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些聲音在套房門口突然消失時,原本介於睡夢之間的伏黑惠瞬間清醒過來,第一時間看向與她同個房間的釘崎野薔薇,少女睡得正香,陷在枕頭裡的臉頰飽滿紅潤,睡眠質量好得讓任何一個失眠的人看了都會發瘋。
不僅是釘崎野薔薇,伏黑惠屏住呼吸傾聽周圍房間裡的聲響,細細分辨,卻發現好像連五條悟都沒有察覺這些詭異的聲音,他的呼吸並無不同。
演的吧,他不可能聽不見啊。
這下伏黑惠是真的有些緊張了,她驚異地向五條悟那個房間的位置看了一眼,想隔著牆壁確認芝士雪豹是不是在誘敵深入——畢竟貓科動物都喜歡演戲,可惜她瞪了半天眼睛也沒發現對麵有什麼錦囊妙計即將實施。
現在套房門前一片死寂,仿佛那些詭異的聲音從未出現,好像隻是伏黑惠睡夢間的一場幻聽,更糟糕的是,她也無法無法確定當時的情況了。
伏黑惠當即將一半身體沉入影子,在虛無的空間中悄無聲息的移動。她和釘崎野薔薇的臥室是距離大門最遠的那個房間,緊連著陽台。
圓月透過視線開闊的玻璃窗戶,在華美的猩紅地毯上照出一小片銀亮的光。伏黑惠順著那道光線向外看去,安靜的夜幕上,圓月高懸,平靜的海麵上,第二輪月亮與真正的皎潔遙遙相望。
明明是足以讓任何人都感到內心靜謐的景色,但注視著這一幕的伏黑惠卻從心中生出濃濃的不詳。
這是過往無數次危機跨越了時空向她預警——
一瞬間,森然的殺機如無數尖針爆發!
伏黑惠驟然把自己的全部身體藏進黑影,於此同時,兩個身影閃現在她的身前身後。她——它們長著相似的臉,一個蒼白平滑如同麵團的臉。
突然,一張嘴出現在一張臉上,它發出嘔啞的詛咒。
“——不,不不不不不睡覺,就,就就就就去死。”
——有咒力,是咒靈嗎?
——但也不像,有形體,更接近於“生物”或者“人類”。
但沒有人類是長成這個樣子的。
冷靜判斷後,藏在影子中的伏黑惠摸出了一把長矛,不是她更為熟悉的天逆鉾,這一把特級咒具具有一個相當傳奇的名字——天沼矛。
——傳說中,伊邪那岐與伊邪那美用來開天辟地創造土地的神器。
當然,她拿的不是那把用來開創國土的、真正的天之瓊矛,這其實是夏油傑和五條悟送的十八歲生日禮物,據說是聯絡上了一位極其神秘的靈能者,在報廢無數材料後最終造出了一把勉強能用的武器。
因此,天沼矛中含有的能力並不全是詛咒,更多的是靈能力與咒力的融合,使它時時刻刻都在破壞與重建中輪回往返,也使它同時擁有毀滅與新生兩種能力。
五條悟和夏油傑他們兩個養孩子的方式稱得上大相徑庭,但對於伏黑惠的指導上有一點是難得一致的——那就是脆皮式神使不要輕易肉搏,如果避不開,那就首先保護自己。
所以伏黑惠一直在五條悟那裡挨最毒的打,最強還振振有詞地說“我現在不揍,以後你就會被更多人打,如果因為弱小死去,你以為伏黑甚爾會為你哀悼嗎?”
頭破血流的黑色海膽:?
#五條老師的絕讚PUA#
但不管怎麼樣,五條悟的確有一點說的對,當式神使本身具有更強大的身體素質時,對於式神的運用也就更得心應手。
刹那間,伏黑惠高舉天沼矛浮現在一個白麵臉身後,而另一隻身後,玉犬白和玉犬黑在空中融合成渾向其撕咬過去。
他們都成功了,但也都失敗了。
當天沼矛刺進白麵臉身體中的一瞬間,就像將刀紮進一團死去的泥巴,天沼矛發動的“破壞”在它體內炸出巨大的轟鳴,這聲音震耳欲聾,但爆炸過後,這間套房依舊是靜悄悄的。
赫利俄斯神明號的所有人,仿佛陷入了一場永無止境的夢魘。
或者——
隻是伏黑惠一人掉進了這場夢裡呢?
“……”
一擊未中,伏黑惠撤回了玉犬,兩隻疑似咒靈的怪物齊齊將麵孔轉向她,一隻嘴仍在喋喋不休著“不,不不不不不睡覺,就,就就就就去死”,另一隻的麵孔也發生了變化——有一隻滿是血絲的眼睛在上麵憑空長了出來。
“果然。”少女轉動長矛,朱紅的柄破開月色。
她知道自己現在還沒被規則所殺是因為十種影法術和天沼矛,她也知道眼前的怪物究竟是什麼東西了。
“——你們是格萊埃①,我是第三隻格萊埃。”
話音未落。
伏黑惠從睡夢中醒來。
遠處,釘崎野薔薇傳出一兩句低微的夢囈。
“……解密遊戲嗎?”
睡醒的黑色海膽快步走向五條悟的房間,並且一把推開了房門,從床上拽起了剛醒來的芝士雪豹,動作焦急。
伏黑惠在踏上赫利俄斯神明號前,絕對不會想到這次旅途有多困難。
“第一條規則出來了。”
她從五條悟的藍色眼睛看到了自己,每一根飛揚的發絲都證明了她的崩潰程度。
“與‘夢境’‘睡覺’以及‘死亡’有關,原句是‘不睡覺就去死’。”
自家這些有一個算一個全是碰到戰鬥才智商上線的猩猩,平時打生打死還能說是為了愛與和平,誰家猩猩出來一趟能直接進化到跟劇本精玩密室逃脫和規則怪談啊?!
特彆是剛剛伏黑惠破局還是因為彆人直接給她透了題,讓五條悟上他隻會“啊哈哈”地轟穿整個赫利俄斯神明號好嗎?
——更絕望了。
“冷靜,惠,冷靜,”被黑色海膽攥住尾巴的芝士雪豹,他睡覺時沒帶眼罩,本來應該時刻運轉的無下限此時並沒有開啟,“遊戲還沒開始你已經知道了第一條規則,這不是很好嗎。”
“……我很冷靜。”伏黑惠看著這家夥“優勢在我”的表情,似乎真的冷靜了下來。
冷靜的海膽開始思考他們究竟是為什麼走到了這一步,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這麼一想,果然還是要從六個小時之前開始算。
一切異動,都來源於那場晚宴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