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要在眾人麵前比搶繡球,澤苛還有幾分不自在。不過既然已答應,他也不會食言。
就當看在毛絨絨的麵子上,澤苛盯著獬豸柔軟的粉毛想象著手感,給仙獸看得有些發寒。
“好。”澤苛點頭應允,“不過我觀你不欲化為人形,搶球多少是有些不便,那我就不用雙手好了,這樣才算公平。”
十三四歲的少年龍尊把手背在了背後。
圍觀的眾仙也是紛紛點頭,這龍尊行事也算公正,甚好甚好。
若陀龍王也終於停下了筷子,這飯食甚得他心意,不過有下飯菜看更不錯,於是他拄著頭饒有興致地看了起來。
歌塵從她的壺裡翻出了一支香,帝君接過,“既然如此,為表公平,就讓我這契約之主來親自點香如何?”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眾仙稱善。
摩拉克斯將繡球高高拋向二人中間,澤苛不像那獬豸急著躍起搶球,反而是背著手原地一個側翻,把龍尾狠狠擊向地麵,利用反作用力將自己彈射至天空上,他先獬豸一步用龍角挑到了繡球!
眾仙是看的目瞪口呆,連若陀龍王也嘖嘖稱奇,“原來尾巴還可以這麼用!”
澤苛將繡球挑向地麵,在空中不好借力,他就將長尾一甩,尾巴輕輕推了一下尚在空中的獬豸,得以更快落地。
獬豸落地一個趔趄,但是也不惱,甩甩頭上的獨角就跟了上來,但還是被澤苛先一步用尾尖捎起了繡球。
理水在旁邊感概,“龍尊這尾巴也太靈活了,這連白帶藍的,配上彩色的繡球,舞起來真是讓人眼花繚亂!”
削月築陽真君也在旁邊誇讚,這鹿仙人暗暗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似乎在惋惜些什麼。
留雲卻打斷了他們,“安靜些!本仙都分心了!”
場上,那繡球好似被牢牢地粘在白尾上,獬豸幾次搶奪都以失敗告終。
小龍尊卻是在這激烈爭奪中顯得遊刃有餘,他仔細地掃視著這粉毛仙獸的神情,在獬豸的瞳孔中悟出了什麼,於是,二者在無聲中達成共識。
澤苛把尾靈巧地一翹,膝蓋一沉,那繡球就應力沿著脊梁直滾到頭上那兩角之間,又順勢背手一頂,繡球就高高地被拋給了獬豸。
那仙獸雖不是人型,卻也十分靈巧,他用角挑過繡球,以蹄擊之,四蹄颯遝間,粉毛與與彩球交相應和,令人目不暇接。
雖然不解澤苛為何要把球挑給對手,但留雲也稱讚到:“沒想到獬豸還有這一手!”
龍尊卻不急著搶回繡球,他將尾巴往殘酒中一沾,藍色的鬃毛霎時間掛滿了晶亮的酒水,這才利落地轉身,尾巴在獬豸身邊騰飛搶奪繡球,鬃毛上的酒液淅淅瀝瀝地被甩在了地上。
“嗯?”歌塵浪市真君看出了些許門道。
獬豸的四蹄再靈巧,也巧不過澤苛的龍尾,很快繡球就不慎被搶奪了去,龍尾挾著繡球與酒香在空中舞動,仙獸亦不氣餒,四蹄翻飛間優雅地搶奪。
香已經快燃儘了。
這時,澤苛又一次把繡球拋給了獬豸!
“這豈不是要輸了...”削月喃喃到。
眾目睽睽之下,獬豸卻是張口咬住了繡球,運行起仙法,催動火元素力點燃了那繡球!
然後粉毛仙獸銜著火球,輕輕將其甩在地麵,一條條火線霎時燃起,在光潔的石板上燃起了一朵火紅的琉璃百合!
是澤苛尾巴上的酒液!他竟然悄無聲息地用尾巴沾酒在地上甩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琉璃百合!滿座竟無一人發覺!
眾仙紛紛站起定睛去看,確實是由火焰組成的琉璃百合!
酒香和霓裳花燃燒的香氣在空氣中漸漸飄散。
香滅了。
一片寂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若有若無。
眾位仙家都被這最後的神來一筆驚得目瞪口呆,不知做何反應。
“好!!”有聲音朗然叫到,卻是那歸終揮舞著大衣袖拚命鼓掌。
摩拉克斯也立在一旁緩緩擊掌,麵露讚許的微笑。
仙人們這才如夢初醒,紛紛鼓掌叫好了起來!
“這倆人什麼時候說好的!把本仙也蒙了過去!”
“我早料到尾巴沾酒定是有什麼後招!”
“得了吧你!”
“現在球沒了,到底算誰勝誰負?”
眾仙議論紛紛,場麵又熱鬨了起來。
澤苛把雙手從背後抽出,手腕上的黷鐲微微晃動,他向那仙獸作了一個揖。
那仙獸卻扭身變成一個文質彬彬的粉發男子,他麵帶愧色,長歎著回禮:“龍尊知我不誠,卻願意配合我,留我顏麵,心胸實在廣闊啊。”
談笑聲一滯,眾仙家疑惑地看著獬豸,這又是演哪一出?
有好事的仙人叫到:“你何事不誠?不妨把話說明白些!”
澤苛把尾巴用水元素洗了一遍,從容開口為獬豸解圍:“我在人間聽聞過你的名聲,知道你能辨是非曲直,能識善惡忠奸,忠厚善良,樂於為普通人解決糾紛。”
少年頓了頓,又說:“你絕非愛出風頭之人,無論如何,在這風口浪尖上與我邀戰,定有為我洗清暴戾的謠言,促我與眾仙交好之意,即使有彆心,我又怎好怪你?”
“確實奇怪!”鳴海一拍桌子,恍然大悟到:“平日裡我們聚會的時候,那獬豸斷案繁忙,常常拒不參加,偶爾參加了也悶著喝酒,怎麼今日就如此大出風頭?”
留雲陷入了沉思,“獬豸平日裡最擅識人,認得出龍尊本質也不奇怪...等等,你們是不是背著本仙偷偷聚會了!?”
獬豸聽澤苛解圍是更加慚愧了,“我確實是有幫龍尊洗清謠言的意思,但仍是彆有所求,心思不純。隻是沒料到龍尊實力遠超我的預料,若不是遷就我,隻怕我從頭到尾都彆想摸到球一下。”
“那場麵一定會非常難看,失了博眾仙一笑的能力。”獬豸感歎,臉上滿是佩服。
若陀龍王也讚歎不已,“小龍尊以酒為墨,以尾作筆,造出那火色百合真是頗有巧思!也難為你們明明是初次見麵就如此默契!”
“龍尊剔透,小仙不及矣。”
眾仙於是紛紛明悟,也不再篤信謠言。
“龍尊行事進退有度,又怎麼會是衝動暴躁之人!定是帝君和龍王先做了什麼......呃。”
摩拉克斯強行忽略了不和諧的聲音,他站起身,金色的眼睛鄭重地看向獬豸,契約之主問道。
“你費儘心思所求的,又為何物?”
獬豸端正神色,拱手拜到:“小仙我於人間閒遊已十數年了,人類皆說我是公正的化身。”
“我的名聲越響,來找我申訴的人也越多,案情也越來越困難。”
“左思右想之下,隻有創建縝密嚴明的律法,讓人人都有法可循,才能解我煩憂。”
“律法乃一國之本,小仙沒有自信能讓帝君將此重任托付於我。”
“小仙常年混跡於人世,與諸仙亦不相熟,隻好借澤苛龍尊之勢以表宏願。”
“獬豸願與帝君定下契約,協助帝君起草第一部法典,永護璃月人民的公平與正義!”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不少仙人陷入了沉思。
帝君亦是震驚。
摩拉克斯曾經擔憂於仙人沒有愛人的天性,不過現在一看,沒有天性又如何。
這份不出於本能的情誼更令人震撼!更難得可貴!
“好。”契約之主開口,他伸手拿出一杆秤形法器,遞給那獬豸。
“你所求之事,我應允了。”
“律法之基乃是公平,此秤能稱量萬物的價值,今日,我便把它送給你。”
“願你的願望得以實現。”
岩之魔神閉目思考,良久,他用那永恒不變的黃金眼瞳看向了各位仙家。
摩拉克斯觀察仙人們和人類的相處狀態已經許久了,現在也是時候了。
“諸位。”在歸終了然的目光下,岩之魔神莊嚴地張口。
“我這裡有一份新的契約,諸位要不要詳細聽聽。”
天已近黑,馬科修斯點起了燈。
就在此刻,與仙同行的璃月,正式成立了。
“哈哈哈哈!摩拉克斯你今日可是收獲頗豐啊!”若陀龍王痛快地笑了起來,他一手端起了酒杯,一手拽來了個小龍尊。
“澤苛可會喝酒?這裡飯菜好吃,酒也好喝!簽個契約真是不虧!”
澤苛本來正在與留雲閒話,猝不及防地被若陀拽了去,嘴裡還被灌了幾口辛辣的液體,留雲眼睜睜地看著澤苛的眼神從茫然無措變成了殺氣騰騰,小龍尊毫不猶豫地甩起了尾巴。
“啪!!”一條尾巴印浮在了若陀的額頭上。
“誒呦!你這小暴脾氣!摩拉克斯你是不是在偷笑!”若陀抓住澤苛的尾巴不讓他再打,結果轉頭看見摩拉克斯正舉起酒杯掩飾笑意。
理水捅了捅削月,“看見了嗎。”龍王又挨打了。
“看見了...”鹿型仙人乾巴巴的說,“我怎麼感覺這龍尊打的應該呢...”
“年輕人脾氣大點也是正常...哈哈。”
笑鬨間,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了。
從此,璃月進入仙與人共存的時代。
又一年春種,澤苛開始忙碌了起來。
他指引著璃月人按規劃將種子種下,好節省更多土地。
紫發的孩子晴奇在他身後蹦蹦跳跳地幫忙,臉色紅潤,完全看不出他曾經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等死過。
走著走著,背後孩童的腳步聲突然停止了。
澤苛回頭,隻見晴奇半張臉上不知何時淌滿了鼻血,血赤呼啦的。
澤苛瞳孔地震,糟了。
“龍尊大人?我怎麼了”晴奇疑惑地看著滴在地上的血,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因為上火而流鼻血。
“好像給你補過頭了......咳,我是說,你欠我的摩拉還清了。”
潤黷之力真是大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