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穩穩地停了下來。
夏油傑率先醒了過來,他拍拍枕著他肩頭睡得正香的五條悟,“醒醒,到目的地了。”
“嘖,彆煩。”五條悟明明190的高個子卻還像個小孩似的在夏油傑的脖頸處蛄蛄蛹蛹又給自己尋了個舒服位置繼續睡了。
柔軟的白發搔得夏油傑脖子有些癢,但又莫名讓人有股想使勁薅一把的衝動,鬼使神差間,夏油傑便把手插進五條悟的發間狠狠揉了一把。
果然很舒服,在心裡滿意地喟歎了一聲後夏油傑輕聲道:“做完任務回學校了再好好睡。”
“......”被煩醒的五條悟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頂~著雞窩頭打了個哈欠後就悶悶不樂地打開車門下車了。
“欸,等等。”夏油傑追了下去撰住他的手腕。
“乾嘛?”五條悟疑惑地停在了原地。
夏油傑拉著他原地轉了圈麵向自己,然後用手去整理剛被他弄亂的發型,“咳咳,頭發被你睡亂了。”
五條悟沒好氣地睨了站在麵前給他整理完頭發又幫他撫平衣領的人一眼:“老子隻是睡著了不是死了,還是有知覺的好吧。”
夏油傑隻是眯眼笑了起來。
隻覺得自己明明站在一旁卻毫無存在感的殿山寬文乾巴巴地咳嗽兩聲道:“兩位,已經到第一座橋了。”
五條悟突然像醒悟了什麼般道:“剛才夜蛾不是說橋姬隻在晚上出來嗎?這大中午來這乾嘛?”
夏油傑最後拍了拍五條悟衣襟上的褶子道:“因為淺草區有很多座橋,要是晚上再來一一排查的話就來不及了,並且據說橋姬會在夜晚出現的橋提前做下咒力標記,你的六眼不是看穿一切咒力的運行痕跡嗎?所以我們可以提前…”
“喂喂喂!你們是讓老子做搜查犬的工作嗎?”五條悟不爽地打斷他,墨鏡下的大眼睛也瞪了夏油傑一眼。
“不……怎…”殿山寬文張張嘴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說什麼,五條悟的氣場太強了。
倒是夏油傑毫不怵地溫聲道,“你怎麼會這麼想?這可是隻有你的六眼才可以做到的事情,我們想做都不到。”
隻有你的六眼才可以做到的事情。
這其中的〈隻有你〉三個字讓向來臭屁的五條悟聽著很舒服,炸著的毛立刻就順了下去。
“既然這樣的話,那老子就勉為其難幫幫你們吧。”
“那就辛苦你了。”夏油傑笑道。
殿山寬文訝異地看了夏油傑一眼,不是聽說五條家的這位六眼神子性格很糟糕很難搞的嗎?剛才他都以為這次任務要進行不下去了,怎麼這麼容易就被他說服了?
這是訓貓高手?!
等二人去往橋邊,殿山寬文便老實地坐進了車裡等候,他不是咒術師,跟著他們一起過去的話,他們還得分出心神來保護他,反而耽誤了他們的工作。
“怎麼樣?這裡有橋姬的咒力痕跡嗎?”
夏油傑手裡拿著本小冊子站在橋上問道,小冊子上記錄了淺草區的各座橋的名稱及地理位置,如果五條悟沒發現橋姬留下的咒力標記,他就會用筆劃去這座橋的名稱,再去檢查下一座橋。
五條悟隨意看了眼道:“沒有。”
“那我們就去下一座橋吧。”夏油傑頭疼地看著小冊子上寫得滿滿的橋名,真切體會到了夜蛾老師說的工作量巨大,幸好他們還有一下午的時間,應該足夠他們跑完了吧。
但五條悟卻站在原地沒有動,夏油傑疑惑道,“怎麼了嗎?”
“這裡雖然沒有橋姬的咒力痕跡但是有另一種咒力痕跡存在。”
“另一種?”夏油傑皺眉道,“是咒靈還是咒術師?”
“嗯。”五條悟摸著下巴思考片刻,“我的六眼得出的情報是這是一隻咒靈的咒力,並且這隻咒靈的等級應該比橋姬還要更高。”
“一級咒靈?”夏油傑愕然。
五條悟點點頭:“也許吧,更高一級也有可能。並且這隻咒靈離我們還挺近的,應該就在附近不遠的地方。”
靜默片刻後,夏油傑收起小冊子對他道,“既然碰到了,那我們就先去處理這隻咒靈吧。”
“哈?”五條悟有些驚奇道,“這又不是老子的任務,老子為什麼要去?”
夏油傑不讚成地看著他:“我們是咒術師,祓除咒靈,保護弱小是我們的義務,不管是不是我們的任務,既然碰上了有咒靈在作祟我們就一定要去處理,不然這些咒靈會傷害到居住在周圍的普通人的。”
五條悟打了個哈欠道:“不去,老子還困著呢,等找到橋姬祓除了她後老子就要回去睡覺了,才沒空和你去處理什麼亂七八糟的咒靈。”
“五條,你這樣的態度的話,那你來咒術高專學習的目的是什麼?”
“因為待在家很無聊啊,然後剛巧知道你也要來咒專,老子就來了。”
“……所以你來咒專的目的就真的隻是為了消遣?”夏油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五條悟不以為然地點點頭:“對啊。”
“……”夏油傑心裡一刺痛,雖然他早就清楚五條悟來高專的動機肯定不是為民除害,但他這麼大刺刺承認隻是來打發時間還是讓他很難受。
“五條,你的想法是錯誤的,我們天生就擁有比普通人更為強大的咒力,所以祓除咒靈,保護弱者是我們應該做的,而這也是我們存在的意義,不然空有一身咒力有什麼用?
“雖然這個咒靈沒有包含在高專給我們下達的任務裡,但我相信我們就算現在去祓除它,之後被高專知道了也肯定是讚成的。”
“你果然是優等生沒錯了,煩人程度簡直和家裡的那些老橘子有的一比。”五條悟掏掏耳朵道,“老子之前就和你說過老子不愛聽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了吧?”
“什麼強者保護弱者?他們弱和老子有什麼關係?又不是老子讓他們那麼弱的!”
五條悟語氣猛地沉了下來:“再說了,你的生活是很無聊嗎?居然會把保護弱者作為自己存在的意義?”
夏油傑反駁道:“我們是咒術師。”
五條悟不屑地嗤笑一聲,接著道,“你先是個人再是個咒術師,你先是夏油傑再是咒術師,請不要把兩者的前後關係搞混了,先顧好自己再顧彆人吧,你把自己放在一個如此“大善大義”的位置上,很容易讓自己走向末路的。”
夏油傑:“……”
“老子要去找橋姬了,你是要和老子一起去還是要自己一個人去祓除這隻咒靈?”五條悟看著他道。
“你…”夏油傑和他對視著,金色的瞳孔中似乎有所動搖,但最終還是堅持己見道,“五條,我承認你說得的有一定道理,但我放棄原有的生活來到高專,就是為了能夠成為一名真正的的咒術師,可以保護大家,讓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能發自內心地笑出來。”
他把那本記錄了橋的小冊子塞進五條悟的手中,“所以,就麻煩你一個人去祓除橋姬了,這隻咒靈我會處理的。”
然後便轉身走了,步伐飛快,狐狸似的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靜寂的石橋頭上便隻剩了五條悟一個,他手裡拿著的那本小冊子上還尚且有另一個人手心的餘溫,他磨搓著呢喃道,“怎麼辦,真是個奇怪的優等生呢!”
殿山寬文匆匆從車裡趕來了過來,誰能告訴他,為什麼他就是低頭發了下呆,再次抬頭時他帶出來的兩個DK就剩一個了?
並且剩下的那個表情還這麼臭!
“五條同學,請問夏油同學去哪了呢?”殿山寬文瞅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
五條悟手往前一指,冷著臉說道,“去那祓除咒靈了。”
殿山寬文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前麵是一座公園,疑惑道,“橋姬不是隻會出現在橋的周圍嗎?夏油同學怎麼去那了?”
“哦,是一隻新的咒靈。”五條悟繼續冷淡道,“你去找他吧,我去下一座橋了。”
說完便轉身走了沒有給殿山寬文一點點反應的時間,速度較之剛才夏油傑離開的速度有過之而無不及,貓似的一下子就消失了。
獨自在風中淩亂的殿山寬文:“……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後一蹬腳向著夏油傑前往的方向去了,五條悟的目的地太廣泛了,至少這邊還有個具體的方向,他怎麼著兩個也得先找回一個。
*
夏油傑低頭走在尋找咒靈的路上,其實他作為咒術師是可以探查到咒力痕跡的,隻不過相較於五條悟的六眼而言,需要耗費更多的咒力和時間。
想到五條悟,夏油傑的心裡又是猛地一刺,他必須得承認五條悟說的那些話對他產生了很大的觸動。
並且,他可沒忘記昨天晚上係統抽風時展現在他腦海中的畫麵。
他身上披著袈裟成為了盤星教教祖,而五條悟身穿咒專的製服,毫無疑問是成為了咒專的教師。
顯而易見,他成為了傳統意義上的反派人物,而五條悟則依舊是與咒術界一邊的正派人物。
為什麼呢?
夏油傑細細思索著,他為什麼會成為反派呢?他並不覺得自己所堅持的理念有錯,那他到底為什麼會成為一名詛咒師呢?
而五條悟所說的話讓他似乎尋到了答案的一絲縫隙。
*
“嗚嗚嗚……嗚嗚…”
夏油傑的腳步一頓,是小孩子的哭聲。
他順著哭聲走到一片茂密的草叢中掀開一看,一個臟兮兮的小男孩正抱腿縮在裡麵哭。
“嗚嗚嗚……”
夏油傑小心地走進去,蹲在他的麵前,溫聲問道,“小朋友,怎麼了?”
小男孩聽到聲音顫顫地抬起頭來,卻是滿身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