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誓 紀留行歎了口氣:“從異象上……(1 / 1)

紀留行歎了口氣:“從異象上來看,大概是我所知的最強的誓言了。”

紀雲定感覺到紀留行的表情不對,便開口詢問道:“請問,是有什麼問題嗎?”

“其實本質上沒什麼大問題,不過會有些麻煩。”紀留行看著紀雲定,越發覺得有些糾結。

純粹的黑誓……連他都幾乎沒見過。

總之,先得給還迷茫著的紀雲定解釋一下黑誓和白誓的區彆。

一般來說,誓言術士的誓言分為白誓和黑誓。白誓通過構築客觀規則限製來獲得力量,而黑誓的力量則來自誓言者對自身的主觀誓約。

從變強的角度來說,白誓和黑誓都是通過踐行自己的誓言來增強力量,但白誓的誓言內容是可量化的,黑誓的誓言內容卻往往比較曖昧。

純粹的黑誓非常難以確立——因為黑誓的確立需要內心的“堅信”——並且容易因為一個念頭就莫名其妙破誓。

但黑誓有一個簡單而無法取代的優點——很強。黑誓的強度如同他們的誓言一樣,大都強得隨心所欲。誓言能力詭譎多變,防不勝防。

所以,目前的主流選擇是混合誓言,以紀留行為例,“相信怪異的邪惡本性”是主觀的,而“殺死所有用手直接觸碰過的怪異”是客觀的,以此來構築一個相對穩定又強大的誓言。

解釋完後,紀留行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另外,黑誓在名聲上有些問題,為了避免麻煩,對外不要說你是純粹的黑誓術士。除此之外,倒是沒什麼大事。”

眼見紀雲定好奇地歪了歪頭,紀留行便又多解釋了一句:“誓言術士和誓言是相互影響的關係,哪怕隻是偏向黑誓的術士中隨心所欲的人也居多,有很多人為了遵從自己的誓言,做出過並不道德的事情。”

事實上,這個說法還是紀留行稍微委婉了些。所謂“並不道德”,替換成“殺人放火”也不算錯。自古便有很多偏向黑誓的術士一言不合便大開殺戒,其中欺男霸女之輩也不在少數。

至於純粹的黑誓術士,連曆史記載都很少,但有名有姓的大都稱得上是為禍一方的人物。

而紀留行所親眼見過的,除了紀雲定之外唯一的黑誓術士,是一個極端的社會達爾文主義者,極度推崇弱肉強食,甚至支持異位麵入侵世界推動人類進化,現在還關在地牢裡。

“在我看來,力量隻是一種工具,說到底還是他們立誓不正,心態不穩。”紀留行聳了聳肩,“彆緊張,誓言術士的誓言本來就是秘密,你不說沒人會知道你是黑誓術士。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組長,你不會擔心我做壞事嗎?”

“從你的誓言內容來說,其實我應該擔心的。不過,說實話,實在有點提不起擔心的乾勁來。”

紀雲定給紀留行最大的印象就是“純粹”,這種品質對於聰明的人來說尤其難得,所謂慧極必傷從古至今不知道困了多少人。

如果換個人立這種誓言,紀留行肯定要警惕幾分,但紀雲定……紀留行實在想象不出她會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無論用多麼大的惡意去揣測她,都隻能看到一個想努力好好生活的小姑娘而已。

“雖說如此,該說的話我還是得說。記得不要做壞事啊,紀雲定同學。不然我作為你的誓言引路人,是要負責清理門戶的。”

紀留行笑了笑,語氣說不上有多嚴肅,更像是例行公事的交代,

“如果連你在這條路上都走不正,那我可能會改變一下我對黑誓術士的看法,但在那之前,我就賭你贏吧。”

誠然,成為一個黑誓術士的誓言引路人這件事一旦爆出來,極有可能會給紀留行帶來很大的麻煩,但紀留行不在乎——他都快死了,沒什麼好怕的。

不過,既然產生了這種強度的異象,那或許她也可以了解一下那件事了。

想到這裡,紀留行便又開口道:“其他注意事項之前都通過血契告訴過你了,誓言能力會在一周內具體形成。接下來,有個委托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是關於組長你之前說的,或許可以給我提供的方向嗎?”

“對,簡單來說……”紀留行拉開了抽屜,裡麵是一隻斷手,青筋呈現出詭異的黑色,如同紀雲定剛進門時看到的那樣,“未來在我完全變成怪異之前,殺了我。”

紀雲定愣了愣,這隻斷手從形狀上來看,分明就應該是紀留行的。

“彆擔心,你看,新長出來的其實也沒什麼區彆。”

說著,紀留行摘下手套,右手依然關節分明,白皙而手指修長,但左手卻布滿了黑色的經絡,與斷手是如出一轍的猙獰。

“至於報酬,錢這方麵我姑且還是有些存款的,不會讓你失望;名聲方麵,你可以踩著我成為第一人,成為新一代的最強,我不介意。”

畢竟我都死了。

紀留行頓了頓,把這半句話咽了回去,笑著換了話題:“當然,不用有壓力,我不止給你一個人發了這個委托。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到時候可以試試。”

“成為最強……好像阿清給我看的小說和漫畫裡的主角會選擇的目標。”紀雲定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那我就以這個目標試一下吧,首先,要把組長治好。”

“……等等,你有在聽我說話嗎?”紀留行自認自己已經夠讓彆人頭疼了,但麵前的紀雲定看起來溫順,真正相處起來卻比他要更加我行我素。

“這次我好好聽了,但是,組長隻要意識沒完全變成怪異,就一定會站著不動讓我殺吧。”紀雲定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那樣的話,我還能算是打敗了最強嗎?”

紀留行隻有跟紀雲定說話時,才會覺得自己的腦子慢。比如現在,他就根本不知道紀雲定在想什麼,隻能等她明示。

“所以,如果我要以最強為目標的話,就必須正麵打敗組長。考慮到我現在應該是做不到的,所以在我能夠做到之前,要努力保證組長不死。”

紀雲定自顧自地得出結論,完全沒有在乎紀留行的想法。

“原來純粹的黑誓術士都是這樣的嗎?”紀留行的語氣有些無奈,“難怪我當年立不出純黑誓,確實是我的心態修行不夠。”

紀留行沒有點出紀雲定隻是一個外行人,甚至十分鐘前連黑誓和白誓都不知道是什麼。考慮到紀雲定的誓言內容,如果她想做,他就不會去潑冷水。

事實上,紀留行覺得以紀雲定的聰明程度,未必沒想過這其中的難度,隻是她性格如此而已。

“組長,打開異位麵通道的時候,會很疼嗎?”

“你去體育場了啊……”紀留行已經習慣順著紀雲定跳躍的思維說下去了,自然而然地切換了話題,開始思考怎麼描述,“非要說的話,就像是在瀑布下麵修行,但是水流會衝進血管,再從血管裡流淌出去吧。不過其實習慣了就還好。”

紀雲定點了點頭,猜到了這就是紀留行會變成怪異的原因。

從描述來說,用負能量衝擊開異位麵通道的原理,似乎和煉體很像。紀雲定記得自己煉體的時候,唐運提到過用疼痛來抵消“副作用”。

現在看來,紀留行應該是接收了過於龐大的負能量,導致即便是疼痛也無法完全抵消了。

紀留行看出了紀雲定的想法,便開口解釋道:“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其他渠道開啟的異位麵通道都隻能供小隊進出,無論是對於人員培訓還是收集情報來說,都是杯水車薪。”

因為必須要做,所以就能這樣坦然地走向毀滅嗎?

之前紀留行在衝開異位麵通道後,不斷握緊手又鬆開。當時紀雲定隻以為是因為痛,但現在想來,他是在恐懼地確認自己還是不是人類。

畢竟紀留行甚至將對怪異的厭惡變成了跟隨他的誓言,怎麼可能不害怕這種命運。

“我想救你。”紀雲定認真地看向紀留行,“至少我想努力試試。”

紀雲定在體育場台下的時候,才突然又意識到這樣一件事情——紀留行似乎,從他們還沒認識的時候,就在保護著包括她在內的民眾了。

明明對他來說,根本不需要這樣做也能活得很好。

即便拋開紀留行對後輩的照顧不說,對於紀留行這個人,紀雲定也難得產生了些好奇心。

這是個奇怪的人,雖然奇怪的方式和她並不一樣。

紀留行偏開了視線,自嘲地開口:“……彆這樣看著我,我可算不上什麼值得學習的榜樣。”

拯救世界是多麼理所當然的事情,而紀留行這個人本身,在這件事麵前自然要做出讓步——就算沒有其他理由。

“我隻是沒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罷了。”

成為殉道者就是他整個人生的最大價值,僅此而已。

隨後,紀留行便以要處理自己的左手為由,讓紀雲定先回去了。

紀雲定在回身關門時,卻看見紀留行從桌上摸起了匕首,對著左手怪異化的交界處比劃了一下。

………………

寒假的第一天,紀雲定去了她和黎風清的店裡幫忙——雖然黎風清堅稱那是紀雲定的店,她是來打工的。

店麵就設在紀雲定的大學附近。由於這所大學的特殊性,沒什麼人願意來這邊開店,地租還算不貴。

紀雲定在搬完東西之後,就開始偷吃黎風清切下來的蛋糕胚邊角料。

對於黎風清會選擇開甜品店,事實上紀雲定倒不是很意外。她知道黎風清喜歡吃甜的,以前高中時,黎風清時不時就會給她帶些自己做的小餅乾。

“老板,有點出息好嗎?保溫櫃裡有烤好的餅乾,拿那邊的。”

黎風清現在時不時就調侃地叫紀雲定“老板”,而紀雲定對此沒什麼意見。

“不用,這個邊邊就很好吃。”

剛考下來的蛋糕邊新鮮綿軟,當成小零食吃剛好。黎風清乾脆找了個碗把邊角料裝了一下,撒了點餅乾碎,又擠了點細膩的動物奶油,插上小叉子遞回給紀雲定。

“阿清,你之前高中時給我看的那些漫畫小說什麼的,可以給我再發一下名字嗎?”

“可以倒是可以,你怎麼突然想起來看這個了?”

紀雲定叼著叉子想了想,最終說道:“我想看看那些主角是為了什麼去拯救世界的。”

“拯救世界還要理由嗎?”黎風清一邊打發著奶油,一邊隨口接話道,“不過,最後反正都是他們喊著友情啊羈絆啊就朝最終boss衝過去了,現在想想也沒什麼好看的。”

“還有那個什麼,給你五百萬,離開我的兒子……”

“紀雲定,我求你忘了我看過這種小說的事情吧。”

兩人邊閒扯著,邊繼續做開店的準備工作。

說著說著,黎風清感覺室內有些暗了,便試著開燈。

“奇怪,停電了嗎?”

黎風清將燈的開關來回按了幾次,有些疑惑。而於此同時,紀雲定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緊急通知,突發氣象怪談血雨將於五分鐘後降臨本市。請調查員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儘量救助其他普通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