。
我要不要報告給夜蛾老師,可是報告了他們倆不就不打了嘛,要不打一半我在報告?相川步左右為難,臉上麵無表情,但是眼珠子卻在不停的轉動,理智告訴他得上報老師,但是情感又在拉扯,像個小惡魔一樣在他耳邊說,怕什麼,出了事也是他們兩人抗,但是這種私下約架可不常見。
嗯!打一半,要是有人受傷了就告訴夜蛾老師。相川步下定決心,一抬頭,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兩張大臉出現在他的麵前。
“相川,我想了想,你看你這次拔除一級咒靈受的傷,就是練得少了,今天我和悟一起陪你鍛煉怎麼樣。”夏油傑眯起眼睛笑得分外和善,但是這麼溫柔的嘴巴裡怎麼會吐出這麼冰冷的文字。
雖然相川步坐在原地一臉淡然,但是眼睛裡看好戲的意思不要太明顯,夏油傑怎麼可能視而不見呢,想看我和悟的笑話,過來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