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念剛回到工位上，明明一天才剛剛開始，還沒打開電腦就已經累得不行，歎了口氣。

“彆歎氣啊念念姐。”

都晶晶正好給許知念送來新一周策劃案，聽到許知念歎氣，又想到剛才在樓下看到許知念和一個帥氣的男生站在一起，八卦之魂燃燃升起。

“噢謝謝。”許知念接過策劃案，隨手就拿在手裡翻。

都晶晶也沒打算走，斜靠著許知念的桌子，看向許知念垂眸的臉龐。

她忽然敲了敲許知念桌子，

“念念姐，剛才在樓下和你講話那個不會是你男朋友吧？”

“你怎麼知道？”

許知念猛然抬頭，顧淮就那麼顯眼包？

此刻她還沒發現話裡的歧義，都晶晶眼睛一下亮了起來，激動地抓住許知念肩膀叫著，

“念念姐，你男朋友做什麼的，好帥啊！！！”

男…朋友？許知念把剛才的回話捯飭了一下，

連忙擺手，

“不是不是，我是說你剛剛看見了？”

“看見…什麼？”都晶晶捂著嘴，忽然手指輕觸嘴唇，眼睛瞪的圓圓的。

“不是！”許知念立馬理清思路，正色道，

“他不是我男朋友，隻是…”

許知念忽然慢了下來，

“是同學。”

“同學啊…”都晶晶顯然有些不信。

“最近不都流行暗戀成真嗎？不會是…他從高中就開始暗戀你了吧！”

都晶晶和許知念的人生軌跡格外相似，高中就讀清城一中，大學讀了清大新聞係。

自然而然兩人有些莫名的歸屬感，都晶晶性格也外放自來熟，張嘴就一口一個念念姐

叫，讓人無法拒絕。

許知念猛然抬眼，張嘴卻噎住不知道怎麼解釋。

最後隻是生硬地吐出兩個字，

“不是”

都晶晶一臉看破不識破地樣子，嬌俏地拍了下許知念的肩膀，

“你不用害羞的啊念念姐，我都觀察過了。”

許知念突然想到，顧淮高中還被初中學妹表白過，低幾屆未嘗不知道顧淮這個人。

她瞪大眼睛看著都晶晶。

都晶晶這會兒卻伸手捏了捏許知念的臉，笑道，

“念念姐，你長這麼好看，有帥哥追你是正常的啊，害羞什麼呢。”

許知念送了一口氣，還好她沒認出顧淮。

她笑著拍掉都晶晶的手，趕她回工位，

“閒著啊？”

都晶晶一邊走一邊嘟囔，

“你們這個年紀這奇怪，是不是畢業了就覺得自己老了不配擁有美好的愛情...”

許知念笑著又輕拍都晶晶後背，把她送走。

都晶晶可算走了，許知念一個人坐在工位上，思緒萬千。

她到底在害怕什麼？

反對徐歡選擇做傳媒她沒害怕過，畢業後投了100多份簡曆沒找到工作她沒害怕過。

因為相信總有出路，第一年實習被呼風喚雨各種酒席應酬她也沒怕過，熬過那幾個月就會好。

可再次遇見顧淮，不是這樣的。

許知念看了看窗外那朵白雲，仿佛昨天那場暴雨根本沒有下過，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

都晶晶的話依然在耳邊縈繞，其實也不是沒有幻想過，隻是年少幻想過太多次，總覺得不真實。

秋末，南方冬天來得遲頓，涼風中帶些燥熱的氣息。

忙完一檔節目，許知念才有些時間休息下。

本來以為能睡到中午，八點不到就被生物鐘叫醒，對天花板瞪眼十來分鐘，實在熱得不行一骨碌爬起來。

八點多，薑青還沒去公司，正在房間裡化妝。兩人都沒有按時吃早餐的習慣，家裡也沒什麼吃的，許知念這會兒卻有點兒餓。

她敲了敲薑青的房門，門沒關，薑青回過頭來，

“起這麼早啊，趕著約會？”

...

許知念想問她吃不吃早餐，一下被她的話噎住了。

是自己年紀大了？怎麼身邊的人都開始關心起約不約會，男不男朋友的事情？

見許知念一臉吃了土，薑青知道自己猜錯了，歎了口氣，

“唉，看來不是。”

“當然不是！”

許知念看她也不會餓，扭頭回了房間。

躺回床上，拿著手機百無聊賴地刷了會兒外賣，最後氣得摔手機。

“15起送，配送費4.5....21起送，配送費2.3...”

許知念忽然覺得以後剪輯乾不下去送外賣也挺掙錢的...

算了，餓一會兒眼一閉就過去了。

許知念剛按掉手機，微信彈出了消息。

【今天有空能來趟南陽村嗎？我們對口法援的一戶奶奶說的方言，想向你求助翻譯一下。】

來自顧淮一分鐘前。

許知念猶豫了一會兒，雖然在南陽長大，那邊的方言聽得慣耳，來回簡單交流可以，但要說幫忙翻譯倒是夠嗆。

這時候林詩芮又發來一條消息，

【念念，上次麻煩你幫我拍的素材可以發我一下嗎？】

許知念一愣，這一周忙著上檔節目的收尾剪輯，幾乎沒怎麼碰相機，這會兒才想起相機落在家裡沒帶上。

許知念回：【沒問題，不過我現在有點事，今晚之前給你傳過去。】

【好，麻煩你了。】

許知念又回到顧淮的界麵，

【好，正好我得回趟家裡拿東西。】

顧淮那邊回複也很快，

【9點半還是上次那個亭子見可以嗎？】

哪裡是亭子...許知念回憶了一下，確認他說的應該是那個廢棄的廟。

許知念想律師是不是很注重時間，發了個OK的表情包過去，急忙爬起來收拾。

想著反正也是去當個人肉翻譯，法援團隊那麼多人，誰注意得到自己。

這麼想著許知念這會兒連淡妝也不上了，隨手紮個頭發，換身舒服的衣服就出門了。

薑青這會兒剛畫完全妝，在門口挑選靴子，見到許知念隨便穿了雙運動鞋就出門，上下打量了下她，才道，

“你...這是要出門買菜嗎？”

許知念個子高，彎腰穿鞋時候聽到這話差點沒厥過去，她起身，給了薑青一個瀟灑的背影。

小區電梯自帶鏡子，許知念平時人多根本不敢往那個方向看，薑青倒是無所謂，進電梯第一件事情就是照鏡子補妝。

今天下來早，電梯隻有她一個人。

趁著沒人，許知念才偷偷挪到鏡子邊，看清鏡子裡自己的樣子。

雖說素麵朝天，但底子還算好，皮膚也沒什麼瑕疵，隻是眼底有些就算遮也遮不掉的黑眼圈。

頭發很久沒有剪，劉海長到鼻尖自然開叉，比起平時露著光溜溜的額頭，這樣的造型更加慵懶鬆弛。

許知念挺滿意的。

到南陽村口，許知念先回趟家裡拿了相機，趁著翻譯間隙還能拍點東西。

相機旁邊還疊放著一周前顧淮借給自己的外套。這一周實在太忙了，許知念差點都忘記了這件事。

許知念抱上相機和衣服，估摸著時間趕去寺廟。

寺廟離家裡不遠，穿過一條小路轉個彎就到了。

轉過第一個彎，許知念遠遠就看見站在廟前的顧淮。

寬闊高挑的身影和記憶裡那個穿藍白校服高高瘦瘦的背影重疊在一起，他們同樣低頭打字發消息，同樣半邊側臉埋在歲末深秋裡。

許知念向前一步，手機忽然震動兩聲彈出消息。

顧淮：【我在寺廟正門。】

許知念抬頭看向顧淮，恰好對上顧淮投來的視線。

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發現自己，隻知道向前跑去有幾步像踩在棉花上，鬆鬆軟軟的。

見許知念走近，顧淮也上前幾步，兩人會麵後顧淮先開了口，

“麻煩你了。”

開口定調，許知念抱著衣服的手蜷了蜷，想著既然這麼禮貌那自己也得官方一點。

她笑了笑，

“不麻煩，上次您借我的外套正好不知道怎麼答謝您呢。”

許知念把外套伸出去，

“外套我洗乾淨了。”

顧淮顯然是愣住了，遲了半拍接過外套，臉色陰沉沉的。

許知念低頭避開他的視線，卻聽頭頂沒由來的一句，

“傳媒公司壓力這麼大？”

“啊？”

許知念甚至懷疑自己聽到的話，她走在顧淮前麵一點，側臉過去隻看到顧淮半張臉，自然聚焦到他一對漂亮的雙眸。

“沒什麼，我大概跟你講一下張奶奶的情況。”

“哦”

顧淮和許知念又並肩而行，顧淮從第一次接觸張奶奶講起，他的聲音不算低沉，像紅酒般溫柔，讓人像微醺般陶醉，帶上他身上特有的檀木香，許知念的肚子卻是很不爭氣的叫了。

...

...

許知念倒想僥幸旁邊這個大高個兒海拔太高聽不見，但他忽然語速慢了下來。

顧淮本來帶著許知念走小路去張奶奶家裡，帶著許知念拐上了大街。

許知念跟在顧淮後麵有些難為情，人家小說裡重逢都格外浪漫，什麼鵝毛大雪，拯救失足少女...許知念尋思著怎麼到自己這兒就又冷又餓像條狗...

顧淮似乎看出了她的顧慮，不著聲色地帶她走在街頭側過身跟她講話，

“之前過來聽說這邊的豆漿炒很好吃，正好我早上也還沒吃飯，不如一起去吃一碗？”

大街上人多嘴多，顧淮個子高，微微低頭靠近許知念耳邊說話。

許知念卻在他靠近的一瞬間聞到令人安心的檀木香，隔絕了菜市場上四處飄散的泔水味兒。

這個借口她無法拒絕，許知念隻好跟著顧淮進了一家米粉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