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韻離開世間已經三年了,岑嵐的卷聳的鬢發上也已是銀絲微現,她雖然不再揪心於女兒傷口處的漓漓鮮血,也不會整天靠閱讀女兒的手書來排遣思念的苦楚,然而每年的清明和英韻的忌日,岑嵐是不能不到聖京大學留英湖畔英韻和夢卿的合葬墓前來一放悲情。她總是一個人開著車進入聖大校園,梁敏和兒子可桑、可森的好意陪伴都遭到她的謝絕,岑嵐總想獨自和英韻會麵,“我想一個人去見她,她才會來!”
英韻的墳墓和夢卿的墳墓完全融合在一塊長方形的大理石下,岑嵐很清楚,英韻是那麼留戀夢卿的懷抱,兩個人的骨灰盒是安放在一個墓穴裡的,“嗨!你們大概就像生時一樣的互相擁抱著的吧?”,一想起自己作為一個親生母親沒有留住心愛女兒的可悲事實,岑嵐的眼睛會不由得凝視住夢卿墓碑上的麵影,“你是太美!無人不仰慕的姑娘,可我也算是一個絕佳的女子吧!為什麼?英韻隻投向了你……”
岑嵐的眼睛模糊起來,她又朝向女兒碑座上的影像,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微抿的紅唇間透散著讓岑嵐著魔的韻味,她何時忘卻過擁抱女兒的短暫幸福,那三個分秒驟逝、秋意繾綣的晝夜?英韻的柔和麵影留給自己的永遠溫暖,她是拚死都想拽住那個來自自己血脈的年輕女孩的呀!岑嵐內心悲歎出一口氣,仔細想想她這個苦命的母親隻是為了英韻的孤獨阿奶生了英韻而已,阿奶幸福的在年幼英韻的陪伴下度過了十八年,而岑嵐自己和女兒相處的時間短如刹那……
十月的秋風吹拂著平靜的留英湖,滿心不甘的岑嵐看著高聳墓碑上的那句唐詩,“勢如連璧友,心似嗅蘭人”,天下癡心之子也莫如英韻投身地獄烈焰裡的夢卿那般壯烈英勇了吧?岑嵐正在出神的凝望女兒的墓碑,不想身邊出現一位陌生的年輕女子。
“您是岑夫人吧?”
岑嵐一愣側眼看到了一個三十多歲、風韻迷魅的女人,“你是……?”
那女子莞爾一笑,“我姓金,我叫金燁,是前外交部長金桐晟的女兒,丈夫是已故的外交部高官樓城。”
“哦!你怎麼知道我?”岑嵐對政界的政客們是不太熟悉的,但她聽說過金燁這個上流社會社交界的美女的美名,她看出金燁的笑容是十分自然而真誠的。
金燁仰望了高聳的英韻的墓碑,嘴邊浮現著意味深長的笑意,“英韻誰不知道呢?你是她的親生母親,我一看就看出來了。”
金燁的充滿敬意的話語給了岑嵐莫大的欣慰和快意,她也不由得振作了一下,“是嗎?你見到過我女兒?”岑嵐誤以為金燁有可能認識自己的英韻,她從金燁的話裡感覺出她對英韻是有點熟悉的。
金燁的表情肅穆了起來,她低下頭,又抬起臉朝向岑嵐,“不!夫人我沒有認識你勇敢女兒的那種幸運,我隻是聽說過你女兒的所有事跡,我很敬佩她……”金燁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她離岑嵐卻很近。
岑嵐看出金燁想接近自己,她也寬心的笑了,“這樣啊?金小姐,我正在祭拜我的孩子呢!”岑嵐有點遲滯了,“我隻能到這兒來看看她……”
金燁的臉色變了,她聽出岑嵐的傷心和落寞,“夫人,我今天也是來看你的女兒的……”
“謝謝你,金小姐。”岑嵐善意的朝金燁笑笑,她轉過身想離開女兒的墓座,她其實隻願獨自一人麵對女兒,金燁見此情形不由心痛難忍,她緊隨著岑嵐走向留英湖邊,“夫人,我今天能夠在你女兒的墓前遇見你,也是一種緣份吧?”岑嵐抬眼看著金燁這個素昧平生的美麗女人,她知道自己那顆被厄運粉碎的心嗎?英韻在岑嵐的心頭是一個一碰就要流血的、永不痊愈的、巨痛傷口,岑嵐勉強的笑笑,“是嗎?我的女兒有那麼多人喜歡她,我很高興。”
“不僅僅是喜歡,尊敬的夫人,”金燁敬慕的看著岑嵐,“我是因為熊烈才知道英韻的。”岑嵐一聽熊烈的名字,眼睛都蹬起來了,金燁知道熊烈在岑嵐心目中的可怕位置,她不是想刺激英韻的可憐母親,今天她自己就是因為受了熊烈的刺激才來英韻墳墓前祭拜這個悲慘犧牲的女孩子的,她深深的歎了口氣,她覺得她現在的滿腹心事隻有英韻的母親才是最合適的傾聽對象。岑嵐呆立在那兒,金燁默默的攙扶住她,“夫人……”
岑嵐和金燁一起坐在留英湖邊的綠色長凳上,岑嵐漠漠的看著眼前那微漾的湖麵,金燁也看著留英湖,她對聖京大學是陌生的,“我知道英韻是在六年前,那時候英韻還是個大二的好學生吧?”金燁由衷的笑了,“她的《帕拉斯》和許多文學評論都是熊烈通過《才子》刊物拿到我這兒來,我看了英韻的文章真為她感到自豪,一個女孩子這麼才華出眾、思維聰靈,真是難得啊!”
岑嵐落寞的說道,“英韻大一時就開始發表評論登在可森他們劇院的劇刊上,我讀了也為她高興過……”岑嵐說不下去了,女兒那麼聰明有什麼用呢?她低下頭,彆人越是稱讚英韻,她越是難受,岑嵐甚至想如果英韻是個平庸無奇的女孩那她就不會遭受那麼大的磨難了,她自己也不會因為失去心愛的女兒而苦恨終生了,“還是做凡人好啊!”
金燁聽懂了岑嵐的意思,“夫人,英韻是不平凡的,我很欣賞她!”
岑嵐歎息了,“熊芯也說過這樣的話,金小姐,她雖然對英韻恨之入骨,可最後還是給了她欣賞兩個字。”岑嵐苦笑著,她從來沒有想到殘害英韻的死敵竟然對英韻敬佩萬分,一想起熊芯那雙女統治者特有的凶辣的眼睛她就不寒而栗。
金燁坦然的,“夫人,龍熊兩家雖然在英韻落到他們手裡之後對她殘酷之極,但是他們心裡都明白,他們是不得人心的。”
岑嵐漠然的,“熊烈現在怎麼樣了?”岑嵐對熊烈的消息說不上關注,一提起他的名字她的心就要發顫。
金燁看看岑嵐,“熊烈每年到了英韻的忌日都來這兒祭拜她的,夫人你還不知道吧?”
“是嗎?我怎麼從來沒有遇到過他?”
“哼!他都是淩晨一二點鐘獨自一人偷偷來此地的,沒有人知道。”金燁的臉上浮現出異樣的笑意。
岑嵐一驚,“你怎麼知道?金小姐。”
“他今天早上打給我一個電話,夫人,我本來和熊烈可以說是生死之交的鐵杆朋友,就是為了英韻……”金燁難受的,“我真遺憾,夫人,當年如果我知道熊烈去逼迫英韻赴死,我是無論如何也要阻止他的,可惜等我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經過時,你的女兒已經被軍警關進西郊監獄了。”
岑嵐注視著這位陌生卻誠懇的女子,她臉上所有的表情隻是在朝她訴說往日那無可挽回的血腥記憶,
“一切都太晚了,我們沒有辦法去挽救你的女兒,西郊監獄那種地方,進去的犯人沒有一個是活著走出來的,女孩子進了那種地方,哼!我真不知道熊烈是怎麼把那支PEN送給英韻的?如果我是英韻的親人,我會不顧一切殺了熊烈的!”:金燁平靜的說著。
岑嵐驚異的,“金小姐,你和熊烈關係那麼好,怎麼也會對他那麼反感?”
“他不應該的!英韻死的太慘了,比夢卿還要不應該,我的堂兄就在國防部裡擔任要職,英韻在監獄裡遭受的那些非人折磨我都知道的,夫人,我實在是感到抱歉,我沒有運氣在能夠幫助你的時候去挽救你的女兒,讓你失去那麼可貴的孩子,嗨!”
岑嵐被金燁的誠意感動的淚水盈眶,她掏出手帕擦著眼睛,“金小姐,這些話我在熊烈麵前都說過的,他那時剛剛獲得自由,跑到我家裡來,把我那顆名鑽金葉菊還給我,當我知道他就是害死英韻的凶手時,我當場就心臟病發作暈倒了……”岑嵐的眼睛沉凝了起來,淚水依然不停的潤濕著她的雙眼,她怎能忘記?
兩年前的秋日,岑嵐再次入住廣和醫院的高等單人病房,熊烈低著頭坐在她身邊,岑嵐的左手背正不停的吊著藥水,鼻子裡塞著一根白色的吸氧管,眼神枯滯,她雖然沒有看著熊烈,但聲聲句句都是朝著眼前這個戴著墨鏡的年輕男人發出的。
“你熱衷的國家、政治、製度和秩序,這一切和我的女兒有什麼切身的關係?你為了你的所謂理想卻讓我的女兒跳火坑?啊?你現在活的那麼舒坦,可英韻在監獄裡遭受的那些折磨,那些根本不是人所能承受的酷刑?……”岑嵐抽泣著,“……英韻……她乾嘛要為這種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事去遭受滅頂之災啊……”
熊烈眼神枯滯,他咬著嘴唇,聲音顫抖,“夫人!我都知道!英韻在監獄裡遭受了一個女孩子無法忍受的痛苦,我本來不過是想讓她明白一個道理……”
岑嵐盯住熊烈,熊烈沒有回避,“夫人,英韻太驕傲了,其實6月5日那個晚上,她隻要對我道歉一聲,她不該蔑視米峰,我被她責罵、歧視還可以承受,可米峰有什麼錯啊?她對夢卿有感情,米峰對夢卿也是刻骨銘心的愛著的呀!”熊烈低著頭,“我隻是想讓英韻明白,一個女孩子在這個世界上不能這樣激烈、無情,她不應該不尊重慘死的米峰,我雖然給了她PEN,可是她即使不去刺殺龍太子,我也根本不會去說她的,我隻是要她明白女孩子為人應該柔順一點!”
岑嵐擦去淚水,“你是怪英韻太不聽你們男人的話了?哼!她連我的話都不聽,還會聽你的?她的心裡隻有夢卿!你不就是掌握了她這個心理去逼死她的?她是我的命根子,我下半輩子本來就指望依靠她的,現在這個命根讓你給掐斷了。”
“夫人!我還是那句話,6月6日那個宴會上,如果英韻沒有刺殺龍太子,我是絕不會去嘲笑她的,我隻是讓她明白女孩子應該是什麼樣的人生態度,彆把自己當男人,不可能的!”
岑嵐氣恨的,“英韻做到了你這個男人想做的,現在你隻能認輸了吧!隻是可憐她付的代價太大,超過了我這個母親所能承受的範圍,你……你……對得起誰呀?”
熊烈知道自己的罪孽和歉疚,他的心也早已是被英韻的槍聲擊得粉碎,“夫人,英韻被捕後我就起誓,一定要為她活下去,我不會讓她的血白流的,我是為她活著,為我們的國家奔命……”
岑嵐苦笑的,“你活吧!熊烈!沒有人會來阻擋你的步伐,曆史正在按照你的編排前進,哼!隻是請你彆忘了我的女兒為了你的所謂理想,被你們這群惡狼撕成了碎片……”說到最後一句時,岑嵐又是大放悲聲,她躺在病床上,泣不成聲。
“……英韻……”
“……夫人……我一定會為英韻報仇的,那些殘害過英韻的軍警,那些傷害過你的敵人,我都會把他們毫不留情的殺光!”熊烈渾身顫抖地跪倒在岑嵐的床前。
岑嵐看都不看熊烈,“你就是把那些凶手全部殺光又能怎樣?我女兒遭受的那種非人折磨是任何仇殺、消滅都相抵不了的,除非我的大腦失去記憶,否則我永遠不能忘記……”岑嵐痛哭著,“殺誰都不能補償英韻所受的慘苦啊!”
“可是夫人,我還是要為英韻活下去!為她活下去……”熊烈壓抑的低語和岑嵐的哭聲奇特的交織在病房裡,一個殺害了純潔女孩的罪孽深重的男人和一個失去心愛女兒的痛不欲生的母親,他們的悲痛全由英韻的鮮血淹沒著,血紅血紅慘不忍睹。
金燁拭著眼淚,歎息的,“我也譴責過熊烈,我和他已經兩年不來往了,我原來很欣賞他的,但是英韻的事熊烈做得太殘忍了,無論什麼樣的借口都改變不了他對英韻犯下的罪孽,夢卿的死也許是無奈的,可英韻……真是太可憐了!
金燁想著今天早晨她突然接到的熊烈的電話,她一開始感到奇怪,她和熊烈音訊不通已經兩年,熊烈的聲音依然低回、深沉,“燁姐,我剛剛從英韻的墳上回來,我每次隻能挑深更半夜沒人的時辰去祭奠她,我很心痛,我忘不了她在西郊監獄遭受的那一切!燁姐!我……今天打電話給你,隻是為了請求你,能不能和我見一麵?你離開我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貼心的人了。”
金燁沉默著,“燁姐!難道你就再也不能原諒我了嗎?不能了嗎?”金燁自始至終沒有回答熊烈,她隻是默默的聽著熊烈的祈求,內心在對他說,“英韻已經不會複生,熊烈你也就這麼在彆人的心中完結了。”熊烈無聲的等待著,這個貌似強大的男人虛弱的期待一個美麗女人的有情回應,最後他還是絕望的放下了電話。他最終不可避免的墮入了慘死的夢卿和犧牲的英韻共同給予他的那份永生永世的男性的孤獨而不得超生,熊烈凝滯的眼神金燁是不想再看見了,他的眼淚隻有跑到為他殉死的親若兄弟的摯友米峰的孤墳上去流淌.也隻有米峰的溫淳眼睛能夠賜予熊烈心底的善意和男人的安慰,"米峰,隻有我熊烈才會象你的親人一樣一直記得你,為你造墳給你祭奠,夢卿是不會來看你的了,英韻她更是鄙視我們,為了你我的兄弟,我回擊了應該回擊的,那個冷酷、俊美的聖大女才子……我絕不允許彆人侮蔑英雄般死去的你……”熊烈當然知道,米峰是在一群狼犬的殘暴撕咬下,不舍的念著夢卿的名字泣血而死,想念米峰的他忍不住哭了,在他敵恨和害怕的英韻遺像前,和嚴可森一樣,他們都成了英韻冷酷決絕之下的傷心男人,一種被迫殘殺年輕女孩子的讓男人自己心寒的下流劊子手……
和熊烈永遠決裂的金燁自然顧不得男人的悲傷,她知道英韻夢卿和她們可憐的母親的悲傷已經不是眼淚能夠表達的了,在留英湖畔一心想安慰岑嵐的她看著身旁的夫人,這位背負著淒慘命運的不幸母親,“夫人,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講,不過作為一個事實我想還是可以告訴你的吧?”
岑嵐的淚眼凝望著眼前微波蕩漾的留英湖,金燁鼓起勇氣,“你知道熊烈為什麼去糾纏英韻嗎?”
岑嵐輕輕的說了一句,“他不是說英韻不尊重他和死去的米峰?”
“不!夫人!熊烈第一次在米峰家裡看見英韻時就喜歡上她了。”金燁嘴角含笑了,她對熊烈是了如指掌的。
“啊?”岑嵐這下驚詫莫名了。
“熊烈喜歡英韻,但是英韻沒有把他這個貴公子放在眼裡,他很嫉恨英韻,曾經想辦法和她來往但被英韻拒絕了,夢卿出了事以後,熊烈妄想拉英韻加入他們的政治團體,英韻又拒絕了,熊烈十分惱火,言語中英韻又毫無顧忌的得罪了他,所以他到最後幾乎是一不做,二不休的逼迫英韻去冒死複仇……”
岑嵐聽得呆了,“金小姐,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啊?”
金燁長歎一聲,“夫人,你的女兒很出色,熊烈有一點看得很準,英韻至少是不重視男人的,哪怕那個男人高官厚祿、家財萬貫,她都不放在眼裡的,在英韻的內心夢卿是第一位的,也就是說英韻對自己的同性朋友更為珍視,這正是那些唯我獨尊的男人們無法忍受的,所以英韻遭到了他們最為凶殘的報複,熊烈和西郊監獄的軍警是穿一條褲子的一路貨。”
岑嵐歎氣的,“我的女兒就是太聰明了,金小姐,有些女人都妒忌得要死!”她想起了自己的兒媳馬明玫。
金燁淡然一笑,“其實他們對英韻無奈得要死,熊烈。熊芯,還有那些拚命折磨英韻的劊子手,他們都是英韻手下的敗者。”
岑嵐傷感的。“可我希望的是英韻永遠陪伴在我身邊,而不是象現在這樣隻能麵對她的墓碑流淚,我等了她二十年卻等來一捧從爐子裡燒出來的骨灰,這樣的結局……”岑嵐抹著眼淚,“她還沒到聖京大學念書時,我就做著擁抱她的夢,我總想擁抱她,作為一個母親,這一生一世我給她的擁抱實在太少了……”
岑嵐癡癡的說著對女兒的想念,金燁感動的,“夫人,你的女兒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我們大家都尊敬她、愛她,你應該感到欣慰。”
金燁的話讓岑嵐想起今年清明她在英韻墓前遇見的西郊監獄醫療所裡那三個曾經為英韻治療過嚴重刑傷的女醫護人員,和自己年齡相仿的李杳大夫、範護師和年輕機靈的小周護士,這三個貼身照料過自己女兒的女人體貼的圍坐在岑嵐身邊,對她回憶著那個酷熱夏季裡、病臥床榻的英韻的柔和形象,“英韻的媽媽”,她們一再這般溫情的叫著岑嵐,憐憫的感情熱烈的包圍著岑嵐,讓她的眼淚如四月的雨季漣漣不斷,小周與李杳都哭了,她們在岑嵐麵前回想起年輕英韻慘遭折磨的痛苦時,幾乎是心有靈犀的一致倒向失去女兒的可憐岑嵐,岑嵐當時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而今又麵對素昧平生卻滿懷憐憫的金燁,岑嵐感慨“是啊!幸虧我這個苦命的人有那麼些好心人包圍著,沒有你們的關心和安慰,失去命根子的我恐怕早就離開入世去和我最愛的女兒相會去了!”她擦拭著雙眼。
金燁真誠的望著年近半百的可憐夫人,伸出自己的雙手,“夫人,隻要你願意會有許多人來到你身邊,帶給你夢想的女兒的溫暖。”
岑嵐看看眼前這位陌生卻良善的美麗女子,“謝謝!謝謝!金小姐,歡迎你以後上我家來!我想我的女兒也希望你們能夠象她那樣帶給我世間的溫暖和安慰,她最擔心的就是我一個人沉浸在思念的長河裡不能自拔……“岑嵐緊緊的握住了美麗的金燁的雙手。
金燁一下子握住了岑嵐的手,叫了一聲,“夫人!”就倒在岑嵐的懷裡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