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車輛駛出繁華的鋼鐵城市,窗邊的景色逐漸發生變化,更多的綠色點綴起道路,還有大片大片田野出現在視野裡。
當脫離嘈雜的環境後,寂靜席卷了車內的氣氛,尷尬癌快要發作的伏黑惠從一片死寂中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雖然不抱希望,”她姑且試著一問,“……你有駕駛證嗎。”
相當“專注”的五條悟一隻手從方向盤脫離,向後豎起大拇指,聲音非常驕傲:“當然!”
伏黑惠立刻就明白了,這是“當然沒有”的意思,然後她發現自己這時候已經習以為常地進入了“他都是五條悟了就讓讓他吧”的固定流程中。
——聽上去更悲哀了。
五條悟是借——或者說撬了夜蛾正道的車跑過來的,他倒不是沒車,隻是大少爺出行都是靠彆人車接車送,哪有勞煩自己的道理,所以即便把兩個世界一起算上,這也是伏黑惠第一次見五條悟安安分分地握著方向盤駕駛。
說真的,太詭異了,以五條悟的人設就算現在去搶路邊小朋友蹬的玩具三輪車(……)都比現在的情況合理。
伏黑惠在車後座上皺著一張臉坐立難安,總感覺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怪東西沒被發現,一種疑惑縈繞心頭,等車快開到目的地了才反應過來。
……
——淦啊!
——這人一直帶著眼罩開車!
——他第一開始不是帶的墨鏡嗎怎麼一會就變成眼罩了啊!
可能人類生來就帶著點記吃不記打的“斯德哥爾摩”特性,由於無論哪個世界的五條悟在不乾正事時都該死的不著調,這種熟悉的心累讓伏黑惠突然適應了半生不熟的尷尬氣氛。
等到達最終目的地咒術高專時,兩人沒有下車,似乎這個狹小的室內更適合安靜敘舊。
五條悟突如其來地問:“真是的,有這麼像嗎?我還以為‘五條悟’是世上最獨一無二的個體呢。”
“……您已經是了,”伏黑惠的表情誠懇得要命,她實在想象不出兩個五條悟一起出現的畫麵,連說出來都感覺在折壽,“一個世界最多隻能容納一位五條先生。”
她對五條悟已經猜到一部分事實並不感到驚訝——畢竟相當明顯,之前給小孩子慰藉的那塊糖被含化了才發現隻是一個虛幻的泡泡,任誰都要在接下來幾年反複回想,極端地想想,說不定她還能位列出暗殺名單的頭位。
“而且也不是一模一樣,”伏黑惠繼續說道,“雖然都是巧克力,連品牌和包裝都很像,但誰都不能說黑巧克力和白巧克力一樣吧。”
五條悟有被這個具體的形容稍稍震撼到,但隨即一種細小的、莫名被比下去的不甘湧上心頭,他一直維持的成熟大人形象驟然崩塌:“還是很像吧,明明是一個人。”
伏黑惠有點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鬨彆扭,但依舊很誠實地說:“很像,但差彆也很大。”
她從那些情報裡知道了很多事情,這個世界沒有彭格列,沒有小表弟的家族,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卡密和靈能力者,似乎看上去要平和得多。
但實際上,她那個世界的咒術界上層和這邊的比起來,簡直像玩過家家的小孩在相互扯頭花,無論是封建腐朽的程度還是陰謀水平都是小巫見大巫。
地獄開局,地獄難度,不僅要用那顆本來就不適合搞陰謀詭計的腦子去周旋、對抗,還有摯友黑化相互殘殺的劇情,這個世界編成故事簡直可以隨機嚇哭任何五條悟(bushi)。
不管這個世界給予給某個個體是怎樣的命運,但伏黑惠是根據自己心中的天平來評判因果,善人得報,惡人得懲,她極度注重公平公正。
而她眼前的這個家夥不僅在地獄難度的命運裡一路走到現在,還會堅定地繼續走下去,無論如何都不應該產生“不甘心”或者“比不過”的情緒吧。
五條悟的眼睛在眼罩後看不分明:“……所以惠這次會待幾天再回去呢?”
“不知道,但在我回去之前——隻要我還存在於這個世界,我就會為之前那個承諾努力。”
“是私情嗎?”
“是因為您是善人——也算是私情①。”
“——所以正式認識一下吧,五條先生,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伏黑惠,”伏黑惠的臉上好像有一點笑意,也好像是之前那副臭臉表情沒變,“雖然您是最強,但說不定我知道的事情會比您多一點呢。”
“老師知道的一直比我多啊,”五條悟小聲道,沒讓伏黑惠聽見,“從一開始就是。”
咒術高專。
兩個世界學校的差彆倒是不大,建築完全可以說一比一複刻,就是在生活細節上有細微變化。
比如她當年上咒高時,五條悟接了特級的任務就帶著他們四個去公款旅遊,從世界各地帶回來一堆奇奇怪怪的特產:筆仙的筆,酒吞童子的酒葫蘆,花子的馬桶(?)之類的東西,大家一個也不想要,就統統堆在教室後麵,美其名曰裝飾校園。
後來大家堆的東西越來越多,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考大學的資料書隨手一堆,釘崎野薔薇搞事業用的服裝和美妝產品沒處塞也放那,五條悟儲存的甜品櫃子隨處可見,夏油傑當作伴手禮送來的刀也直接往門旁邊一塞。
——然後不知道哪個東西融合其他力量誕生了一個“付喪神”。
——那是大家第一次對所謂“八百萬神明”有了清楚的概念。
如今伏黑惠看到偌大一間教室,講台下麵隻有三張桌子,後麵大片空空蕩蕩還不大適應。
“今天不上課嗎?”她沒有看見十五歲的其他人。
五條悟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大部分在醫院裡躺著吧,畢竟姐妹校交流會剛過。”
伏黑惠:?
——姐妹交流會已經發展成這麼危險的東西了嗎?
拋開這個問題不談,伏黑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想問五條悟:“五條先生為什麼帶我來咒術高專?是因為不相信我嗎——我可以和你定下契闊。”
“不是哦。”
五條悟帶著伏黑惠一腳踹開校長室——就是夜蛾正道辦公室的大門,裡麵空無一人,看來老校長依舊在補眠,他直奔榻榻米下的某個暗櫃,熟練地掏出一個印章,再向幾張紙上“啪啪”一蓋。
“這樣,惠就是咒術高專的老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