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來的孩子。等等,你不要像端花盆似得端她,托住她的頭部,讓她平躺在你懷裡......給我,我給你示範一下...所以這哪裡來的孩子!”
澤苛看著動作生疏的留雲情不自禁地糾正了起來,等嬰兒都抱在懷裡了才驚覺不對。
沒聽說過鶴能生出帶角的孩子啊。
“這孩子當然不是本仙的,說來話長...這怎麼又哭了,乖彆哭彆哭,幫幫我!龍尊先生!”留雲的話剛起了個頭就被藍發嬰兒的嚎哭打斷,她試圖阻止,但毫無作用。
澤苛聽著哭聲就覺得頭大,種種不堪回首的往事湧上心頭,這孩子哭得可比月寶響亮多了!雖然如此,少年龍尊仍癱著臉,儘職儘責地檢查起手裡的藍發嬰兒。
不多久,他用暗含無語的藍眼睛看著留雲借風真君:“上次喂是什麼時候。”
留雲一臉莫名:“當然是昨天晚上,人類不都是一日三餐嗎?”
“......按獬豸的新法,可以算你虐待罪了。”
“嗯??”
留雲緊急手搓了一個奶瓶,藍發有角的孩子又快又猛地吸著,顯然已經餓狠了。
這位仙家看起來有些羞愧,“沒想到這小東西一天需要吃這麼多次,幸虧、幸虧本仙想起了你有帶孩子的經驗...”
“等等。”澤苛抬頭,有些驚訝地看著留雲,“這你是如何而知?此事隻有我和摩拉克斯二人知道。”
留雲驕傲地揚起頭,“本仙人緣好,又善於聊天,就連帝君也願意和我多說幾句!”
“那你應當知道那女嬰是我和帝君一同扶養,你怎麼不去找帝君。”澤苛目光暗沉,就算是穩重如他,也不願意再養一遍孩子。
“額,帝君日理萬機......”留雲心虛地移開視線。
懂了,不敢讓上司看孩子。
拜托,現在帝君可是比我清閒多了。
澤苛正暗暗腹誹,卻見一個長身玉立的岩之魔神提著飯盒走了進來。
“我好像聽見有人在談論我......這哪裡來的孩子?”
“摩拉克斯,你來得正好,來教教留雲怎麼給娃娃拍嗝。”
“?”
摩拉克斯本是心血來潮給澤苛送個早飯,結果手裡就多了個渾身奶味的娃娃,他情不自禁地開始給留雲演示起來怎麼給嬰兒拍嗝。
“要輕一點...留雲,你拍一下給我看看。”待留雲接過孩子戰戰兢兢地操作了一番,帝君勉強點點頭放過了她。
“這是麒麟與人的混血嗎,怎麼是你在帶。”摩拉克斯眼光毒辣,一眼就看破了嬰兒的身份。
那嬰兒喝飽了奶,也不哭了,睜著藍紫交雜的大眼睛懵然地打量著三人,澤苛看她可愛,順手把床頭的貓貓龍陶偶給她捏著玩。
留雲見她終於安分地玩了起來,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拿起茶壺給三人滿上,自己喝了一大口,“此事說來話長......”
澤苛將摩拉克斯帶來的早飯擺在桌子上,端了碗蓮子禽蛋羹做洗耳恭聽之狀。
“那麒麟本一副天真無邪的性子,漫步於山野之間時聽見有人呼救......如此如此,竟是與那人相愛了。”
留雲滔滔不絕,開始講起了麒麟與人的相知相愛的故事,澤苛聽得津津有味,連早飯也不知不覺多吃了許多,帝君見了,也就任由他們去了。
“本來小兩口都過得快樂美滿,結果好景不長......這麼一番波折之下,那凡人就這麼去了!”
留雲借風真君口若懸河,時而怒發衝冠,時而慷慨激昂,頭上的發簪一顫一顫的。
小龍尊聽得是連連歎惋,麵目黯然,隻道是命運無常,摩拉克斯也搖著頭泡了第三壺茶水,嬰兒餓得快,很快又哭著討食。
留雲忙把孩子抱過來塞上奶瓶,藍發嬰兒努力地吸著,手裡卻捏著貓貓龍的尾巴不放,摩拉克斯依稀在上麵看見了晶亮的口水。
“......留雲,你還沒說這孩子為什麼來到了你這裡。”
留雲一邊輕輕給娃娃拍嗝一邊歎息:“那麒麟哀啼數日後孑然而去,隻留下個孩子孤苦無依,還好有好心的人類怕她落入惡人之手,便背著她上了奧藏山,本仙就將這孩子起名甘雨,留在府上。”
“所以前麵這些波瀾壯闊的經曆...都是你聽彆人說的?”澤苛發現了盲點,震驚地繃直了尾巴。
“當然,本仙若是認識他們,又怎麼會不幫他們一把?”高挑女子扼腕歎息。
......光聽彆人說就能把故事講到這種地步,看來這位仙家是真的很擅長聊天。
摩拉克斯見怪不怪地在一旁檢查孩子的身體。
“帝君大人,甘雨身體可是有什麼問題?”留雲一臉緊張。
“不,一切都好,就是有些營養不良,體內能量運轉也有些滯脹。”
營養不良?澤苛以犀利的目光看向了高挑的女子。
留雲嚇得眼睛都大了一圈,“不、不關本仙的事!這娃娃昨天才被送到我府上!”
少年龍尊冷著臉不說話的樣子頗具震懾力,摩拉克斯趕緊替她解釋。
“澤苛,彆瞪她了。這大概是因為混血的緣故......我記得你種了一批藥效低微的清心?可以取一些清心汁液混入奶中,補充補充營養。”少年龍尊聞言,急急地去采摘清心去了。
“留雲,若是無事,可以多帶小甘雨來澤苛這裡坐坐,潤黷之力對她的血脈融合有好處。澤苛心軟,必不會趕你......來,我給你講講育兒技巧。”
自此,每當少年龍尊巡視完耕田歸家之時,瓦鬆偶爾會看見一個高馬尾女人帶著娃娃和禮物來拜訪龍尊。
不過有時候也會發生女人把孩子扔給龍尊後就跑了的事呢。
數日後,若陀興衝衝地衝進摩拉克斯的住所。
“摩拉克斯!看看我找到了什麼好東西!人類鍛造的武器還真有幾分意思......這哪裡來的孩子?”
有羊角的嬰兒一臉無辜地在岩之魔神的床上啃手,岩之魔神木然地把她的手撥到一邊。
這是留雲帶夠了甩給澤苛,澤苛帶夠了甩給我的娃娃。
恍惚中,摩拉克斯突然起身鄭重地看著若陀龍王:“孩子通常有四種抱法,若陀,你想學嗎。”
“哈?”
若陀茫然地和懷裡的嬰兒大眼瞪小眼。
岩王帝君一身輕鬆地衝出了門了。
“馬科修斯,你知道嬰兒有四種抱法嗎?我給你講解講解。”若陀龍王誘哄地對著地上矮小的魔神分身說。
“盧?”
失策,馬科修斯分身手太短了,抱不起來。
很快,隻要有一個絕雲間仙人抱著小甘雨出現,麵色凝重地念一句:“嬰兒有四種抱法...”其他仙人就會在孩子的哭聲中鳥獸般地散去。
清場速度極快,不愧是那個女人的傳人。
當小甘雨在仙人們手中傳了一圈後總會傳回澤苛的手中。
為什麼不是還給留雲?
因為留雲也會把孩子傳給澤苛。
“澤苛,這是本仙新研發的全自動哄睡機關搖搖床,全世界唯一一台!有了這個,再也不用怕甘雨不睡覺了!”
“確實是件寶物。”澤苛木著臉點點頭,“你剛剛說全世界隻有一台?”
“當然!”仙鶴驕傲地扭頭。
“所以這唯一一台寶物為什麼放在我這?你府上怎麼沒有。”少年龍尊的語氣危險了起來,尾巴也開始平舉,有進入戰鬥狀態的趨勢。
“當然因為方便...”甘雨的正牌監護人留雲借風真君突覺不對,“歸終和歌塵與本仙有約,本仙要遲到了,本仙走也!”
藍白相間的仙鶴急忙起飛,躲過了持明龍尊甩過來的水團,她奮力振翅,很快就消失在天邊。
“喂!!”龍尊難得有幾分生氣。
隻有小甘雨在床上睡得安詳。
憑實而論,小甘雨並不難帶,但是麵對這麼脆弱的生命,是怎麼小心都不為過的。
澤苛轉過身,用龍尾輕輕地環繞住了她。
春去秋來,碩果累累,又一年秋收。
藍發羊角的嬰兒長大了許多,身體也健康了起來,已經不再需要潤黷之力的幫助了。
但是顯然留雲還需要澤苛的幫助。
雖然她已經能熟練地照顧嬰兒,但這位仙家是個無拘無束的性子,每當她想關門創作,或者雲遊四方時,她就會選擇把甘雨托付給澤苛幾天。
“乾脆讓她叫你義父好了。”若陀龍王不懷好心地提議。
“我拒絕,那樣留雲會更理所當然的使喚我了。”
“哈哈哈哈!現在完全沒有仙人怕你的冷臉了!”一旁的歸終幸災樂禍。
“抱個孩子擺冷臉誰都不會怕的。”澤苛有些無奈地回到。
嬉鬨中,歸終發現了些許異樣。
“咦?澤苛?你站起來一下。”
“怎麼了?”龍尊乖乖地站起。
少女魔神也跟著站起來,她拿手比了一比少年的個子,大袖子在少年麵前晃來晃去。
“...小藍!你長高了!摩拉克斯你快來看看是也不是!”歸終興奮到。
“啊,確實如此......時間過得真快呀。”
沉玉穀,河邊樹下。
幾個仙人在此雲集。
一條金色大鯉魚從水中躍出,輕巧地化作人形,她熱情地和各位打了招呼,直接了當地問留雲:“早就聽聞你收了個小徒弟,什麼時候領來沉玉穀,讓我們見識見識?”
“是啊是啊。”膚色極白的仙人也在一旁搭腔:“你可把這小徒弟藏的夠嚴實,都快一年了都沒見過麵。”
“本仙就這一個徒弟,當然得精心護著,等她再結實點,自然得讓你們見見!你們就準備好見麵禮吧!”
歌塵浪市真君卻在一旁笑出了聲。
“阿萍何故發笑?”一位容貌極盛,身背帷帽的仙人不解。
理水疊山在旁邊調侃:“定是在笑留雲天天把孩子扔給澤苛龍尊帶。”
“那、那不是因為甘雨當時身體不好嗎。”留雲強行挽尊,“你看,本仙現在就很少讓他帶了!”
“哦?是嗎?也不知道甘雨現在在誰那裡呢。”歌塵故作不知地打趣到。
“呃......”
“你小徒弟身體不好嗎?怎麼不和我說說,好歹我的稱號也是藥君,現在那孩子情況如何?”那白膚的女子有些擔憂。
理水疊山寬慰到:“藥君不必擔憂,有那澤苛龍尊的潤黷之力相助,想必現在已經健康的不得了。”絕雲間的仙人們都連連點頭。
背著帷帽的女子卻有些不解,她看看手裡的糕點,“我隻知道澤苛龍尊種出來的食物很好吃,卻不知道他竟也是個醫生嗎?”
“靈淵有所不知,讓本仙來給你細細道來...”留雲借風真君忽然來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