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好的,小溪(1 / 1)

駛上大路,沒過多久,就到了去薑鹿溪他們地裡的路口。

程行拐了彎,將二檔換成了一檔。

時間來到公曆的六月份,農曆也就到了五月。

田家少閒月,五月人倍忙。

兩邊的麥子已經熟透,在陽光的照耀下變得一片金黃。

再過不了幾天,田裡的麥子就可以收割了。

甚至田地裡現在已經有人戴著帽子,開始用鐮刀在麥田裡收割了,不遠處的地方還有幾架收割機在收割著麥子。

在程行小的時候,他大伯家就是開收割機給人收割麥子的,當時一畝地是二十塊錢還是三十塊錢來著,程行已經忘記了,但是當時二三十一畝還是挺貴的,因為當時的錢要比現在值錢的多,因此程行小的時候,許多人還是用鐮刀割的多。

而到了現在,雖然一畝地到了四十或者五十,但基本上都不會去用鐮刀割,而是讓收割機去割了,過去了那麼多年,收割機的費用漲的並不是很多,因此哪怕是尋常的百姓,也能消費的起了,這就跟程行小時候可樂是很高檔的產品,但現在誰都能消費的起了。

當然,像薑鹿溪他們這種家庭的除外。

“路不好走,摟緊了。”程行道。

“嗯。”薑鹿溪點了點頭。

她摟住程行腰的手又緊了一些。

這小路確實挺顛簸的,而且剛剛程行說的很對,她要是自己騎的車子,摔倒就摔倒了無所謂,但她現在坐的是程行的車子,要是摔倒了就不行了,程行會自責的。

顛簸的走了一會兒,沒多久,便到了薑鹿溪他們的田地旁。

程行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薑鹿溪手裡拎著紙和炮,程行搬著煙花,兩人向著墳地裡走去。

到了墳地之後,程行先是放了鞭炮,然後又將煙花給放了。

薑鹿溪便跪在她奶奶的墳地前燒起了紙。

程行則是從自己帶的紙中拿了三刀子紙。

在中國的傳統觀念中,出殯上墳燒紙時,單數是吉祥的數字,所以程行便從買的一捆紙中拿出了三刀紙,燒給了薑鹿溪的父母,既然來了墳地裡,薑鹿溪父母的墳前,肯定也是要燒上一些紙的,薑鹿溪給奶奶燒完後,也去給父母還有爺爺燒了些,程行便將自己帶來的那一捆紙中剩下的紙,全都燒給了薑鹿溪的奶奶。

紙,燒的肯定沒有那麼快。

等薑鹿溪回來之後,程行便站在一旁看著薑鹿溪給奶奶燒著紙。

田地裡還是很熱的,又是下午兩點鐘的時候。

程行過去站在了薑鹿溪的旁邊,幫她擋住了右邊照射過來的太陽。

將紙燒完後,薑鹿溪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然後抬頭向著站在她右側的程行望了過去,看著他臉上的汗水,薑鹿溪愣了愣。

“你站在這裡多久了?”薑鹿溪問道。

“沒多久,看你燒完了我才過來。”程行道。

薑鹿溪沒吱聲。

但是這一刻的她發現,其實她跟程行,都是一樣的人。

薑鹿溪將手伸進兜裡,發現她來的時候並沒有帶紙。

“你有帶紙嗎?”薑鹿溪問道。

“沒了。”程行搖頭道。

“那你低下頭。”薑鹿溪道。

程行不明所以,但還是低下了頭。

而薑鹿溪則是用她那白嫩纖細的胳膊,幫程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幫程行將額頭上的汗水給擦完後,薑鹿溪的臉紅了紅。

但他們這些鄉下的人,有時候乾活的時候,包括做飯的時候,要是額頭上熱的出了汗水了,都是會用胳膊去擦一擦的。

隻是薑鹿溪隻幫她自己擦過,還從來沒有幫彆人擦過呢。

看著幫他擦完額頭上的汗水,俏臉微紅低著頭站在那裡的薑鹿溪。

這一刻的程行,是真的忍不住想要上前輕輕地抱一抱她。

但他說過,在沒追到她之前,這些真的跟流氓無異的事情,程行是不會做的。

“走吧,回家。”程行道。

“嗯。”薑鹿溪輕輕地點了點頭。

薑鹿溪想先一步走過去,但是被程行搶先一步走了過去。

“你走後麵。”程行道。

剛剛走過來的時候,程行才知道薑鹿溪急著走在前麵是因為什麼,因為現在麥子都長得到腰間的位置了,走在最前麵,是要把前麵的麥子都給撥開的,而成熟的麥子上有許多的麥芒的,這些東西紮到手上,還是很痛的。

有個詞,叫針尖對麥芒,在古人眼裡,麥芒是能跟針尖作比較的。

程行小時候幫忙割麥時,沒少被這東西給刺過。

“我比你高一些,不用用手去撥它,直接走過去就行了。”程行道。

“彆想著再走在前麵了,不然你走過去我也會把你拉過來的。”這丫頭死腦筋,也很倔,程行還真怕她又跑到了前麵,程行懷疑她現在手上都被麥子的刺給紮到了。

薑鹿溪本來還真想這麼去做,聽了程行的話,隻能跟在了程行的身後。

走出麥田之後,因為撥了幾次擋在身前的麥子,程行手上都被刺到了一些,但不多,幾下就給清掉了,清掉了自己的麥刺之後,程行道:“伱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薑鹿溪把手放在了身後,沒有拿出來。

“不拿出來的話我自己騎摩托車走了,不帶你回去了。”程行威脅道。

而薑鹿溪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沒吱聲。

看,程行也不想天天耍無賴流氓手段威脅她。

但關鍵不這樣做,隻是這樣的威脅對她根本沒用。

這丫頭有恃無恐,根本不怕自己不載她回去。

而更重要的是,哪怕是自己不載她回去也沒什麼,她自己走著也能回去。

彆說隻是從她父母的墳地到她家這麼短的路了。

就算是從學校到家裡,哪怕是下著雪的大冬天,她依舊可以一個人走著回去。

所以這種威脅,對她是根本就不管用的。

“不把手拿出來我抱你了。”程行看著她道。

“你之前明明說過在追到我之前不會抱我的。”薑鹿溪道。

“我說話又不作數的。”程行道。

薑鹿溪抿了抿嘴,她怕程行真抱,隻好把手拿了出來。

“那一隻手也拿出來。”程行道。

薑鹿溪把兩隻手都拿了過來。

程行發現她的手上果然紮到了許多麥芒。

“手拿過來我幫你清理一下。”程行道。

“不用的,隻是一些麥刺,沒事的。”薑鹿溪搖頭道。

“你小時候沒被麥芒紮到過嗎?手上的麥芒如果紮到肉裡不及時清理出來的話,是會發炎會腫的,而且還會很癢。”這種東西紮進肉裡不拿出來,就跟被很厲害的蚊子咬了一樣,又疼又癢,紮在手上,手還不能用力,如鯁在喉,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

薑鹿溪不吱聲了。

她小時候自然也被麥芒紮到過。

程行拿過她的一隻手,然後放在眼前,認真地幫她拔起了紮在她手上的那些刺。

程行個子高,回來的時候不用撥那麼多麥穗,但薑鹿溪去的時候,每往前走一步就要撥一下,因此手上被紮到的還真不少。

還好此時的天很亮,陽光很足,再加上重生後現在的視力很好,還沒像後世那樣視力那麼差,因此程行除了能看到她那白嫩手掌上的每一條紋路外,也能看到紮在她手上的每一根麥芒,但他依舊拔的很小心,也很認真,怕少拔了一根,也怕不小心把麥芒紮進她的肉裡,真紮進肉裡,再想弄出來可就不容易了。

而薑鹿溪看著陽光下,正低頭為她認真且小心拔著手上麥芒的程行,薑鹿溪抿了抿嘴唇。

其實她不是不想自己把手上這些麥刺拔掉的,隻是她來給奶奶上墳,沒有戴眼鏡,而沒有戴眼鏡的話,她是看不清楚手上這些麥芒的。

而要是等到回到家裡再去處理的話,等下她坐車子的時候還要摟著程行的腰,哪怕是不摟著他的腰,攥著他的衣服,那些麥芒也會弄進手心裡的。

所以程行要是不幫她,到了家,那些刺還真有可能會被紮進手心裡。

但薑鹿溪都習慣了,小的時候她也下地幫家裡人割過麥子的,不僅割過麥子,她也拾過不少次麥子,以前人家用鐮刀割過麥子,把麥子裝進三輪車裡拉回來的時候,總會在路上漏掉不少麥穗,而她們這些小孩都會跟著在路上拾。

這些掉在地上的,人家也不管,誰拾到了就是誰的。

而家裡人也會把孩子拾到的這些麥穗幫他們賣了,賣多少錢都是他們的,因此村裡的小孩,小時候的零花錢,大部分都是拾麥穗拾來的。

但許多孩子都是把這個當做有樂趣的遊戲來玩,一天能去拾一趟就不錯了,但薑鹿溪幫家裡人收割完麥子後,每天都會在路上拾很久。

而拾到的麥穗賣的錢,她也不要,全都補貼給家裡人用。

那時候村裡有人見她可憐,看著她在路上拾,甚至會故意去丟一些給她,但薑鹿溪拾到那些掉的很多的,卻並不帶回家,而是拿著找到他們家,把這些掉的多的麥穗全都還給他們,能在村裡種地的家裡都不富,都是一點一點辛苦種起來的,薑鹿溪隻會拾那些真正不小心掉下來的,那些故意掉的多的,薑鹿溪都不會要。

她就是那麼實誠。

你可以說她是呆板,死腦筋,鑽牛角尖。

但薑鹿溪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一個世間少有的人。

但程行要幫她的話,肯定要去碰她的手。

而幫她拔這些麥芒,還跟之前牽她的手不一樣。

薑鹿溪的臉紅了紅。

因為程行在幫她拔掉那些麥刺的時候,手指不停地在她手掌上滑動。

不知道是因為手掌是因為被那些麥芒紮到了所以癢,還是因為程行的手在她手心滑動,他的手指不停地與自己手掌碰觸的原因。

以前程行牽了她的手,雖然也有牽了時間長的。

但是他的手隻是老老實實的牽著她,並沒有動過。

但這一次不停的動,兩隻手碰觸的次數也就更多了。

如果以前程行碰她的手隻有幾次的話。

那這次之後,肯定就加了許多次了。

程行幫她把一隻手上的麥刺全都給清除了,然後拿起了她的另一隻手,這隻手是右手,手上紮到的麥刺就更多了一些,程行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清理了起來。

而在清理其中一根很小的麥刺時,程行不小心把麥刺又往裡麵插了一些,程行抬起頭,便看到了薑鹿溪眉頭一擰,但看著程行抬頭望過來,她的眉頭又立馬舒展了開來。

“對不起。”程行道。

“不用說對不起,沒事的。”薑鹿溪搖了搖頭。

程行重新開始拔,還好那根刺沒有紮的太深,程行重新給她弄了出來,但卻不敢再用手去幫她拿掉,因為怕再不小心紮進去,他便把她那白嫩纖細的小手又往上抬了一些,然後用嘴輕輕地吹了吹,用從嘴裡吹出來的風,將她手上那拿出來的麥刺給吹走。

接下來,幾乎每根刺程行都是這樣做的。

等將她手指上最後一根刺給吹走後,程行放開了她的手,然後看著她道:“好了,你看看手上哪裡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彆還有刺紮在手上沒找到。”

薑鹿溪搖了搖頭,道:“沒有了。”

“嗯,那就好。”程行道。

等她坐上了摩托車後,程行道:“還不讓我幫你清理掉,不幫你清理掉你坐摩托車怎麼辦?什麼都不抓?”

“還好全都幫你清理乾淨了,要是不幫你把這些刺拔出來,真全都弄進肉裡了,到時候發炎腫了,你高考都沒法考。”程行道。

“手又不是沒牽過,都牽了那麼多次了,還有什麼好害羞的?”程行說完後又問了一句。

而就是這句話,讓坐在後麵的薑鹿溪又忍不住輕輕地錘了他一下。

“什麼叫手又不是沒牽過,都牽了那麼多次了?之前沒牽過幾次,還有,男女授受不親,我們又不是情侶,你不能老想著牽我的手。”薑鹿溪道。

“古人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是形容愛情的,隻有情侶夫妻才能牽手的。”薑鹿溪道。

“小鹿溪,給你普及一個冷知識,出自《詩經·邶風·擊鼓裡的這句:‘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句話,其實是形容戰士之間的約定的,真正象征著的其實是友情。我們現在正好是朋友,所以我們常常牽手是沒有錯的。”程行笑道。

薑鹿溪不吱聲了。

她以後決定了,以後在程行麵前,就不引經據典說這些話了。

她沒想到這麼一句話,原來竟然是形容友情的。

至於質疑程行亂說。

薑鹿溪現在對於程行的博學多才,早就已經不去質疑了。

不過薑鹿溪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她對著程行道:“不準喊我小鹿溪,我又不比你小。”

“好的,小溪。”程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