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念到校門口剛好許國謙送完訂單往學校趕過來,許知念掛了電話,乖巧地站在榕樹下等著。
“顧淮,林詩芮是對你有意思吧,今天你拒絕幫她送作業,你看她臉臭的。”
聽到兩個敏感名字同時出現,許知念立馬回頭尋找聲音源,回頭正巧對上顧淮迎麵走來。
他額前頭發稍微被汗水浸濕,微風吹開一個弧度,剛好露出乾淨好看的額頭,明黃色的光線將少年流暢的臉頰暈染出柔和光邊。
皮膚本就乾淨白皙,昏黃光線下,他的眼睛格外乾淨溫柔。
許知念沒有勇氣打招呼,許是顧淮先移開了視線,她也轉回身茫然地把臉瞥向一邊。
一會兒就看到幾人走上斑馬線越走越遠的背影,梁宇川小跑幾步上去把掉落的球撿回來,連跑帶跳地跟上顧淮。
他沒有回答。
許知念攥緊手心,所以,她之前那麼多次拜托他幫忙給林詩芮材料,幫忙叫林詩芮...所以呢,他又為什麼會答應,都是因為林詩芮嗎?
原來自己才是紅娘,竟然傻傻的為了他和林詩芮牽了那麼久的紅線。
許知念想得太投入,甚至連許國謙按了兩次喇叭都沒聽見。
*
回到家已經接近6點,心事重重,直到聞到廚房一陣陣飯香,許知念才感到肚子一陣陣空虛。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徐歡端著熱騰騰的排骨湯從廚房趕出來,許知念見著,趕緊上前伸手去接。
“燙,你彆過來。”
徐歡搶先穩穩放在桌上,用手上的濕布擦了擦手。
“今天...和同學討論幾個問題,晚了些。”
很少撒謊,許知念不自在地頓了頓
“討論問題啊---,這個是不錯的,學習就是這樣,多多討論,才有收獲。”
徐歡任教初中數學10餘年,在許知念學習上徐歡談起來就滔滔不絕,她一直堅信那句話,
“沒有不會讀書的,隻有不肯用心讀書的。”
“還是那句話,為什麼現在逼你學習,那是為了...”
“媽媽,那個排骨湯沒放鹽。”許知念故意打斷她
“哎呀,剛接了電話給忘了。”徐歡果真忘了,拍著大腿快步向廚房走過去。
許知念趁機看了路上謝一菲的回信,
“我沒事念念,我隻是委屈,那件衣服是我媽媽從廣東帶回來給我的禮物,價格不高,但是她為了買到我喜歡的衣服,下雨天跑了整條街的服裝店。在我心裡,它是無價的。可是,在她們眼裡,在乎的隻是該賠多少錢。我也不要她的道歉了,因為我不會原諒她。”
“念念,我一定要好好學習,以後要賺很多很多錢,到那個時候,再把林詩芮踩在腳底下!”
兩條消息隔了半個小時,許知念的心裡酸澀澀的,那半個小時裡,她無法想象謝一菲如何和自己自洽,如何給自尊心上了一道又一道保險,這才咬著牙寫下這些話。
她聽謝一菲提過,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爸爸媽媽都在外地打工,過節才回來一次。
“他們都很愛我,給我最好的,讓我上最好的學校,吃的,穿的,用的,雖然不算奢侈,但是足夠溫暖。我也很愛他們,隻希望她們不要太累。”
謝一菲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儘管這些看來都很辛苦,但她說出來,總會讓人覺得很溫暖,也難怪,謝一菲性格,處事風格都很細心溫暖。
許知念聽著廚房磕磕碰碰的聲音,將手機塞回口袋。徐歡忙碌在洗手池,把洗乾淨的鐵鍋放回爐灶上,又弓著腰繼續清洗碗筷。
徐歡皮薄,之前還會因為粉筆手上過敏起疹子,後來接觸多了,疹子變成水泡破了,留下大大小小的疤。
現在每天操勞家裡一日三餐,手掌變得更加粗糙,掌心起的繭子一大一小,每次握住許知念纖細白皙的胳膊時候,她都能清晰感受到磨砂的質感,磨得皮膚發疼。
她從來沒想過,這些繭子怎麼形成的,那些水泡破得時候該有多疼,她手上纏得繃帶下麵皮膚皸裂是不是很痛。
那碗排骨湯鹽加多了,鹹鹹的讓喉嚨發緊,許知念還是把它全部喝完了。
*
日子又不平不緩過去幾天,離期末考越來越近,許知念逐漸有些力不從心,每天盼著考前複習周可以停下來專心複習,可就在上午離考試不到一周,秦韓點醒了她,
“這裡是清城一中,從來就沒有停下來的道理,照樣,儘管是考試周,我們課程還是會繼續上到考試前一天。所以,複習這些任務你們都要私下自己完成,你們大部分都是從清城直升上來的,再多我也不說了,這次考試以後,關於班上情況我會做出一些調整。”
每個人聽完都蔫蔫的,翻書的聲音也越發沉重。
在清城這樣的學校,努力是最平凡的事情,每個人都在往山巔上爬,一路有人掉下來,一不小心摔得粉身碎骨。
許知念看看自己剛發下來的卷子,文言文又是一分沒得,三道選擇題,愣是一道沒對。18分全都打水漂了。
她正煩著,這會兒有人戳了戳她的手臂。
“許知念,外麵有人找。”那人指了指後門。
後門露出一個腦袋,精致的卷發。
許知念看了看身旁,不巧謝一菲不在。
她從前門繞過去,正好和林詩芮迎麵對上。
許知念皺了皺眉,秋天的風還帶些燥熱,她更加心煩意亂了。
“你找我,什麼事?”
林詩芮也不廢話,把一袋子塞到許知念手上,
“你能幫我和她說聲對不起嗎?昨天是我態度不好,今天正式給她道歉。”
許知念簡直懷疑自己昨天看到的和今天看到的不是同一個人,昨天的林詩芮可不是會擺出苦瓜臉求原諒的人。
奈何謝一菲前腳才出門,許知念隻好幫她收下,剩下的客套話許知念一貫不擅長說,幸好林詩芮沒有糾纏下去,利落地轉頭走了。
許知念回到座位上把袋子放在謝一菲椅子上,恰好被坐謝一菲後麵的豐兆陽看見。
豐兆陽忽然扔下筆饒有興致地問許知念,
“怎麼樣,她說什麼?”
許知念搖搖頭依舊沒什麼興致,“她道歉了。”
“這麼快就道歉了?”
豐兆陽挑了挑眉,
“還以為她會找顧神訴苦嚶嚶嚶呢”
聽到顧淮的名字,許知念皺了皺眉。
之前就聽說林詩芮和顧淮一塊回家,但許知念家和顧淮完全是兩個方向,再者他似乎很晚走,很少看見他背著書包離開學校的背影。
即便有也是被梁宇川他們幾個簇擁著。
這麼一來,許知念倒是對林詩芮有極大的興趣
“林詩芮和顧淮很熟嗎?”
“他們都坐同一輛車回家了能不熟嗎?”豐兆陽挑挑眉,一副百曉生的樣子,
“上次我還看見林詩芮衝顧淮嚶嚶嚶,然後就去顧淮給林詩芮買飲料了。”
豐兆陽往後一靠,攤開手,
“這就說不過去了吧,顧神看著不好說話冷冷清清的,竟然會喜歡愛撒嬌的萌妹。”
“不過...你對這個感興趣?”
豐兆陽怎麼也不說下去,反而試探起許知念。
許知念心裡癢癢的。
她沒和豐兆陽有過多交情,今天聽他講話才真的應證了謝一菲平常說的,被豐兆陽氣的牙癢癢,恨不得帶一塊板磚在手邊的感覺。
許知念連忙搖搖頭把身體扭回去結束這段對話,心裡一萬隻螞蟻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