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示意江笑語開口。
江笑語緩緩道:“不知那日您誇讚武安王的奏折,到底是真心還是無意呢?當然了昭雲並非質問太子殿下,隻是如今武安王府和太子您是綁在一條船上的螞蚱,您的一舉一動可關乎著我們雙方的性命。所以昭雲不得不多嘴問一句您的打算。”
江齊鈺當然是故意的。
不讓武安王府有些危機,他武安王府怎能牢牢的靠住太子府?
武安王府若是高枕無憂,怕是如何也不會蹚奪儲這趟渾水,更彆說捎帶上了趙澈這麼一個天大的驚喜。
他略作愧疚的同江笑語道:“昭雲妹妹,這件事是皇兄思慮不周,上表時隻是一腔熱血的想替皇叔說話,哪成想弄巧成拙。皇兄在這裡跟妹妹賠不是了。”
說著以茶代酒一飲而儘。
在場的哪位不是人精,江笑語餘光瞄了眼一旁的趙澈,連忙向麵前的太子回了一禮。
她似是表態道:“太子殿下這話就言重了,昭雲哪敢讓殿下賠不是。隻是往後武安王府與太子殿下便是一道的,昭雲代表武安王府,願為太子殿下效犬馬之勞。”
太子聽後大生歡喜,不枉他來這一遭。
雖是之前有過書信往來,但畢竟從未明言,如今得了武安王府這一大助力,相當於還贈送個皇帝身邊的大紅人趙澈。
今日一聚,乃是賓主儘歡。
太子江齊鈺離開之前,還不忘提醒江笑語。
“昭雲妹妹,過兩日便是南越使臣的接風宴,隨即就是太後娘娘的壽誕。此次南越前來,許是有著聯姻的打算,大成適齡的公主並不多,昭雲妹妹還是小心為上。”
說完江齊鈺便向趙澈江笑語告辭離開了臨江樓。
趙澈偏頭微笑的注視著江笑語,江笑語被他的眼神盯的心裡微微發毛。
她輕咳了聲,無辜又不解的問:“河清君如此的看著本郡主作甚。”
江笑語當然知道趙澈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但是她這不是緩兵之計嘛。
總不能跟太子說,武安王府的昭雲郡主早早的就與首輔大人勾搭上了,二人私下謀劃了好久,要得就是給你老子挖坑。
見趙澈不答話,她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趙澈身邊,語重心長道:“河清君,你要知道,善意的謊言有的時候是必須的。救命之恩雖是我胡謅的,但我也沒真要你報啊。你這不白撿了個救命之恩嘛。”
趙澈聽了這話,搖頭道:“小郡主您多思了,臣不是在意這個。隻是想起了剛剛太子殿下說的和親一事。不知小郡主作何打算。”
看著趙澈如此認真的樣子,江笑語生起了捉弄之意。
江笑語無所謂道:“和親?那便嫁嘍。”
趙澈收起臉上的笑容,問道:“郡主便如此不在乎自己的親事?”
“在乎又如何不在乎又如何,若是皇帝一定要我去和親,我便是不想去又有何用?嫁到南越不也好?勾的南越儲君心中隻有我,到時直接殺回大成”
趙澈的臉上不僅笑容儘失,還陰沉了三分。
江笑語看著趙澈的表情,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個表情作甚,我與你說著玩呢。”
“小郡主最好下次不要隨意開這種玩笑。”趙澈的臉上終於恢複了以往溫和儒雅的樣子
似是覺得甚少見到首府大人的臉上出現過其他的神色,江笑語玩心大起。
她更進一步,手輕輕的撐在桌麵上,俯身玩味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趙澈,調笑道:“趙澈,你如此關心我的婚事,不如你去向皇帝請旨求婚,讓我嫁給你,那我便肯定不用去和親了。”
江笑語眼中灼熱的光芒,將趙澈的耳根燒的通紅。
明知道江笑語實在逗他玩,明知道她是在開玩笑,但是趙澈居然忍不住真的在腦海中構思起這種做法的可行性起來。
氣氛一時間的變得極其凝固,廂房中安靜的可以聽到窗街邊的吵鬨。
江笑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河清君你今日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我兩次如此明顯的說笑你都沒聽出來?”
被她連著調笑了兩次的趙澈並不生氣:“有何不可?”
“什麼?”
樓中有些吵鬨,趙澈的聲音也不大,江笑語沒太聽清。
“無事,小郡主對太子殿下的話,有什麼想法嘛。”
江笑語收起玩笑的神色淡淡道:“能有何想法,擺明著拖武安王府下水,拿我們當刀子使還絲毫不做掩飾。”
“那你想重新換個人選嗎?”趙澈問道。
聽了趙澈這話,江笑語細眉輕挑。
這趙澈當挑人做皇帝是菜市口人牙子手裡挑婢子嗎,由的了他們隨意換。
她輕笑:“算了把,大成江家這代就這幾個人,一個比一個扶不起。四皇子腦子裡沒灌滿,花花腸子倒是九曲十環的,還不如太子呢。”
說完江笑語看了看外麵的天色。
“時辰也不早了,為著見他本郡主午覺都沒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不過本郡主留了後手,你暫且不必擔心我。”
說著她虛掩著唇打了個哈欠,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臨江樓。
趙澈被她的話逗笑了,看著眼前如此鮮活的女子倒是與他們二人初見時派若兩人。
當時趙澈剛上任首輔之職,在長安城中雖已建立起人脈,但到底年紀尚輕,急需在朝中拓展根基。
原本他從未考慮過武安王府,畢竟武安王一家都在邊疆,長安城中隻餘一個名聲不佳尚且年幼的小郡主。
那日,遠在邊疆武安王在朝中被莫須有的罪名彈劾,朝中無人敢幫武安王府說話。
趙澈沒有想到,下朝後,武安王府的小郡主會出現在他的府邸。
小小的少女還未完全張開,臉頰上尚且還未完全褪去嬰兒肥,但已初顯傾國傾城的底色。
少女並不似外界傳言的眼高於頂囂張跋扈,反而有著超出這個年齡應有的穩重與成熟。
在與趙澈的交談中,少女處事圓滑,聰明機謹但又萬分小心。饒是在江湖廟堂混跡許久了的趙澈都從她嘴裡套不出半絲她不願透露的的東西。
少女直奔主題的向趙澈說明武安王府的的現狀,冷靜的告訴他武安王府在長安城中的勢力完全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同他分析他如今根基不深,通過武安王府暗中的幫助,完全可以幫助他更好的拿到他想要的。
但是若有天武安王府遇難,將與他趙澈沒有半分關係。
而趙澈隻需要幫助武安王府,延緩皇帝對武安王府發難。武安王府會成為趙澈在朝中暗中最大的助力。
這是個極具誘惑力的條件,當年的趙澈答應了。
他沒有看見眼前看似成熟穩重的少女眼底的一絲精光。
他本以為他跟少女可以合作共贏,繼續更深入的了解眼前的少女 。
沒想到的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二人除了朝中事宜私下相交甚少。
但少女的聰慧和在處理問題上另辟蹊徑的獨到見解,讓趙澈明白了當年武安王全家離京獨留郡主在長安城中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皇帝需要一個“人質”。
直到幾個月前趙澈需要為了合作的推進再次找到江笑語,一眼就看出少女的蹊蹺。
不同於初見時的少年老成,更不同於後來相處中的狡黠。
少女的眸中多了一絲他從未見過的生怯。
最重要的是,這是自從二人初見後,她第一次叫他首輔大人。
他察覺出了少女的不對勁,於是命人暗中仔仔細細的又將她調查了一遍。
趙澈自認身上藏著巨大的秘密,誰知江笑語身上的小秘密一點也不比他少。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趙澈越來越想仔細的了解她,而越深入他就越能發現少女身上散發的魅力。
兩日後很快就就到了,今日隻是接風宴,但依著江笑語的品級也免不了要進宮。
即使是晚宴,江笑語也早早的被新月新秋從床上扯了下來。
正逢多事之秋,近日長安城中本就事多,武安王府也是事務繁忙。江笑語本就少眠,現下還要去參加宮宴。
自薑窈一事後,江笑語就甚少穿明豔的紅色了。
但是畢竟迎接外來使臣,也不好過於素淨便讓新月挑了身淺橘色的織錦裙,倒與這秋色是相得益彰。
終於收拾妥帖準備出府,江笑語在前院碰到了正預出門的蕭前會。
幾日不見,蕭前會原本瘦削的身材更加清瘦,俊朗的臉上多了一絲胡茬。
江笑語皺眉道:“不是讓你近日不要出門嗎,南越使臣還未走,你怎麼急著去送命?”
自知理虧的蕭前會弱弱的解釋道:“實在是邊疆來的消息困在城外出了些事,必須得我親自去一趟我才能放心。”
蕭前會已經在武安王府幾日未出門了,今日實在是有要緊事。
再加上今日皇宮中設宴,怕是南越人也騰不出手來管她的事情,
江笑語也是知道這點,她沒有再多問,斜了一眼蕭前會就徑直進宮去了。
江笑語出王府時辰尚早,離開宴的時間還有很長距離。但在進入舉行大宴的大殿中時,賓客已經落座的七七八八了。
太後身體一向不算好,便沒有參與今日南越使臣的接風宴。
主位上的皇帝和皇後也沒有到,皇帝身側的另一個位置顯然是留給四皇子生母文貴妃的,如今也空著。
江笑語走進大殿後,立即吸引了大殿中絕大部分的目光。
太子率先向江笑語點頭示好,江笑語微微福了一禮。
她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今日來的都是皇親國戚,後妃中也隻來了皇後和文貴妃。
江笑語抬頭看向對麵,不出意外的看到作為皇帝近臣的趙澈也在此次宴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