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沒人願意被冷醒，躺在床上安睡的衛斯理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剛想給自己拉上被子，好消息不用多此一舉了，睡在茅草堆裡需要什麼被子。

他茫然地坐了起來，身邊的荒草長得好茂盛能把他整個人都藏起來一樣，抬頭果然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灰蒙蒙的天空就像是一個罩子把這裡籠罩了起來，嗖嗖的刮著陰冷的風。目之所及除了荒草就是高大的石塊兒，還有斷開的圍牆，斷壁殘垣看上去有些可怕，好像在更遠處有著一棟高大的建築，但是他看不清。

所以這裡是哪裡？衛斯理撐著地麵站起來，等等？這是他的手？他的手怎麼會這麼小，這不是玩梗，他現在真的捧著自己的手，小手疊著小手：“我的手好小啊——”他怎麼像是變成了小孩子一樣，不應該啊，這能讓未成年玩嗎？

一本羊皮書突兀的出現在眼前，和荒郊野嶺的畫風絲毫不匹配，他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和那圖像的距離卻仿佛沒有變化，這是什麼，全息投影嗎？羊皮書翻開，和他的心理活動一樣，全是一格格的倒扣著的問號卡片，所以是要進行抽卡嗎？

衛斯理合理的猜測道，在這種情況下，除了順著現有的條件，還能做些什麼呢？

卡片落到了手上，翻開，那是一把槍的圖案——明明應該謝謝上帝的，然而這本羊皮書未免太過誠實，所見即所得，一旦遇到危險，他是立馬打出自己唯一的牌，用紙片武器震懾對方嗎？

衛斯理無言以對的看著小小的手上的卡片，嘗試著彆的使用方法，幸運的是，當他因為沒拿穩而把卡片扔出，他的手上馬上就出現了那把金屬外殼的槍，他不敢隨便用，事實上，他感覺到，他好像並不會用槍，這也許說明他本來就生活在一個和平的世界？

風聲越來越響了，心臟突然像是要跳出來一樣，他能看到半空中的羊皮書突然消失，轉而變成了一行鮮豔的紅字：“警報！警報！”

紅字耀眼，然而這一切卻像是卡住了的程序一樣，怎麼回事，他閉著眼睛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想挪動腳步，但是卻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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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他被一隻大手拉了過去，對方巧妙地捂住了他的嘴，避免發出大的噪音，幼崽能察覺到對方的好意，很快就安靜了下來，他能感覺到自己被拉到了一處陰影。

他們躲在角落的石塊遮擋處，這裡似乎是一處視線死角，心跳聲漸漸平息，衛斯理鬆了口氣，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那隻捂住自己的手，似乎……似乎是軟的？不是那種皮膚觸感的軟，是皮革地觸感，但是那感覺並不像是帶著皮革手套，更像是棉花的填充，也不是不是那種難聞的皮子味道，像是調製過的昂貴香氣，有些粗獷，但是奢華。

他驚訝地瞪大眼睛，轉身，對方看上去很是高大，但是再高大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好像是個玩偶，黑色的披風，高大健壯的身材，皮質的蝙蝠戰衣，還有尖尖的耳朵，所以準確的說，是他認識的玩偶——

“蝙—蝙蝠俠——！”他小聲的驚訝著，老天啊，他到底要在這裡感歎多少次老天啊，這是什麼玩具總動員的奇幻夢境嗎，他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然後碰見了會動的蝙蝠俠玩偶，幼崽伸出手呆呆的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痛痛痛痛，所以不是夢？！

而事實上，蝙蝠俠，不是玩偶，而是真正的蝙蝠俠的驚訝也不比他少，因為他麵前的這個孩子，如果玩偶也能被叫做孩子的話，被扯過來的胳膊是軟綿綿的，被一節節的棉布縫成的材質，連眼睛也是——帶著穿針引線痕跡的紐扣，還是藍色的大扣子，也許是象征著藍色的瞳孔。

而且認識自己，那可能是哥譚人或者說是他們那個時空的人，起碼是靈魂。僅僅是簡單的一個問句，蝙蝠俠覆著白膜的眼睛看不出一點情緒，隻是腦海中的猜測已經千絲萬縷開始織網。

儘管腦海裡有著無數的陰謀論，他知道自己並不能因為這是一個隻有他大腿高的孩子模樣而放鬆警惕，但是蝙蝠俠還是在一瞬間感知到了自己壓不住的憤怒。

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對方的胳膊小的他兩根手指圈住，柔軟的觸感，脆弱又無助，蝙蝠俠在想，如果這真的是一個實際存在的孩子的話，那麼是誰將他製成了玩偶，他的□□又在何處？那雙藍色的紐扣原本可能是一雙水潤的雙眼，他的眼睛是不是被血淋淋的挖走，再縫上的藍色紐扣，而這樣的舉動是為了什麼？是否還有更多的受害者，是誰乾的，那幾個超級反派誰有這樣的陰謀？

“你知道什麼？”蝙蝠俠的聲音低沉帶著威懾的意味，他要儘可能的從這個孩子或者說玩偶的嘴裡獲得更多的信息。

顯然，蝙蝠俠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在幼崽的感知裡也是一個皮革玩偶，他的感知和衛斯理一樣，有心跳，以為自己是正常人類。

儘管對方的語氣嚴厲，表情——嗯，玩偶的表情被蝙蝠頭罩遮擋住了，可是……拜托，他可是蝙蝠俠哎，雖然是個布偶蝙蝠俠，但是這麼精細的做工，蝙蝠俠的狀態被全盤呈現，在蝙蝠俠的眼神下，衛斯理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我也不知道，我一醒來就在這裡了，我應該在床上睡覺的吧。”

耳邊又有那種奇異的鳴叫聲了，蝙蝠俠警惕的聽著周圍的一切響動，原本是集監聽，調節體溫和武器作用於一體的耳朵，此刻隻是用棉花填充起來的支撐，隨著他的警醒甚至神奇的擺動了一下，完全吸引了衛斯理的目光，藍色的大紐扣不自覺地朝著耳朵轉——這是什麼原理？

蝙蝠俠敏銳的察覺了對方的目光，但是出於謹慎，他還是選擇先探究眼前的情況，那行紅字，他認為這應該是一種提醒，在這個奇異世界的一種規則，敏銳的觀察力讓蝙蝠俠迅速掌握了幼崽玩偶的情況，他抓緊時間詢問：“你的槍是哪來的？”

幼崽明顯的緊張起來，那兩隻布手交疊在一起握住手裡唯一的武器，雖然覺得蝙蝠俠不是壞蛋，但是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底牌全盤交出：“我抽到的。”

刻意的在我字上加重了音，幼崽警惕的抬頭看著半蹲著的蝙蝠俠，整個偶的身體都不自覺地前傾，那是三頭身幼崽準備起跑的姿勢，如果真是壞蛋，他要搶的話，自己也打不過他，他會立馬轉身就跑，起碼確認了不是好人，不虧！幼崽采用了精神勝利法。

而令他稍微感到安心的是，眼前的蝙蝠俠玩偶並沒有搶奪他的東西，反而是告訴了他更多的信息：“這把槍的構造很簡單，不需要上膛，你直接扣動扳機就可以開槍，但是它沒有裝彈夾的地方，所以應該隻有一顆子彈。”

嗷，不愧是蝙蝠俠，就算是玩偶也是讓人安心的存在，衛斯理瞬間折服，乖乖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

蝙蝠俠默默的在腦海中給他的檔案增加：性格乖巧，目前鑒定為是個聽話的幼崽，但是警惕心不算高，尤其是對蝙蝠俠或者是超能力者/警察/秩序維護者有種信任感，需要特彆注意加強訓練。

風聲簡直像是怪物的叫聲一樣越來越大，引起了幼崽不適的耳鳴聲，兩人都感覺到了這種異常，蝙蝠俠的警惕更甚，他按了按衛斯理的肩膀，低聲說道：“躲在這裡，彆動，有危險就開槍，然後往戰鬥聲音的反方向跑。”

衛斯理點了點頭，有些擔心的看著準備自己一偶去探路的蝙蝠俠，他小心的拽了一下蝙蝠俠的黑色鬥篷，猶豫了一下卻還是開口說道：“如果你遇到危險，可以往我這裡跑。”幼崽舉起了手中的槍，鄭重其事：“我開槍。”

果然是警惕不高，而且他拿槍的姿勢完全是錯的。蝙蝠俠沒有回頭，隻經過變聲器的低沉嗓音依舊，很簡潔的命令：“躲好。”

好吧，衛斯理收回了手，幼崽抱住腿蜷縮在這個視線死角，他還是很聽話很惜命的，默默的記下了蝙蝠俠教的逃跑方向，乖乖渾水摸魚。

按照一般的無限流來說，這兩個人的行為都是錯得不能再錯了，尤其是蝙蝠俠，事實上大部分的危險信號是讓玩家遠離保命，而絕不是讓他往危險裡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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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身體的異常情況還在繼續，蝙蝠俠很了解自己的狀態，因為危險的逼近而這麼緊張的變化，這是不可能的，他有進行過在緊急情況下控製呼吸和心跳得專門訓練。

這樣的狀態，蝙蝠俠的目光淩厲，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奇異之處，就像是有人在刻意的調整和操控一樣，試探合適的設置和規則。

他已經逐漸走過了廢墟區域，雖然是廢墟的但是似乎有著非常明顯的標誌，早就廢棄使用的病床，鐵質的床架加上破洞的白布，旁邊明明已經沒有通電，但是還在滴滴作響的儀器，這都是診所的器械——所以這裡是廢棄診所？

蝙蝠俠的腳步很輕，他從蝙蝠腰帶中抽出蝙蝠抓鉤——卡片？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那張卡片，沉默。

事實上除了這張卡，似乎其他所有裝備都在進入這個奇怪空間的時候被動消除了。

蝙蝠腰帶成了名不副實的卡冊裝飾。

他謹慎的探究著這所謂卡片的使用方式，輕點，卡麵毫無變化。

卡片……最常見的使用方式其實是——蝙蝠俠扔出卡片，果然半空中卡片消散，實體工具的形狀被粒子聚合勾勒出來，鉤爪落在了蝙蝠俠手中，整個過程不過毫秒之間，可以說是一點也不符合物理規律。

也因此蝙蝠俠腦中的檔案冊仍在不停的加厚，對於這個奇怪世界的評估更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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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是一棟高大的紅色建築，歐式的風格，比起建築，甚至更加接近……教堂？蝙蝠俠的腳步無聲，他走到了正門處，很顯眼的字母，即使已經有破損，仍然足夠清晰：hospital，這是一間廢棄的醫院。

“啊！“一聲慘叫，蝙蝠俠的動作一凜，將抓鉤扔了出去，掛在了診所的招牌鐵架上，猛地發力靠近二樓，終於看見了另一側那紅字警告的來源處。

一個身形巨大的健碩人形玩偶，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人形的怪物，他的手上提著一把同樣巨大的電鋸，電鋸運轉的滋滋聲駭人，還提著兩個沉重的木桶，裡麵的液體隨著腳步的衝撞而流出，可是如果兩隻手提著電鋸…..他又是哪裡伸出的手提著另外的兩個木桶呢？

從他的脊背處硬生生的撕裂開，不同於棉花的填充，仿真的材料似乎像是血肉中長出了兩隻手，看的人毛骨悚然。

而隨著他的轉身，蝙蝠俠也終於看清了他的正麵，燒的留下黑色焦痕的繃帶，還有裸露出來的水泡和血肉，那些都是燒傷留下的痕跡。

燒傷是極大的痛苦，即便是愈合過程也是如此，所以，蝙蝠俠快速的思考，他是已經感知不到痛苦，還是變異之後有了特殊能力呢？

而那聲慘叫並不來自於他，而是另一個玩偶模樣的女孩，比起剛剛的小孩子更像是一個成年女性，但是同樣纖瘦，打扮是醫生的摸樣。

似乎已經被電鋸打倒在地，痛苦的努力支撐著身體。

蝙蝠俠毫不猶豫地鬆開鉤爪，直接奔向醫院廢墟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