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頭疼的璞玉 西區內,七個癱倒……(1 / 1)

西區內,七個癱倒在地的特招生正看著新來的紀雲定竊竊私語,賭她能撐幾圈。

進入訓練第一天,唐運隻讓學生做一件事——跑步,跑到完全跑不動為止。

唐運看著乖乖跑圈的紀雲定,歎了口氣。

畢竟是高中正常升學上來的,體能一看就差不少,顯然是入學後才開始正經鍛煉的。

不過以此為標準的話,也不差吧,至少能看出她入學後肯定有在認真訓練。

禮貌的小姑娘給唐運留下了極好的第一印象,不自覺在腦內給紀雲定找補了一句,隨即,唐運立刻提醒自己這種想法不可取,絕不能因此在訓練中手下留情。

進了怪談,怪異可不管她是不是半路出家的。如果不合適,趁早讓她離開才是對她好。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唐運雖然麵色不顯,心裡卻越發驚訝了。

總路程已經超過成績最差的一名特招生了,但她還在跑著——雖然速度很慢,很容易就能看出隨時都要跑不動了。

第七名、第六名、第五名……

唐運在計算著紀雲定的總路程已經到了第四名的時候,一抬頭,卻看見她直接一頭栽到了跑道上,終於到了極限。

無論唐運如何告誡自己要一視同仁,心中還是難免泛起了對紀雲定的欣賞和認可。

然而,當唐運走近了,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紀雲定就這麼趴著,沒了動靜。

“喂……喂!”

紀雲定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靠著樹坐著,唐運正捏著紀雲定的手腕檢查她的狀態,見她醒了忍不住暗自長出了一口氣。

“你叫紀雲定,是吧。”唐運第一次叫出了紀雲定的名字,“現在感覺怎麼樣?”

“……”

紀雲定試著張了張口,立刻咳嗽了幾聲,緩過氣來之後隨後才能開口說話:“唐姐,我可以留下了嗎?”

如果不是為了避免損傷自己在學生麵前的威嚇力,唐運真有點想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這是送過來了一個什麼小怪物。

之前聽一組的人討論他們的怪物新人的時候,唐運多少是有些不屑的。她認為,這些天才都需要摔打和磨礪才能成器,而在這個過程中,碎掉的璞玉也不過是灰塵而已。

但現在,她看著紀雲定,開始有些動搖了。

“合格。”唐運忍了忍,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詢問道,“你……為什麼不停下來?”

紀雲定的麵色有些疑惑:“您要求我跑到完全跑不動為止,不是這個意思嗎?”

唐運很難說自己現在的心情是怎麼樣的,但當她看見紀雲定的神情有些局促的時候,罪惡感清晰地順著脊梁骨爬了上來。

“你……很不錯,彆擔心。”因為不習慣安慰人,唐運的語氣有些僵硬,說完見紀雲定放鬆了些後,立刻轉移了話題,“能站起來嗎?”

“可以。”

紀雲定晃晃悠悠地撐起了身子,努力站定後看向唐運:“唐姐,繼續跑嗎?”

跑?要出人命了還跑。

唐運第一次有了一種挫敗感,乾脆對著紀雲定搖了搖頭:“去做拉伸。”

“是。”

過了兩天,唐運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她掌握不了紀雲定的真實身體狀態。

一般沒有人會把自己累到直接昏倒作為“該停下了”的標誌,但這孩子……好像不太聰明。

為此,唐運特意去一組那邊拿了紀雲定的檔案記錄,看完之後沉默了。

入學測試第一名,一組實踐課滿分,還獨立解決過一個心靈類怪異……

這根本不笨啊,怎麼這麼軸呢!

“不過,這個原名……”唐運看了一眼紀雲定的曾用名,忍不住嘁了一聲。

真想買張車票去紀雲定家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二胎值得他們給這麼優秀的女兒起這種名字。

唐運有些尷尬地發現,針對紀雲定的訓練計劃研究進展速度,似乎都比不上她對紀雲定的好感增速快。

這孩子實在乖得很,讓做什麼就做什麼,訓練動作一絲不苟。唐運斟酌著訓練量,總算是湊出了一套可用方案。

儘管唐運已經克製著自己不去過度誇讚紀雲定了,但紀雲定的表現還是招致了一些不合理的不滿。

某天訓練之後,見唐運宣布解散後走遠了些,有個特招生看著正坐著休息的紀雲定,和其他人竊竊私語了一番,隨後走了過去。

“喂,外行。”他走到紀雲定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嗎?”

紀雲定疑惑地歪了歪頭,看著麵前的陌生同期,誠懇地開口:“還可以吧,大概。”

這話很難接,至少這個人一時之間沒想到該怎麼接。

而遠遠躲著的唐運歎了口氣,早就知道可能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畢竟不是一次兩次了,時不時就能見到這種卑劣的人。

正當她發覺那人要伸手揪紀雲定的頭發,想上前解圍的時候,卻被紀雲定那邊的什麼反光閃了一下。

紀雲定一拳狠狠打到了麵前那人的肚子上,同時順勢一閃身站了起來,右手不知從哪掏出了匕首,蹬地借力向前朝對麵人刺去。

那人躲閃不及,驚慌失措地倒了幾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紀雲定便乘勢迅速一腳踹在他的臉上,將他逼至完全倒地後又踩住了他的右手,用匕首指著他的眼睛。

要說上擂台打的話,其實紀雲定未必贏得這麼輕鬆,但誰也沒想到她會突然掏刀子下狠手。

“誰派你來的?”紀雲定警惕地開口,刀尖逐漸逼近那人的眼球,“我數三秒,不說實話的話……”

“等等!”

唐運反應過來後,趕緊三步並作兩步過去把紀雲定拎了起來,看了兩眼不舍得說什麼重話,歎了口氣後就把有點茫然的紀雲定放回地上,摸了摸她的腦袋。

“他不是安樂塚的人。”唐運當然知道紀雲定為什麼要來封閉訓練,正因如此,她本來才打算對紀雲定格外嚴格些。

如果在天才的成長過程中,一定需要一個不近人情的人,那麼唐運願意做雕琢璞玉用的尖銳刻刀——這麼多年來,她也是一直這麼做的。

“那他為什麼要找我的麻煩?”紀雲定瞥了那人一眼,緊緊握著匕首不肯放鬆,“我根本不認識他。”

“因為你……”唐運有點卡殼,隨後很快搖了搖頭,“因為你比他優秀。”

“哦……”紀雲定點了點頭,想起了自己之前聽說過的一種醜陋行為,“所以他是想霸淩我。”

霸淩做到這份上真是夠失敗的了。

紀雲定思考了一下之後,收起了匕首,顯然認可了這個說法。她看向那個驚魂未定的特招生:“抱歉,誤會你了。”

“不許抱歉!”唐運敲了敲紀雲定的額頭,有些不爽,“是你的錯嗎就道歉?”

“哦……那,應該算他活該嗎?”

話好像也不是這麼說的,但看著紀雲定沒有一絲惡意的表情,唐運點了點頭:“對,下次還這樣做,誰欺負你你就暴打他。”

“等等!”那個特招生這時候才回了神,大聲指著喊叫了起來,“她在學校裡帶利器……”

“她是一組的正式組員,這個經過審批了。”唐運對紀雲定勾了勾手,把匕首要了過來,故意對著光轉了轉,檢查了一下匕首側麵,“是一組的標識,有意見的話去找紀留行投訴。”

把人趕走後,唐運這才想起來該在紀雲定麵前端著訓練官的樣子,趕緊把笑意收了回去。

雖然後續大概會有點小麻煩——畢竟特招生家裡大都有些行內關係——但比起這麼一樁有趣的事,唐運覺得這點麻煩也算不上什麼。

不過很快,唐運有些氣餒地發現,這塊特彆的璞玉根本不需要多麼銳利的刻刀。比起紀雲定的身體,她的心理問題顯然才更需要關照。

然而,這是唐運最不擅長的部分。她的學生一般要很多年後才會明白她的好心。有的聰穎些的倒是不怨她,但也怕她,不會敢跟她談心。

好消息是,紀雲定不知為何很親近她;壞消息是,她對紀雲定的問題沒有任何頭緒,但作為訓練官,唐運做不到對紀雲定的問題視而不見。

“唐姐,我舍友說給我買了零食,我可以拿進來吃嗎?”正在唐運頭疼的時候,休息時間的紀雲定走了過來,笑得很開心,“好久沒見諾諾和曉文了,”

“不可以,封閉訓練期間,你的飲食都是固定的。”唐運搖了搖頭,第一次覺得拒絕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忍不住補了一句,“你想吃什麼可以跟我說,我會考慮一下。”

“是!那我就讓她們兩個先放在宿舍啦。”被拒絕的紀雲定一點也不惱,開開心心地回消息去了。

“等一下。”唐運叫住了紀雲定,語氣有些僵硬,“今天訓練完後,你跟我走一趟。”

聽起來像逮捕犯人一樣的措辭,但紀雲定回頭看向唐運,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唐姐,您看起來好像有點緊張,是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唐運搖了搖頭,“隻是有些事情需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