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鄭諾起身想要去查看情況。紀雲定拉住了她,搖了搖頭。
如果人沒死,去了也白去。如果真的出了事,那就更不該輕舉妄動了。
“不是說……隻是測試嗎?”李曉文嚇得快要哭出來了,聲音都打著顫。
事實上,這所學校意外死亡的事故並不算少。畢竟,人們對怪異的研究尚且有限。入學前的那一遝免責聲明可不是進入鬼屋前簽的噱頭般的協議。
“看看宿舍群吧。”鄭諾打開手機翻看著,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紀雲定湊了過來,有些疑惑:“這一棟樓不都是新生嗎?什麼時候建的宿舍群?”
“在你補覺的時候,我做了一些工作。”鄭諾笑了笑,也沒細說,“我拉你們。”
紀雲定打開手機,點擊了鄭諾發來的入群邀請。聊天區的紅點迅速跳到了99+,爆鳴般的消息提示音嚇得紀雲定趕緊開了免打擾,生怕自己的便宜手機被震散架了。
刷屏的消息大部分沒什麼意義。紀雲定快速瀏覽著,尋找著有用的信息。
死者是隔壁622寢的新生,她似乎是上廁所忘記敲門了。
這樣的話,紀雲定大概知道自己的推論是正確的了。隨後,她又讓鄭諾按群成員查找了一下鄭言的發言,卻發現這家夥什麼也沒發。
“第三條規則沒有問題。”紀雲定剛說著,卻看見群裡發的血腥圖,皺了皺眉。
那個宿舍的人顯然是已經顧不上考慮許多了,隻想著求助。死者的眼部是流著血的空洞,眼珠子被人活活挖了出來。
“曉文,彆看了,我給你轉述。”紀雲定抽走了李曉文的手機,而後者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乖巧地點了點頭。
但即便隻聽紀雲定描述,李曉文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去。鄭諾抬了抬眼,狀似無意地補充了一句:“雲定說得很全麵。”
這句話毫無意義,但鄭諾的意思是她願意跟紀雲定一同對剛才她轉述的內容負責。一方麵是讓李曉文安心,另一方麵也是覺得紀雲定的行為有些莽撞。
畢竟,萬一出了什麼事,誰也說不準李曉文會不會怪到紀雲定身上。
寧可不做不能出錯,要以最熱情的態度做最少的事情——這是鄭諾從她爸爸身上學到的為官之道。
卻不想紀雲定轉頭看向鄭諾,輕聲開口:“現在,我們三個的命都在彼此手上了。”
如果測試出了問題,那麼,他們還能下去找宿管通報有空床嗎?
毋庸置疑,這絕對是一件風險極高的事情,但不通報同樣也違背了規則,可以說是兩難了。
甚至於,就連之前下發的那份規則都不知道有幾分可信。
“老師和導員怎麼說?”
這種事情紀雲定想也不想就轉頭直接問鄭諾,而鄭諾搖了搖頭:“沒有回複。不出意外的話……我們被卷入環境怪談了。”
環境怪談,顧名思義,整個環境都脫離了現實世界——或許是一棟樓、一個房間;也有可能是一座山甚至一座城市。
手機還能用倒是不幸中的萬幸,即便隻局限於宿舍樓內,那也會有很大的幫助。
“我們現在該決定怎麼做了。去找鄭言打探情況,幫助622,或者隻是在宿舍等待救援。”紀雲定沉思了下,得出了結論,“我們需要確認宿管的情況,錯過622這個名正言順的機會的話,之後就必須更謹慎了。”
如果這裡真是環境怪談的話,說不定連宿管都已經被替換了。
鄭諾和李曉文聽到這個提議嚇得臉都有些白,但也知道紀雲定的做法已經相對穩妥了。
入學的通用學生手冊上寫過,正如水不能逆流一般,怪談中無論是人還是怪異都受到各種各樣的限製。通常來說,人類都是處於信息差劣勢的。
“調查員就是要做這些……”李曉文的手有些抖,但深吸了一口氣,卻率先站起了身:“走吧。”
“曉文,對不起。”鄭諾看到李曉文的表現,更加鄭重地開口:“我之前以為你在入學宿舍意向表上撒了謊。”
為了避免宿舍矛盾,在分配宿舍時,特彆列出了一個選項是:“是否傾向於在本校的課程中采取更加積極而非穩健的行事風格。”
但表格終究隻是表格,總有人喜歡跟在彆人後麵撿現成的。
三人簡單商議了一下,決定從風險低的事情開始做——先去探探鄭言的口風。
然而,鄭諾苦著臉,不情不願地給鄭言發了消息詢問,卻沒收到回複。
“這不正常。”鄭諾篤定地開口,“她如果看到了,一定會第一時間來嘲笑我。”
紀雲定懶得管舍友的家事,她自己家還一地雞毛呢。不過,既然鄭諾這麼說,根據之前鄭言的表現,紀雲定也完全有理由相信她。
“如果我們去敲門呢?”李曉文試探性地提議了一下。紀雲定立刻搖了搖頭:“她們肯定不會開的。除了622,現在每個宿舍應該都是滿員。”
規則明明白白寫了“如果宿舍成員都在宿舍內,請不要開門”。她們現在去敲門,最好的結果也是吃閉門羹。
最壞的結果……總之在怪談裡,做多餘的事情總不是什麼好事。
另一邊,監控室內。
“621室有學生開始行動了,她們似乎想去找622室的人。”一位外貌稱得上秀氣俊逸的金發男性挑了挑眉,有些意外,“還不錯,是同組反應最快的。”
一旁,謝一安有些憤懣地看著這個人,陰陽怪氣了一句:“一個入學測試而已,怎麼勞您大駕光臨了?”
“為了避免又有親和度高的學生被你騙過去養鬼。”金發男性伸了個懶腰,雖然還是笑著,但話裡的威脅之意卻像要溢出來了,“我們組和那些親和度高的溫和派合不來,但更瞧不起你這種坑蒙拐騙的家夥。”
“你……”謝一安剛要發怒,又呼吸一滯。紀留行回過頭來看著他,隻是看著,卻讓謝一安不敢發難。
“紀雲定是吧?這是我本家的人,歸我了。”紀留行這話剛出口,旁邊一位和藹的老者皺了皺眉,不讚同地說道:“這孩子親和度這麼高,去你那邊可惜了。不如來我這裡好了。”
調查組各組正如謝一安所說,山頭林立,但總體來說可以按照對怪異的態度分三派——以紀留行為主的激進派、以那位老者為首的溫和派以及……不擇手段的奴役派。
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正派未必正,邪派未必邪,但就現下的世界情勢來說,有用就行。
“喂,等等!誰說我要讓她去養鬼了!”謝一安突然反應了過來,趕緊叫嚷著:“我怎麼可能這麼浪費她的靈感能力……”
三人正大眼瞪小眼地麵麵相覷,卻突然都聽見監控那邊傳來了爭執聲。
紀雲定一行人跟鄭言尷尬地撞了個正著。鄭言也沒想到沒有內部消息的人居然也敢來這裡,還以為自己拔了頭籌。
要不是說服這兩個室友費了點時間……
這麼想著,鄭言狠狠地瞪了室友一眼。
這個點必須有人同行,不然容易被正在監視著的考官判定為魯莽行事。否則,她才懶得管彆人呢。
紀雲定看了看那邊的屍體,又看看鄭言,撓了撓頭:“你……不怕屍體?”
“關……關你什麼事?”鄭言現在看到紀雲定還有些發怵,加上還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也不敢說什麼難聽的話。
天知道紀雲定的眼神一亮,伸手就把鄭言揪了過來:“正好,來跟我一起驗屍,省得我看漏了什麼。”
旁邊兩個622寢剩下的“學生”表麵上還在儘職儘責地演著害怕,但仔細觀察就發現她們已經有點繃不住了。
什麼玩意?這一代新人這麼猛嗎?要知道,她們剛當上調查員的時候,可不敢這麼湊過去看屍體。
不過,如果不是人手不足,也不至於從普通人群中選拔……
紀雲定感覺到周圍的視線有點異樣,便開口解釋道:“我以前打工多,經常殺雞,偶爾還會配合彆人殺豬,見血見多了。”
話雖如此,一副死狀淒慘的人的屍體肯定是不一樣的。假扮學生的員工之一有些擔心,開口勸道:“你就不害怕嗎?不用逞強,照片我都發到群裡……”
“我現在害怕了,之後就可能害死我們所有人。”紀雲定說完,戳了戳鄭諾的胳膊,“諾諾,給她們背一下學生手冊。”
鄭諾愣了愣,隨後有些尷尬地如同被親戚逼著表演節目的小孩一樣開口棒讀:“任何線索都可能成為突破口。除了客觀存在的危險,不應該讓任何事情阻止你探索。”
說完,她發現紀雲定對她眨了眨眼,又不易察覺地向鄭言的方向使了個眼色。
對啊,鄭言根本不是個膽大的人。像現在,她嚇得瑟瑟發抖,一個勁想要甩開紀雲定,完全不像是能帶著一個宿舍過來的樣子。
除非,她知道的所謂“內幕”跟現在的狀況有關係。而且,既然她現在隻是害怕,還沒有奪路而逃,就證明屍體那邊大概率沒什麼危險。
想明白後,鄭諾果斷開口:“你要是不願意就退後,我和雲定檢查一下。”
紀雲定適時鬆了手,轉身掏出早就準備好了的晾衣杆,遠遠地翻了翻屍體。
“隻有眼睛缺失會死嗎?”紀雲定邊像翻烙餅一樣翻著屍體,邊皺著眉詢問。
鄭諾想了想,斟酌著回答道:“理論來說不一定會死,不過也得看挖得多深……”
紀雲定戳了戳屍體的口袋,皺起了眉頭,抬頭向622寢的人開口詢問:“她之前是要去洗澡還是上廁所?”
“洗……洗澡吧。”
“我想也是,畢竟旁邊還散著換洗衣服,但她沒拿學生卡。”
神秘現象調查科學院是插卡取熱水的,不算很方便。理論來說設置成掃碼取熱水並不難,但電子信號太容易受到怪談影響了,機械和磁卡相對更加穩定。
“應該是……忘了也說不定。”
紀雲定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法,扛起晾衣杆對在場的人招呼了一聲:“去宿管那邊看看?之前說好的,我們在後麵精神支持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