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氣泡被戳破(1 / 1)

盛唐挽歌 攜劍遠行 10732 字 7個月前

“這次去隴右,我們家阿郎的安全就全拜托你了。

你長我半歲,我在這裡就冒昧的叫你一聲阿姊。來,妾身敬阿姊一杯。”

餐桌前,王韞秀熱情的給裴秀倒酒,她那熱絡的態度,倒是讓心懷鬼胎的裴秀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啊姐姐,我們家阿郎是家裡的頂梁柱,你一定要好好保護他呀。”

阿娜耶一臉純真的說道,也來給裴秀敬酒。

方重勇疑惑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臉上笑容不斷的王韞秀,心中略有一些疑惑。

你們演戲演得這麼明顯,難道裴秀真的看不出來麼?

他心裡這麼嘀咕著,卻看到裴秀大大方方的將杯中美酒一飲而儘,喝完以後又對王韞秀等人豪爽說道:“來!咱們姐妹再喝!”

好吧,確實沒看出來。

方重勇心中哀歎。

裴秀一點都不客氣,先是給二女倒酒,又給自己滿上。

“先乾為敬!這次方將軍的安全,就包在某身上了!”

她大包大攬的說道,似乎一點都沒看出王韞秀和阿娜耶二人藏著心思。

還沒喝上幾杯,裴秀就醉得倚靠在椅子上,麵頰嫣紅。

“夜深了,你帶裴娘子去歇著吧,我和阿郎說說話。”

王韞秀對阿娜耶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趕忙扶起裴秀就往門外走。

等她們離開後,方重勇這才無奈歎息道:“你們這是唱哪一出啊,還在酒裡下藥?害得我一口酒都不敢喝。”

沙州那邊審訊重要犯人時使用了一種迷藥,來自西域。主要成分是曼陀羅和其他一些草藥,味道略苦,隻有加入酒水裡才不容易被察覺。

剛才方重勇遠遠的就聞到了那股怪味,隻有裴秀這種完全沒在西域混過的女人才會中招。

這種藥很奇怪,吃下去以後身體不能動,但腦子卻是清醒的。一般都不是給那些登徒浪子用的,因為這種藥很貴很貴,堪比黃金。方重勇曾經用它審訊出了一個西域商人埋藏寶物的地點。

那種全身無力任人宰割又神誌清醒的狀態,會造成心靈的軟弱。中招的人稍稍被人威脅,或者加碼藥劑的劑量逐漸昏死,他們就會防線崩潰,什麼秘密都要說出來。

這種藥不久前才被阿娜耶“逆向研發”出來,效果如何還沒有人試過。

這兩個無知的女人竟然就敢用在裴秀身上!

“阿郎,妾身不是三歲孩子。你跟她沒有私情,她又是裴旻之女,還在宮裡待過,這人就是李隆基那個老不死的,派到我們身邊臥底的探子吧,是也不是?”

王韞秀正色詢問道。

方重勇陷入沉默之中,隨即微微點頭道:“確實如此,或許她本人還被蒙在鼓裡,但裴旻必然心知肚明的。某雖然知道,卻無法拒絕這件事。沒有裴秀,也有李秀張秀。聖人讓我組建銀槍孝節軍,這是他的貼身親軍,又豈會對我沒有防範?”

“既然是這樣,那你還愣著做什麼,快去啊。”

王韞秀一臉古怪的說道。

“去做什麼?”

方重勇感覺莫名其妙。

“你說呢?孤男寡女的,大半夜還能做什麼,你不會是要跟妾身說那種事情你不懂吧?”

王韞秀冷哼一聲道。

她心裡很清楚,方重勇對這種事情不僅很懂,甚至可以說是大師級彆的,她這個枕邊人是什麼感覺,心裡最明白了。

王韞秀可以肯定,隻要裴秀被搞上床了,她就再也離不開方重勇。這樣一來,無論李隆基有什麼部署,都是不攻自破。

“唉,你們這種手段啊,太下流太低級了,要收服人心,犯不著這樣。”

方重勇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的說道。

他走過來抱住王韞秀的細腰,咬著對方的耳朵說道:“倒是我們今晚可以好好聊聊,明日便要去隴右,許久見不著麵了啊。”

一聽這話王韞秀身子就軟得不能動了,她掙紮著喘息道:

“不行,今天絕對不行。你不把裴秀搞到手,我怎麼都不放心你去隴右。今晚你必須乾這事,你是家裡的頂梁柱,我和騷狐狸的幸福都靠著你了。

你不是為了自己享受。”

王韞秀掙脫方重勇的懷抱,一臉肅然說道:

“我和騷狐狸說好了,這事容不得你拒絕。與其將來我們被李隆基暗算,還不如現在就先下手為強。

先把裴秀搞上床再說,管她是不是探子,反正我們也不吃虧,以後實在不行把她推河裡溺水就行了。”

王韞秀眼中閃過一絲狠辣說道,壓根就沒把裴秀當自己人看。

“我明白了。”

方重勇微微點頭說道。

聽到這話,王韞秀笑道:“知道就好,切莫婦人之仁。”

方重勇走出書房,來到裴秀所住的廂房前,阿娜耶走過來拉著自己的胳膊說道:

“阿郎不要婦人之仁哦,那幾年阿郎當刺史的時候,在沙州已經殺過那麼多人,你不會覺得自己是好人吧?

現在是為了家裡禍害女人,千萬彆手軟啊。”

她伸手做了一個劈砍的動作。

“你怎麼也這樣啊。”

方重勇苦笑道。

“那不然呢,家有大家小家之分,大唐是基哥的,輪不到阿郎操心。現在阿郎能保住我們這個小家就不錯了,需要跟一個外人講客氣麼?”

阿娜耶理直氣壯的說道。

方重勇知道她這個河西土妞並不會講什麼是非善惡,誰對她好她就會對誰好,於是隻得歎息一聲道:“要收裴秀之心並不需要這樣卑鄙下作的手段。”

“哼,等哪天阿郎被基哥宰了,我和王娘子被人脫光衣服淩辱的時候,你就不會覺得我們卑鄙了!”

阿娜耶氣得狠狠拍了一下方重勇的手背,扭頭就走。

……

燭火照耀之下,美人如畫。

裴秀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使勁掙紮,卻連胳膊都抬不起來。

她雖然沒有什麼江湖經驗,但在宮中呆久了也是知道,有些奇奇怪怪的藥會讓人身體癱軟不能動,隻是這絕不是醉酒的表現。

看到方重勇悄無聲息的走到床邊,眼神複雜的看著自己。裴秀歎息一聲道:“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隻是沒想到我的美貌讓你如此按捺不住,居然還沒離開長安就動手了。”

聽到這樣自戀的話,方重勇一時間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看到方重勇沒動,裴秀又說道:“我雖然在宮裡多年,知道某些人有些難以啟齒的病。但我潔身自愛絕沒有自甘墮落。你要到床上來莪沒法反抗,但請不要嫌棄我身子贓!”

她越說越生氣!

雖然來之前裴旻已經暗示了,她的未來基本上已經交待在方重勇身上。但是裴秀萬萬沒想到,對方會在今日自己剛剛來就下手!

裴秀在感慨自己魅力強大的同時,也在心中哀歎紅顏薄命。像她這樣漂亮的女人,果然是逃不出這樣被男人覬覦暗算的宿命。

“那讓我們開始吧。”

方重勇沉聲說道。

裴秀倔強的扭過頭,心如止水的說道:“那你來吧,我要是叫一聲我是狗。你那位妾室已經把我的衣服脫光了,正好方便你辦事。”

從小到大,她都是伴隨在一片讚美聲誇誇聲中成長的,隻要是個人都會說她“姿色不凡”,也正是因為貌美才被選入宮。

此刻裴秀心中沒有憤怒,隻有無儘的遺憾。

正如威武的將軍總要死在戰場上那樣,姿色不凡的女子,也總是會被彆人覬覦,從而命運多舛。

發現方重勇沒有任何行動,裴秀睜開眼睛,發現對方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

“你為什麼還不動手?”

她有些疑惑的問道。

“呃,如果真要說的話,大概是你的相貌太過平庸,我實在下不去手吧。”

方重勇無奈歎息說道。

哪知道剛剛還對即將到來的淩辱慘劇毫無畏懼的裴秀,聽到方重勇這句話,居然掙紮著要起身,伸手去抓離床頭不遠的佩劍!

這踏馬都是什麼事啊!為什麼一個兩個的都這麼自以為是呢?

此時此刻,方重勇整個人都不好了,連忙將裴秀的佩劍拿到自己身邊抱在懷裡,一臉警惕看著裴秀。

“你在激動什麼?”

方重勇問道,感覺對方是莫名其妙。

“來!到床上來!我不信你對我的美貌不動心!”

裴秀對著方重勇嘶吼道。

“你有病吧!”

方重勇感覺跟這種自戀狂沒法溝通了。

“拜托啊,以前彆人說你貌若天仙,那是因為你父親是劍聖裴旻啊。多少人想跟著你父親學兩招,又怎麼會說他女兒長得醜呢?

誇一誇你又不掉塊肉!你不要沉浸於彆人的誇讚而迷失自我啊!”

方重勇一邊說一邊趕忙上去將裴秀的被子蓋好。

雖然對方剛剛的掙紮隻是露出了白皙的肩膀,但看到床上隨意丟放的衣物就知道,裴秀現在定然是身子光溜溜,什麼都沒穿的。

“是這樣的麼……”

裴秀如同一個大錘子在胸口猛砸了一下,信念破滅,居然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剛才她以為方重勇必然會奸汙她的時候,都沒有這麼難過。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說那些有的沒的。現在聊正經事吧。”

方重勇正色說道。

裴秀扭過頭,大概是自暴自棄了,壓根就不想跟他說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

“你是你父親派來監視我的吧,而你父親又是得到了聖人的授意,是不是呢?”

方重勇沉聲問道。

“這你都知道!”

裴秀扭過頭脫口而出說道,那張帶著英氣的精致麵龐上寫滿了驚恐。

“對……我父親說你責任重大。將來你若是對聖人不利,讓我找機會除掉你。如果你沒有什麼壞心思,那就在你身邊保護你。”

裴秀歎了口氣說道。

“所以,如果我要占有你,你也不會反抗的對吧,畢竟你父親的話是第一的,得罪了我,你的任務也沒法完成。

你也沒想過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方重勇也忍不住歎了口氣。

世家時代這樣的女人太多了,什麼都是家族第一,她們沒有資格去考慮自身的幸福。

“雖然父親沒有直說,但我想他就是這個意思吧。”

裴秀閉上眼睛,似乎不想看方重勇那張臉。

她的內心非常氣憤,方重勇長得像頭黑熊一樣壯,又不是什麼俊俏美男子,他憑什麼瞧不起自己這個人人稱讚的美人啊!

“你為什麼這麼實誠啊?我問什麼你就說什麼?”

方重勇感覺很奇怪,忍不住詢問道。

“想來,我已經活不過今晚了,又有什麼不能說的。”

裴秀哀歎道,她在宮裡見過太多肮臟的活計,高門大院內死個人太平常不過了。今天都鬨這個份上了,自己還能活命麼?

“我去給你拿解藥,其實你中的這個迷藥,喝點茶水吐出來,很快就能恢複的。”

方重勇溫言笑道。

“我都認命了,你不用找這麼拙劣的借口毒死我吧?”

裴秀憤怒低吼道。

“改天我找醫官給你看看腦子,錢我來出。”

方重勇嗤笑一聲,用食指敲擊著自己的頭說道,轉身就走。

……

兩天之後,一輛馬車快速行駛在長安通往隴右的驛道上。

車廂內,裴秀抱著佩劍,皺著眉頭,就這樣盯著方重勇。

後者毫不示弱的與之對視。

“你在笑我醜。”

裴秀冷冷的說道。

“我笑了麼?”

方重勇感覺莫名其妙,自從那一夜之後,裴秀就成了個悶葫蘆,一句話不跟他說,結果現在開口第一句就是這個。

“你就是笑了,剛剛我看到你嘴角抽動了一下。”

裴秀很是認真的說道。

“那天隻是一句玩笑話,當時不是氣氛太緊張了嘛,不是真的說你醜。”

方重勇攤開雙手解釋道。

“我不信,反正你就是在心裡嘲笑我。”

裴秀不依不饒的說道。

“所以我前天沒侵犯你,還是我的錯咯?”

方重勇也生氣了。

“那是另外一回事,跟你心中嘲笑我醜無關。”

裴秀似乎有自己的那一套邏輯。

“那你到底要怎樣才信?”

方重勇直接被整破防了。

“反正我就是不信。”

裴秀偏過頭不說話了。

正在這時,馬車猛然刹車停了下來,坐在方重勇對麵的裴秀直接被顛簸到了他懷裡!

沒想到之前連話都不怎麼說的裴秀,忽然趁著人在方重勇懷裡,便像是小豬一樣把嘴湊到對方的嘴邊亂拱。

她似乎是想接吻,也見過癡男怨女抱在一起要把對方吃下去的饑渴模樣,但就是不得其法,不知道要怎麼操作,隻覺得兩人鼻子碰鼻子壓得好疼。

被嚇壞了的方衙內連忙躲避,然後將其推開,還沒來得及罵娘,就看到裴秀雙手捂著臉抽泣起來,也不知道是剛才把鼻梁壓到了還是心裡難受。

“阿郎,有人攔路。”

馬車外傳來阿段的聲音。

“是盜匪麼?射殺便是了!”

心煩意亂的方重勇叫了一句。

“呃,那邊的仆從說他們是隴右節度使皇甫惟明的車駕,想讓我們讓道。”

阿段的聲音有些遲疑,但夾雜著夔州口音的話語表達的意思很清楚。

皇甫惟明不是因為李亨之事被牽連麼,他怎麼還是隴右節度使呢?

方重勇沉吟片刻就恍然大悟,皇甫惟明這是回京述職的,現在這是上演大唐官僚“驛道鬥毆”的保留節目了。

“某這便去看看!”

方重勇掀開馬車的窗簾,就看到對麵一眾丘八,人數不少的樣子,頓時心中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