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瑞開發手冊 “汪汪~”(1 / 1)

重來水 鰩吉 4297 字 7個月前

上大學時三花有陣子沉迷英美劇,在論壇上盤點了一堆有名的angry sex場麵,還逼著陳近月一起鑒賞。

陳近月表麵上捧臉裝花癡逗三花開心,私下卻覺得這群歐洲人根本就是腦神經變異,偏要把精蟲上腦美化成不朽愛情。

那些年偷摸翻的白眼最終還是報應到自己頭上。

angry sex見不著影,莫名其妙的angry kiss倒真被她碰上了。

嘴角發麻,像被毛毛蟲蟄了。

他鼻息燙得嚇人,不像精蟲上腦,倒像高燒燙昏了頭。

陳近月一向對這種事情看得挺開。

大學時排莎翁的大戲還反串過男角,幾千人的場子她也能大大方方跟人家女孩子在聚光燈底下接吻。

於是驚嚇過後她很快緩過來。

就當真實排練,也懶得推開他。

身子被壓得發沉,她垂眼看他瞎胡鬨,親起來沒完沒了。

沒什麼章法,隻閉眼睛在嘴角一通亂啃,又熱又癢,弄得她幾乎想笑。

像條小土狗。

又鬨又犟,但沒什麼殺傷力。

憋死了算是自己倒黴。

於是下一秒她很正大光明笑出了聲。

“噗嗤——”

小土狗狂亂進食的動作一頓。

身後狂甩成螺旋槳的尾巴一下停了,耷拉著,陰沉沉。

觸感抽離,陳近月縮了縮脖子看他。

熟悉的眼神,半眯著,有點危險。

掐著下巴等淩遲。

小土狗也需要自尊。

於是燈光下重新俯身,嗷嗚一大口。

*

“嗷嗚——”

咬掉一大口糯米,陳近月心滿意足,鼓著臉頰慢慢嚼,一邊又回憶上周浴缸裡那“動真格的、咬出血的”一大口。

說他像狗還真是狗。

那傷口位置到底尷尬,也懶得去藥房,她養了兩三天才緩過來,糖葫蘆都不敢啃。

李梁則覺得這種事也怪不了他,打架嘛,有來有往。

誰讓陳近月沒有喉結?退而求其次,隻能啃嘴報複回去。

鈍感力是個好詞,這兩個白癡不知道什麼叫害羞,甚至扒拉著浴缸互踹幾腳,約定下次再戰。

但旁人可不瞎。

旁邊店員姐姐正在貨架上放避l孕套,草莓味桃子味應有儘有,邊塞還邊偷摸看過來。

雖然賣了也沒提成拿,但作為店裡蟬聯三個月的優秀員工,她一向很擅長對症下藥給顧客推銷。

難不倒她,喉結上一圈牙印加嘴唇下一塊疤,評估值SSR。

於是胳膊不經意拐彎一甩,草莓味的一盒精準投送到他們腳邊。

……

沉默無言,陳近月一口巧克力奶冷不丁嗆到喉管。

又開始了,最近劇院裡也老一堆人用那種詭異曖昧的眼神看他倆。

撿起來遞了回去,迎著店員姐姐失望的目光,陳近月重新坐回椅子上,嫌棄地戳了戳李梁喉結。

“都怪你!”

牙印罪人喝掉她最後一口巧克力奶,捏扁盒子,不吱聲。

陳近月拆了一粒奶糖塞嘴裡繼續扔鍋。

“我這嘴上沒辦法遮,你喉結就不能穿個高領擋擋?”

李梁抬頭看了看店裡的冷氣,冷颼颼瞥她一眼。

“大熱天穿高領?我寧願被誤會也不想熱死。”

陳近月低頭疊糖紙,“嘖”一聲,意思是失望。

“能不能有點奉獻精神,還好搭檔呢,大難還沒到就自己扭頭搖尾巴跑路了。”

李梁冷笑。

“你罵誰是狗呢?”

訓狗是門學問,有時候也得適當哄哄。

於是彎了眼睛,陳近月把手捏成拳,招財貓一樣貼在臉頰晃了晃,短促的兩聲,衝著他。

“汪汪~”

故作矜持,李梁盯了她三秒又冷靜扭頭,開始收拾桌上的垃圾。

裝什麼。

陳近月不肯放過,笑眯眯湊過去,很輕的一聲。

“耳朵怎麼紅了,小李老師~”

小陳挺得意,覺得自己抓住了小李的把柄,看起來軟硬不吃一個人,居然鐘愛這一掛。

真是變態。

他們是最近才改的稱呼,之前都直呼大名。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但他倆嗓音條件太好,平常吃個飯隨便喊喊就給三花他們一堆人喊出雞皮疙瘩,皺著眉頭大吐苦水,說搞得他們一圈人像偶像劇裡的npc,隻能在旁邊蹭戲份吃小蔥豆腐的那一種。

其他演員編劇都很少各自喊本名,現在年輕人都愛弄點花裡胡哨的東西,小的像大學社團,大的就是劇院,都要給自己取個“花名”。

比如三花原名叫蔣淇淋,是從大學時候就定下來的,池班剛來的時候糾結了半天想給自己起名叫“小池斑比”,薑五孔就是“五孔”,陳近月不樂意弄這玩意,但彆人也很自然喊她‘阿月’。

當然李梁是絕對不願意喊“阿月”的,同理讓陳近月喊“小梁”一類也惡心得要吐,他倆迫於威壓隻能折中一下握握手,陰陽怪氣地互叫“老師”了。

反正這年頭阿貓阿狗都能叫老師,連對街賣羊肉串的都被客人喊“買老師”。

雖然並不是所有賣羊肉串的新疆人都叫買買提來著。

便利店裡冷氣開得低,出來曬曬太陽倒是挺舒服,兩個半吊子老師也不急著回去,索性就繞著住院樓下一個小花園走步消消食。

老爺子給的那副膏藥味道挺重,李梁一向聞不慣這種味,走到樹底下伸手戳了戳陳近月,問她要一粒糖吃。

有犯賤的機會是絕對不可能放過的,花園裡沒人,兩個幼稚鬼又準備鬨起來。

“沒你的份,這留給三花的,她老低血糖。”

剛伸手擰著胳膊要叫喚,陳近月一扭頭,看見不遠處樹蔭底下坐著一個穿病號服的。

怕損陰德,迅速墊腳捂了他嘴往旁邊拖。

“噓,有病人在。”

李梁扯掉她手,順著目光看過去,果然有個人垂著頭坐著。

大白天演起諜戰戲,盯著無辜路人分析。

“怎麼一動不動,看起來還是學生啊,沒家長陪的嗎?”

臉色這樣慘白,曬下去也不怕中暑嗎?

陳近月歪著頭看幾眼,剛拉著李梁要走,眼神又一定。

“不對,看著有點眼熟啊……”

李梁趁機從她手心摳糖,漫不經心道。

“半張臉能看得清什麼,真把自己當福爾摩斯了?”

陳近月拍掉他手,一邊自言自語。

“好像真是他。”

認錯人是很尷尬的事情,但幸好陳近月眼力足夠好。

也得益於他臉的辨識度——

不對,不能說得益。

這年輕的男高生側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不算深,褐色的一截,從鬢角延伸到下巴處。

有太陽也不頂用,周身自帶陰沉的氛圍感,挺適合進鹹渣演些小鬼npc,薑五孔最近正好在搞些亂七八糟的懸疑恐怖本。

聽見腳步聲,慘白的這位抬頭,愣著神,卻比她先開口,帶著遲疑——

“陳……近月?”

陳近月點點頭,坐到他旁邊,伸手給他遞一粒糖。

很自然,老朋友似的。

“生病了?”

他不作聲,接過那粒糖,並不剝開吃。

“病好了來看戲吧。”

“爍社雖然不演了,還有彆的可以看,給你留最好的位置。”

攥緊了那粒糖,他猛抬頭,嘴角抿著,小激動。

“真的嗎?”

陳近月笑,伸手摸摸他的頭。

“真的,下個月18號,你到時候直接來,我去門口接你。”

信物交接,銀色的一隻千紙鶴,挺粗糙,翅膀都是歪的。

陳近月捏著塞進他病號服胸前的口袋,聲音很溫柔。

“剛剛用糖紙疊的,不要嫌棄。”

曬得發紅的疤痕隱隱作痛,他攥緊那粒糖果,坐著跟陳近月揮手告彆。

李梁回頭看了眼才跟上陳近月,覺得蠻稀奇。

“怎麼,又是之前的觀眾?”

陳近月心情挺好,點點頭。

雖然隻看了一場,但她對他印象很深,除了那道疤,主要是當時謝幕她看見他縮在位置上哭得很慘。

“不是說票賣得很差?怎麼走哪兒都能碰上,跟集七龍珠一樣。”

一場七個觀眾,可不是七龍珠嘛。

算上池班,賣鴨的那個大爺,現在又多了個男高生。

陳近月伸了個懶腰,故意拿手肘戳他一下。

“我倒是想集齊啊,畢竟都是緣分,就怕豬隊友黴運太強,拖我後腿。”

拖後腿的:……

聽不到回答,陳近月不滿,晃了晃手指頭威脅他。

“再裝死,我等等回病房就跟曲涉江商量換新搭檔。”

還學會仗勢欺人了。

李梁勾她肩膀,整個人重量撐上去,懶懶散散笑。

“行啊,說說吧,要換個什麼樣的。”

肩側一沉,她抬頭,視線交不經意交錯。

無聊踢走路邊一粒小石子,她裝腔作勢,心情難得輕快。

“嗯……”

“換個長發的吧,要憂鬱掛,留胡子,最好是三白眼。”

“嗬。”

翻臉最在行,陳近月停了腳,看著他臉忍不住笑。

“你這什麼表情?”

小土狗的尊嚴到底不肯扔,勾她脖子故意使勁,李梁吐出來涼涼的一句。

“三白眼滿足不了你,翻個純白的湊合一下。”

五樓窗邊,曲涉江掛著吊瓶往下看,氣急敗壞踩著拖鞋亂蹦噠。

“這兩個混蛋!老板還病著身為下毒凶手居然敢悠哉悠哉出去約會?”

三花癱在椅子上捏手機逛論壇,打個哈欠隨意敷衍他:“吃飯而已。”

“扯給鬼聽呢!我盯半天了,繞著花園轉了四五圈還不夠!勾肩搭背的成何體統!我今晚上就挖個坑把他們埋了!”

吃了那麼多硼酸沒沒事人一樣,還有力氣蹦噠。

該叫他什麼好呢?

三花思考了一下,很快決定。

嗯,名副其實的——

angry idi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