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江笑語已經行至宮門口了,宮門前停著王府和首輔府的馬車。
趙澈從身後叫住了江笑語,江笑語在想今日的事情一直在出神。
明明她平日裡最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與蕭思慧和喬成薇也並無感情,不知怎的,卻如此恍惚。
她將此歸結為可能葵水將至 ,一邊思考著一邊鑽進了趙澈的馬車。
趙澈見江笑語雖為搭理他,但又無比熟練的鑽進了他的馬車裡,隻得無奈的低頭苦笑。
“小郡主怎麼了,看似心情不太好。”
趙澈甚少見到江笑語這一麵,頗為稀奇。
江笑語歎了口氣:“哎。”
今日隻是拿喬成薇和華容公主開了個刀。她知道以她的立場,注定與皇帝那頭的人不死不休,哪怕是血親。
“小郡主不必煩憂,今日你不對她們出手,暖閣內躺著的就是你。臣知道你於心不忍,但成王敗寇,自古如此。”
趙澈此前一直拿江笑語當盟友來看,因為江笑語表現出了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沉穩。
而她的運籌帷幄,卻一直讓人忘了,雖說她少年老成,但到底隻是個二八年華的少女。若想成大事或許還須打磨曆練。
江笑語抬頭,用濕漉漉的眸子盯著趙澈:“所以,河清君不會覺得我現在的矯情是婦人之仁嗎。”
趙澈頓時忍俊不禁,看著麵前的江笑語,甚至忍不住想揉一揉她毛茸茸的腦袋,但到底還是按耐住了心中的想法。
“怎麼會呢,小郡主已經做得很好了。臣在十六歲時,還隻知道在山上跟著師傅埋頭讀書呢。”
江笑語被趙澈逗笑了“放心吧,我並沒有婦人之仁。我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麼,心中也從未有過半分動搖。本來就是你死我亡的局麵,若是今日我有半絲手軟,怕是整個武安王府會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說完,江笑語穩定心神,看向趙澈眼中是說不出的認真。
“趙澈,謝謝你。”
“你我之間,永遠不必言謝。”
高山流水,知音難覓。
若說之前的那些年,有虞窈一直在江笑語身邊照耀著她,給於她溫暖和希望。而在虞窈走後,一直陪在江笑語身邊幫著她的,反而是這個一開始因利益相聚的趙澈。
轉眼便到了太子與思慧公主大婚的日子。雖說是迎娶側妃,但奈何對方是南越的公主,陣仗一點兒不比迎娶側妃小。
就像原本錦川郡主是賜婚給南越二皇子蕭玄的一樣,思慧公主原本也是應許給大成四皇子江齊謙當正妃的。
但奈何人四皇子有個好娘,這文貴妃的枕頭風一吹,和親對象就從四皇子變成了太子。
文貴妃怎麼也不會讓自己兒子的正妃娶個彆國的女子,那四皇子才是真正的無緣帝位了。
太子與思慧公主大婚,帝後親臨,十裡紅妝,滿城同喜。
因為蕭思慧在長安城中並沒有親人,所以此時在喜房中陪著添妝的是江笑語和錦川郡主。
江笑語瞧著眼前坐在喜床上的蕭思慧,她身著鳳冠霞帔,手持卻扇半遮住麵容看不出悲喜。
其實從初見那日過去,江笑語從來沒有因為容貌相似,而對蕭思慧有過半分屬於虞窈的感情。
虞窈就是虞窈,蕭思慧就是蕭思慧。縱使長相性格再相似江笑語也不會讓任何人來代替虞窈的位置。
但是今日看著長相神似自己好友的人,穿著嫁衣等待著自己的丈夫,江笑語還是生出了一絲幻想。
要是窈窈還在,她能為窈窈送嫁,想必也是這樣的吧 。
“昭雲郡主在想什麼,如此入神。”
蕭思慧突然的開口,打斷了江笑語的思緒。
“無事,隻是突然想起了一個故人。”
蕭思慧突然好奇道:“雖然我與昭雲郡主未曾見過幾麵,你在每次看我的時候,像是通過我在看著另外一個人。雖然你已經很克製了,但是我還是能看出的。我們二人當真如此想象嗎,她現在在哪裡?我能見見嗎?”
一旁的錦川郡主也有些詫異思慧公主居然會如此直白的問出。
她是見過從前恭定侯府的虞大小姐的,饒是她初見蕭思慧時,也是在驚訝事件竟有如此相像的兩人。
江笑語淡淡道:“思慧公主多慮了,隻是有幾分相似罷了。再說,那位是我的朋友,她現在已經不在了。”
蕭思慧聽到了江笑語的話,有一絲惋惜。
她歎道:“能做你的朋友,想必是個很好的人吧。雖然我與昭雲郡主交情不深,但我看人一向很準。雖然我一直想接近你,你卻一直拒人於千裡,但做你的朋友應該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吧,希望我也能有這個機會。”
江笑語並沒有答話。
此時外麵的嬤嬤進來了恭敬道:“太子側妃,太子殿下要來了,您準備好。”
驟然聽到這個稱呼,蕭思慧也有些許愣神。
既然太子要來了,江笑語與錦川郡主等人便一起退出了婚房。
江笑語和錦川郡主結伴向前廳走去,錦川郡主突然道:“昭雲郡主你知道嗎,其實剛剛太子側妃說的話,也是我想對你說的。”
江笑語有些納悶,怎麼最近她如此受人歡迎嗎,竟突然間人人都想同她做朋友。
“錦川郡主為何這麼說,你我二人本就是姐妹。”
錦川郡主搖頭道:“我從小就沒有朋友,隻有姐姐陪我。後來姐姐被送去了草原和親,母親就更不讓我顯露於人前。幼時我沒有進宮同你們一起讀書,後來也甚少在各個場合露麵,或許現在你連我叫什麼名字都不知。但是平日裡母親從未放鬆過我的學業,她說我雖是女子,但也要有掌握自己命運的能力。”
驟然聽到錦川公主的話,江笑語的神色也正了幾分。
“所以,你的意思是?”
錦川郡主對著江笑語無比認真的答道:“我覺得你並不是一般人,或許你想做什麼事情,可以算我一個。我母親同你的交易是她的事,現在是我宋光瑤在同你說。”
江笑語輕輕的笑了一聲,她現在很開心。
看著錦川郡主眼中飽含著耀眼的光芒,她的周身仿佛一下子縈繞熾熱的火焰,整個人都好像鮮活了起來。
這才是少女該有的樣子嘛!
江笑語笑道:“那我算你眼光好。但是你會什麼,有什麼本事,得讓我看一看。我等著你啊,宋光瑤。”
或許江笑語能猜到宋光瑤是個難得的人才,但是她沒有想到,宋光瑤的才能如此的逆天。
武安王在大成的勢力本就不容小覷,再加上這幾年江笑語在長安城中的部署,可以說絕對是一股讓人恐怖的力量,
但是勢力一多,管理起來難免就有疏漏。
江笑語生活上有新月,財務上有新秋和曹之春打理著,月月有盈餘的同時讓江笑語從沒有操心過錢的事情。
但是所有的對外事的事情,包括事務的整理,彙報統統都是蕭前會一個人在忙。
如今蕭前會大病未愈本來擔子就重的他自然無法再做這麼多的事情,即使有著曹相如從旁協助,但他到底是朝廷命官,朝中事務又是都忙不過來。
本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態度,江笑語把宋光瑤直接從長公主府借到了武安王府。
誰知宋光瑤不僅迅速的就理清了武安王府在朝中的勢力,甚至對於朝中其他人的黨派,隱晦都能分析的頭頭是道。
再加上女子特有的細心,甚至有些事情她做起來,比蕭前會還要的令人舒心。
江笑語看著書房裡正在滔滔不絕的宋光瑤,還有桌麵上一眼望去脈絡清晰的文書。她差點熱淚盈眶。
長公主大義啊!培養出如此厲害的謀士,最後讓江笑語撿了個大便宜,到讓宋光瑤成了她的得力助手。
“笑語,這兩日南越使臣就要帶著喬成薇離京了,我們就這麼放他們走了嗎?”
宋光瑤有些許疑惑,經過和親公主換人一事,她們與華容公主和喬成薇早就成了死敵。
她們回去隻要細想,絕對不難猜出那日皇宮裡的事情絕對少不了長公主和江笑語的手筆。
然而放虎歸山就這麼算了,絕對不是江笑語的性格。
看著眼前有些擔憂的宋光瑤,江笑語輕笑道:“放心吧,他們可不見得能活著回到南越。斬草不除根可是會春風吹又生的,這個道理可不止我們二人明白。”
與此同時,華容公主府的喬知薇早就已經被恨意蒙蔽了雙眼,她現在恨不得能喝江笑語的血食她的肉將她千刀萬剮。
但是比起江笑語,她更厭惡一個人,就是自己的母親華容公主。
從太後壽宴那日起,雖然麵上華容公主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但是長安城中但凡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夫人小姐,誰心裡不是門兒清。
即使華容公主對於那日的事情決口不談,但是堵不住其他人私下議論的嘴。她為了減少她人的議論,隻能日日閉門不出,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而且由於對自己女兒喬成薇的愧疚,自那人起,母女二人就沒有再見過一麵。
在喬成薇隨南越使臣離開大成的前一天,喬成薇主動去見了自己的母親。
父親和母親正一起在房中,因為皇帝的旨意,沒有人敢在駙馬麵前說當日之事。
看著一無所知的父親,喬成薇更加氣憤。
自己的母親不僅背叛了自己的父親還將罪名安在了她的身上。
想到自己今後攜手一生的丈夫竟然與自己的母親有過一場豔事,喬成薇胃裡就忍不住的一陣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