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蘿莉的會客宴10 卡西斯大人(1 / 1)

在渡珣回來之前,陳昭他們已經經曆了一波怪物的襲擊——是那些窗外的光點。

眾人在離教堂不遠的小路上遇到了一簇簇從森林裡衝出來的光點。形象點來說,就像是黑夜裡一簇一簇發著光的蝗蟲,路經之處,滿目瘡痍。

陳昭本想著從道具火把驅散這些光點,沒想到這些東西壓根兒不怕火。在這些怪物麵前,唯一的辦法就是逃跑,跑到教堂!

陳昭和黃木萱隻好帶著大家一路狂奔。

好在這些東西移動速度不算快,眾人很快就到了教堂。

真正的問題是,他們被老教徒攔在了教堂外麵。

老教徒披著那身舊到發黃的袍子,手裡拿著拐杖,哼哧道:“上次就有個沒禮貌的外鄉人非要強行闖入墓地,今天又有你們這麼一群人闖教堂,你們都會被神明降罰的!”

黃木萱他們本來想強闖,但是教堂和墓地不一樣。

教堂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庇佑,沒有老教徒的允許,他們進不去。

黃木萱也沒辦法,那老教徒軟硬不吃。

眼看著那一群群怪物逼近,小林慢慢走出來,小聲對黃木萱說:“姐姐,我母親以前是教徒,我也知道一點,讓我試試吧。”

黃木萱本想拒絕,但看著身後惶恐的眾人,想了想,還是讓小林去了。

小林膽怯地站在老教徒麵前,囁嚅道:“尊敬的先生,我們都是來逃難的,並不是有意冒犯。您也看到了,後麵就是追我們的怪物……”

小林隻是短暫糾結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秘密說出來了:“先生,我知道您也是神明的信徒,我的母親曾經也是。她深深地信仰著偉大、博愛的神明。我的父親是個怪物,一個殘忍的怪物……母親、姐姐,還有我,一直被那個人欺淩、打罵,姐姐還因此差點失去一條腿,所以母親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一個方法……”

老教徒似乎對這個故事很感興趣,沒有打斷小林。

小林垂著頭,額前的頭發擋住半張臉,眼神晦暗不明、

“我的母親用自己的生命為祭品、以鮮血為引子,開啟了那場祭祀,召喚出了神明……”

聽到這裡,老教徒激動地打斷小林:“神明,是祂,一定是祂!”

說著,老教徒把拐杖丟棄到一邊,雙手合十到胸前,喃喃自語些什麼。

陳昭上前一步,嚴肅道:“是誰?”

“尊敬的神明,你們這些粗鄙的外鄉人永遠也見不到的神明——卡西斯大人。”

老教徒抬起頭,仰望著教堂的穹頂,渾濁的眼球漸漸變得清明起來。

陳昭皺眉:“卡西斯是誰?”

老教徒罵道:“神明的名諱豈是你們這些粗鄙的外鄉人能直呼的!”

老教徒看向小林,聲音緩和下來:“既然你的母親能夠召喚出卡西斯大人,我相信你也是卡西斯大人願意接受的信徒。進去吧,孩子。”

“外麵是奈亞的領域。現在領域要崩塌了,隻有教堂、隻有卡西斯大人才能夠庇佑你。”

小林頓了一下,看向黃木萱,“先生,我想帶他們進去。”

“不可能!他們隻是一群粗鄙的外鄉人,他們不信仰卡西斯大人,卡西斯大人不會允許他們進去的!”老教徒眼睛死死盯著小林,“除非你願意以自己的靈魂起誓,讓他們老老實實的。”

“我願意。”

小林幾乎是脫口而出。

老教徒看小林的眼神多了一些迷惑和不解:“當真?”

小林鄭重點頭。

小林雙手合十到胸前,喃喃一段咒語,手心似乎有什麼亮光一閃,教堂的壓迫感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老教徒也沒有再阻攔,讓到一邊。

黃木萱遲疑道:“我們可以進去了?”

小林微笑道:“是的,可以進去了,姐姐。”

安置好其他人,黃木萱終於有空把小林帶到一邊,問出自己的疑惑:“你為什麼會知道這座教堂的秘密?”

小林笑了笑,答:“就跟我對老先生說的一樣,母親為了我和姐姐,召喚了神明。”

“你母親召喚的那位神明就是卡西斯?”

“是的,卡西斯大人。”

黃木萱無數個疑問堵在嘴邊,卻一個也沒辦法問出口。

“姐姐,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小林了然,“母親的確因為召喚神明失去了生命,但是卡西斯大人的確也懲罰了父親,救了我和姐姐。對於母親來說,卡西斯大人實現了她的心願,她理應為這份恩惠付出代價。”

“你的母親,是怎麼去世的?”

黃木萱還是問出來了。

也許這對小林來說很痛苦,但這對於黃木萱他們來說,很重要。

“母親用自己的鮮血引動祭祀儀式,割腕死在臥室。”小林似乎並沒有太大感情波動,“那天,我看見母親的時候,臥室的地上全都是血,血甚至滲進了土裡,牆角全都是凝固的血……不過母親是笑著走的,她很滿意。”

“那你的父親……”

對於父親的死,小林也很滿意:“母親去世後沒過幾天,他在喝酒回家的時候,摔進了路邊的水溝,摔斷了雙腿,殘疾了。然後我跟姐姐割掉了他的舌頭,把他扔到了後山。親戚鄰居問起了,我們就說,他突然失蹤了。”

“你父親受傷可能真的隻是意外……”

黃木萱突然意識到小林看起來才八九歲,那他姐姐的年齡應該也不會很大。這樣兩個孩子是怎樣把一個成年男子扔到後山去的……

“你跟你姐姐能抬得動他?”

小林倒是誠實:“我跟姐姐當然抬不動。卡西斯大人說,祂很珍視母親這個信徒,願意額外幫她的子女最後一次。”

這個時候的小林冷漠、殘忍,一點都不像黃木萱認識的那個小林。

黃木萱動了動嘴唇,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黃木萱沒有這樣痛苦的原生家庭,沒有辦法站在自己狹隘的角度去評判一個童年千瘡百孔的孩子對命運的反抗……如果她的童年是這樣的遭遇,她下手可能會更狠……

渡珣回來的時候,教堂門口堵滿了發光的怪物。

那些發光的怪物死守在教堂門口,突然感知到了一個沒有受到庇護的、活生生的人的氣息,“轟”的一聲全部朝渡珣湧來。

渡珣慢吞吞拿出陸斯安給他的一根絲線,把絲線舉到眼前。

一根絲線足夠驅散這些低級怪物。

陸斯安離開前告訴渡珣,這些發光的怪物等級低,看起來擊退難度不大,但實際上數量多且密,根本無法突破。所以陸斯安想拔一根自己的頭發給渡珣,渡珣拒絕了。

由於職業需要,渡珣的作息很不規律,所以格外重視發量。所以他不允許陸斯安隨意糟蹋自己頭發。

渡珣知道陸斯安頭發很長,但陸斯安的頭大部分被袍子遮著,這個時候渡珣才意外發現,陸斯安漆黑的長發一直垂到腰際,隻有額前留著些許碎發。

渡珣問陸斯安:“為什麼你額前的頭發很短?”

陸斯安說:“會擋住視線,我就割掉了。”

割?渡珣愣了一瞬,問:“你拿什麼割的?”

“你需要還貸款的那個世界,他們的碎片。”

“……”

敢情是拿人家碎掉的腦袋割的……

最終,渡珣隻願意從陸斯安衣服上扯下一根絲線。

有用就夠了。

渡珣在老教徒渾濁眼球的注視下順利進了教堂。

渡珣找到黃木萱的時候,她正在研究角落裡的神明雕像。

黃木萱看到渡珣回來,招呼道:“荀哥,過來看看。”

“雕像?”渡珣拿起一尊雕像,“這些雕像都不是一個人?”

即使渡珣臉盲也一眼能看出來這些雕像不一樣。

這些雕像很像曾經擺在他房間裡的手辦。

渡珣不記得那些手辦是怎麼出現的,好像是有一次放學回家就在了。渡珣以為是媽媽送的,也沒多問。

後來經曆了一次搬家,手辦就都不見了。渡珣還以為是忘記帶走了。

現在看來,那些雕塑大有來頭。

黃木萱沉默良久,坦誠道:“我見過傳說中的神明,奈亞。”

“這些雕像裡有奈亞?”

“沒有人見過奈亞的真實麵目,倒是有人見過祂的化身,每一個人描述的都不一樣。”

據說這些傳說中的神明極其神秘,沒有人能見到祂們的本體。大部分幸運的人見到的是祂們的信徒,極少數人見到祂們的化身。

也有一種說法:有人足夠“幸運”能見到神明的本體,但是那些見到神明本體的人都因為承受不住,精神崩潰,死了。

黃木萱在雕塑堆裡挑挑揀揀:“這個見過、這個也見過,這個好像見過,不確定……這個沒有……”

渡珣盯著角落裡一個雕塑:“你說,神明偽裝成的人,和真正的人有什麼區彆?”

黃木萱漫不經心道:“再怎麼偽裝,祂都不可能擁有人的靈魂。”

如果那個人本來就沒有靈魂呢?

黃木萱突然笑道:“你覺得你那老情人是偽裝的?”

渡珣拿起那枚雕像,仔細端詳道:“有什麼關係嗎?至少,他讓我感受到了我自己存在。”

渡珣忽地一笑,把雕像扔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黃木萱淡淡看了一眼雕塑碎片:“放心吧,你的老情人肯定不是卡西斯的偽裝,不然那老教徒早就來收拾你了。”

渡珣接道:“最多是奈亞的?”

黃木萱無奈搖頭:“回去我一定找找你的八卦。你好像不太正常,一定能挖點料出來。”

渡珣佯裝緊張:“千萬彆,我還指望劃水過日子呢。”

黃木萱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渡珣正色道:“這個教堂是誰的地盤?”

黃木萱也嚴肅道:“卡西斯。”

“奈亞的領域正在崩塌?”

“沒錯。”黃木萱認真道,“這個世界不隻有這兩個神。”

“森林屬於奈亞,湖泊屬於丘斯卡,沙漠屬於帕托。”

“你怎麼知道?”

黃木萱有些驚奇。這些神明她聽小林提起過一點,但沒有詳細了解。

“陸斯安告訴我的。”

黃木萱憤憤道:“我靠,老娘要舉報你開掛!”

“……”

陳昭從樓梯下來,看了二人一眼:“樓上隻有一座大雕塑,根據你的描述,應該是卡西斯的。”

“說了多少遍,是卡西斯大人!”老教徒拄著拐杖,不知道從哪裡衝過來,“外鄉人就是不懂禮貌,就不該讓你們進來,真是褻瀆了神!”

陳昭麵無表情重複了一遍:“樓上隻有一座大雕塑,根據你的描述,應該是卡西斯大人的。”

渡珣差點沒憋住笑。

老教徒瞪了三人一眼,噔噔跑上樓。

沒過多久,眾人聽到樓上一聲慘叫。

陳昭他們幾乎是想都沒想就衝了上去。

陳昭的目的是找到慘叫聲的來源和是什麼導致了這聲慘叫,黃木萱是為了救人,渡珣兩者都有。其他人是因為主心骨全跑上去了,一旦樓下發生危險,他們自身難保。

眾人趕到的時候,隻看到前幾日外出卻莫名消失的玩家此刻正跟遊戲裡沒有意識的怪物一樣,貪婪地啃食著老教徒的肉和血。

有人直接趴到樓梯口嘔吐起來。

黃木萱和陳昭很果斷地拿出武器,對著那幾個怪物就開始打。

渡珣自知戰鬥力不行,默默退到一邊。

小林站在一邊,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渡珣一進門就注意到了小林的變化,對他現在的反應一點也不驚訝。

渡珣從來不相信這個遊戲裡存在什麼小綿羊。

能夠進入這個遊戲的玩家都對某種東西有著極強的欲望,可能是權力,可能是生命,也可能一個人。

一個十歲左右孩子,靠著一個魯莽貪婪、胸無大誌的舅舅,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姐姐,怎麼可能活到第九級?

單純是一個小孩子最好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