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住下其實是嵇玨的頭腦一熱。
對於蜘蛛等生物的生理性厭惡……
嵇玨真的控製不了。
好在朱寄說到做到,不僅自己沒出現,還沒讓彆的亂七八糟的小昆蟲礙過嵇玨的眼。
風平浪靜的日子過了不久。
嵇玨又一次打開門。
這回的地麵不像往常一樣光潔。
小蜘蛛趕走了嗎?
他帶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打開了臥室門。
然後看見朱寄正臥在那床他昨晚還蓋在身上的被子裡,白皙的臉此時紅得冒煙。
這是怎麼了?
嵇玨快步走上去,不無擔心地碰了碰朱寄的額頭。
發燒了,燒的還挺高,跟個小火爐似的。
朱寄掙紮著從迷茫中醒來,神色很是愧疚:“很抱歉,未經你允許擅自躺了你的床……”
嵇玨不是很在意這個:“沒事。你怎麼了?”
蜘蛛也會發燒?
朱寄迷迷糊糊地張嘴:“不知道……我剛變人沒多久。”
意思是他也不知道。
指望朱寄來回答是沒戲,嵇玨也不可能瞎給蜘蛛喂藥,更不可能把朱寄帶醫院去。
萬一查出來點兒人身上不該有的東西……
朱寄得被送到研究院去。
總不能背刺兄弟。
嵇玨歎了口氣。
朱寄想撐著身子坐起來說點什麼,嵇玨忙把他按住,貼心地把被子掖好:“有什麼話躺著說,彆坐起來。”
朱寄很聽話地沒有再動作,微微打了個哈欠:“就是想跟你道個歉……”
“你不是剛道過?我不介意的。”嵇玨以為朱寄還是在擔心睡過他的床,一頭霧水地說。
朱寄搖搖頭:“不是……作為你的合租室友,你出了錢,分擔家務是我應該做的……今天實在是太累了,起不來床,對不起。”
嵇玨連眼睛都忘記眨,一切動作好像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朱寄早已支撐不住,又睡著了。
嵇玨任勞任怨地擰來濕毛巾,小心地敷在朱寄額頭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床上躺著的是一隻蜘蛛。
是一隻他從小怕到大的未曾破過例的哪怕是沒有毒的也會嚇得他渾身顫栗的白額高腳蛛。
可是看著朱寄恬靜的睡顏,他隻覺得……
好像全世界的糖果被裝進包裹裡、打上精致的蝴蝶結,被光屁屁的小天使送到眼前。
遠處樹上趴著的丘比特扭動著小身子,啪地射來一隻穿著愛心的箭。
半晌,十分理智的嵇玨打開手機,想,學業和訓練還是很重要的。
他穩重地把電話打給方越:“喂?是這樣,我有個朋友生病了——嘖,我生病了,燒得起不來床,跟老師都請個假,謝謝。”
完全無視了對麵的方越暴跳如雷:“你大爺有空你自己請啊!!掛什麼掛!!!”
午夜,嵇玨從床頭驚醒。
為什麼夢裡又是朱寄……
上一次他隻覺得驚悚,這一次,嵇玨卻覺得有些……
他懊喪地拿毛巾擋住下身,一瘸一拐地走進洗手間。
認命地打開了冷水。
嵇玨從小到大沒喜歡過人。
頭一回開竅,還是個男的蜘.蛛.精。
他思考一番,還是沒跟嵇鈺說。
跟老姐說“你老弟喜歡上了個人還是隻公蜘蛛精”,那可真夠嚇死人的。
嵇老總估計受不了這驚嚇。
嵇玨捧著手機,對著一堆莫名其妙唯恐天下不亂的建議陷入了深思。
嵇玨在眼花繚亂中,選擇了那個最老土但最可靠的建議。
每天訓練結束,他就從學校門口的花店買一小捧花,再拎一塊小蛋糕回家。
自從那天發燒後,嵇玨默許朱寄每天變成人形,住進次臥。
到家之後他便敲響次臥的房門:“歪歪歪,朱寄同學在嗎?”
等到朱寄打開門,他便很臭屁地說:“噥,我想吃蛋糕但是吃不了,瞎買了一個。”
朱寄很開心地接過。
嵇玨又從身後掏出小花:“買蛋糕送的,一起給你啦。”
朱寄也很開心地接過,轉身把花插在了花瓶裡。
他回頭,衝著嵇玨笑:“很好看,謝謝你,我很喜歡。”
嵇玨覺得跑完十圈後心臟也沒有跳得這麼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