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敵 直麵(1 / 1)

連璧記 qfxx 2435 字 7個月前

“姓名?”

中校處長童希雄神情冰冷地坐在烏黑的辦公桌後麵。

英韻的臉上還留著夢痕,眼前這個陌生的警察如夢般不切真。她的視線朝向四條桌腿間那雙鋥亮、圓凸的黑皮鞋,這樣的皮鞋是用來踐踏冒瀆者的腦袋的吧!

“聽到沒有?你的姓名!”

英韻抬眼與皮鞋的主人相視了。這是一張微微泛青的中年男子的臉,冷漠得象是塗了一層寒霜,一雙透明的金絲邊眼鏡更加劇了他本質的陰冷。英韻淡漠地回答;

“柯英韻。”

“年齡?”

在童希雄的左側,一個年輕、白俊的書記官倚著坡麵的台桌疾速錄寫著。

“二十二歲。”

“籍貫?”

“海城。”

“被捕前的身份?”

“聖京大學國語係四年級學生。”

“家庭成員?”

英韻沒有反應。

中校的眼鏡閃閃發光,他知道這樣的訊問是例行公事,“怎麼,你家裡的人?”

英韻無法回避這個令她苦澀的問題;“我已沒有什麼直係親屬了。”

中校的嘴角掠過一絲彆有用意的表情,他頗為自信,

“柯英韻,我現在必須告訴你的第一件事,是昨天晚上,也就是六月六號,在國家大會堂青年廳舉行的聖京大學一百周年校慶座談會上,你用一支D國製造的pen式小手□□殺了赴會的軍部總長、全國青聯名譽主席——龍龑先生。”中校不動聲色地看著英韻,“你也許還不十分明確你的刺殺結果,我可以告訴你!你成功了!”

英韻一聽成功的消息,雙眼閃過一道驚喜的光色,“熊烈真的輸了!”

中校看見了勝利者天真的表情,他暗忖:這個象雛鴿一樣的女孩子難道不知道自己即將麵臨的恐怖?“現在留給我們活著的人的,是一大堆棘手的問題,這一點,你這個聖京大學的優等生應該是心知肚明的。”

英韻微微吐了一口氣,使命的完成猶如卸下一個沉重的包袱,但龍龑的滅亡以後,就是她自身的滅亡了。

“我們現在必須解決掉這些問題!”中校強硬地,“你現在對你昨晚所做的有何感想?”

英韻覺得很無趣,因為那根本不是她想做的,但她又不得不去做了。

“你再過半個月就要大學畢業了,按你在聖大取得的出色成績,你一定會有一個不容置疑的錦繡前程。”中校的嘴奇怪地咧了一下,這不知是嘲笑還是蔑恨,“你怎麼會想到去謀劃這樁刺殺案?是受了誰的指使?或者說你是屬於哪一個秘密的、不為人知的政治組織?”

這些意料中的問題在英韻聽來實在乏味,“沒人指使我,我不屬於任何一個政治組織!”

中校盯著英韻,英韻的臉很平靜,這不象是一個撒謊者的臉,“那你究竟為了什麼去刺殺與你素不相識的龍龑呢?”

英韻一字一句地:“因為他該死!”

中校的雙手絞到了一起,“你怎麼會有這麼極端的思想?”

“就從龍龑那兒得來的!”英韻的俊眉揚動了一下。

中校完全領略到了這個年輕對手天賦的英氣,“你指的是龍龑的什麼?”

英韻又想起昨晚在青年廳看到的溫文爾雅的太子,這種人究竟是用什麼樣的紙張粘合而成的,“他所做的,怎麼還要來問我?”

中校當然知道當朝太子的累累血債,“即使龍龑有什麼事,他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想殺他的人太多了,我不過正好碰到了這個機會。”

“想殺他的還有哪些人?”

英韻諧噱地:“無數人!”

中校有點惱火了,英韻回避了這個關鍵的問題,“好!你很爽快。不過,我並不認為你會為了這種所謂的觀念去刺殺龍龑。”中校從抽屜裡取出一支黑色、精致的D國“Mark”牌鋼筆,“這支D國pen式小手槍,是誰給你的?”

英韻向烏黑的桌麵望去,在熾白的燈光下,那支熟悉的pen式手槍向她射來引人的光色。這純黑的顏色讓她想起熊烈的墨鏡,為了那隻曾象鷹一樣雄騭的殘廢了的眼睛,熊烈懷著怎樣的複仇之心,她不是在他的瘋狂的催逼下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在等你回答呢,柯英韻,你是從哪兒弄到這支手槍的?”

英韻低著頭,她已實踐了自己的諾言,而迫使她淪陷的熊烈此刻是否還躲在鬆林路160號?

“這支手槍是我從黑市上買來的。”

“你這個謊撒得太不高明了!”中校把玩著pen,“柯英韻,擁有這支手槍的人必定屬於我們國家的最上層,否則他根本搞不到這麼先進的外國武器!我已說得再明白也沒有了,你一定是被某個具有非常野心的高官彆有用心地利用了,這個人是誰?現在在什麼地方?你還是老實一點吧。”中校把pen“嘭”地放到桌子上。

撒謊的英韻麵不改色,“你的想象是錯誤的,沒有任何人指使我,我完全是出於自願去刺殺龍龑的。”

“這支手槍呢?你一個斯文的女學生到哪兒弄來這種高官才能有的高檔武器?”

英韻不耐煩了,“你認為它是從哪兒來的,它就是從哪兒來的!”

“那麼這個指使者是存在的了!”

“不!他不存在!”

中校的眼裡注入一層陰暗的水波,幾小時前,聖京市警察局局長顧翰翔親自賦與他審訊“六六”刺殺案的權利,他特意告知中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刺殺者平時是個根本與政治無涉的循規蹈矩的好學生。”可一與這位好學生打交道,中校就明白了。

“冒瀆、反骨、學業尖子、聰明、乖順、僭越,最不可能的人做了最不可能的事,大概她平時的那副好樣子都是偽裝給彆人看的吧。”

中校強烈地感受到他與這位年輕、陌生的對手的深重的隔膜,“這樣吧,柯英韻,今天的談話是繼續不下去了,現在是六月七號的三點零七分,離昨晚二十點十八分的案發時間僅僅相隔七小時,你大概需要一個心理調試過程,我可以給你時間……”他側眼看看審訊室敞開的窗戶,窗外星月朗朗,這是一個舒心的初夏之夜,“……再過七小時,也就是今天上午十點種,我再來訊問你的案情,也許經過一次較為充分的休息,你會產生一些與現在完全不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