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匿 後半句的強調,也不知掩飾了什麼……(1 / 1)

今夜蟬鳴 弭奧 5453 字 7個月前

孟櫟亭走進教室時,還有幾分鐘上課。

教室外走廊上已無人逗留,教室裡也是一排排埋頭做事。

偶爾響起的低聲交談,也在各種翻頁、摁筆帽的聲音中模糊。

孟櫟亭把薛筠的東西放上講桌,然後拿上裡麵的禮物走到江延桌前。

後者正一手撐頭,一手轉筆思考題目。

視線裡多了一道身影,江延一抬頭就看到了孟櫟亭手裡的東西。

指尖轉動的筆停下,江延眉間微揚,低聲問:“給我的?”

孟櫟亭低頭,壓著聲音解釋清楚後,把東西放在了江延桌麵上,然後回到自己座位。

江延於是放下筆,伸手把禮物放進了桌鬥。

他的書包已經撐得裝不下了。

薛筠從教室前門走進來,麵上帶著笑問道:“聽說今天咱們班有人過生日啊?”

台下眾人還沒從做題的思緒中反應過來,梁桉已經揚聲嚷著。

“薛老師這你都知道?今天可是我們可親可愛的江延同學的節日啊!”

江延:……

男生手下停筆,往後一仰靠著椅背,麵上看著一派波瀾不驚。

薛筠看了眼江延,忍住笑意說:“過生日嘛,就該唱生日歌,來,大家一起唱首生日快樂送給江延同學。”

眾人自然響應。

“預備,起!祝你……”有人開了個頭,教室裡的大家唱和著跟著拍手作伴奏。

孟櫟亭的聲音淹沒在齊唱中,這似乎還是她第一次給江延唱生日歌。

以往總是準備一份禮物,她送,他道謝,並沒有機會進行到唱歌的環節。

輪到孟櫟亭過生日時亦然。

一曲唱完,江延站起身,裝模作樣又姿態隨意地起了個抱拳手勢。

“謝各位了。”

語調懶散,卻壓不住挺拔身姿。

孟櫟亭忽然覺得,若是江延扮作個古代的文人墨客,也是有幾分神韻的。

下一秒,梁桉一個箭步衝上來,手上的保溫杯往前一遞,出口鏗鏘。

“大哥!請滿飲此杯!”

江延:……

“噗哈哈哈……”周圍笑倒一片。

薛筠扶額,好氣又好笑。

/

晚上孟櫟亭和江延回到小區。

到了單元樓下,兩人把自行車推進樓梯的角落鎖好。

踏上二樓時,孟櫟亭讓江延在門口等下,然後轉身拿出鑰匙開門進屋。

孟櫟亭換上拖鞋快步走進臥室。

客廳裡楊婕抬頭望了眼,還沒提醒孟櫟亭關門,就看見後者抱著一個大盒子從臥室裡出來,匆匆地走到門口。

聽動靜,像是又換上鞋出去了。

孟櫟亭出來後轉身掩上門,然後把手上的大盒子往江延麵前一遞。

“生日快樂。”

江延雙手接過問:“什麼東西這麼大一盒?”

樓道偏暗的燈光下,男生低著頭看手上的禮物,額前碎發落下陰影,眼底有幾分疑惑。

忽然間心緒微動,她像是摸到了棉花,莫名軟軟的。

“回去拆了就知道了。”孟櫟亭回答。

“行。”江延抬眼望來,笑道,“到家馬上拆,謝了。”

“不客氣,生日快樂。”她再次說道。

孟櫟亭進屋後關上房門,再次換回拖鞋。

客廳裡楊婕聲音傳來。

“今天是江延的生日啊?”

“嗯。”孟櫟亭換好鞋走進來。

楊婕:“你送的什麼?”

“拚裝的地球儀。”

楊婕摁著遙控器的手微頓,問了句:“你拚好以後送給他的?”

這話問得奇怪,但孟櫟亭依然回答。

“沒有,這個要自己拚才有意義,我隻是買回來後弄了一個包裝。”

楊婕於是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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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延到了4-2門前,一手抱著盒子,一手從兜裡掏出鑰匙。

開門進屋後,坐在客廳裡的祝媛聽到聲音起身,邊往廚房方向走邊說著。

“回來啦?給你煮碗麵,不煮多了,弄一碗意思一下就行。”

“好,謝謝媽。”

江延把盒子放在玄關櫃子上,換了鞋後拿上盒子進來。

他過生日向來不吃蛋糕,因此祝媛每年都是給他煮碗長壽麵。

若是遇到周末,就當作晚飯,像今天這樣下了晚自習回來的話,就簡單做一點吃個寓意。

祝媛看到江延手裡拿著東西,問了句:“這是什麼?彆人送的禮物嗎?”

“孟櫟亭送的。”

祝媛驚訝:“這麼大一盒?是什麼?”

“不知道,正要拆。”

江延幾步邁到客廳,往邊上沙發一坐,卸下背上的書包,然後開始拆包裝紙。

深藍色的紙張,紙麵上似乎帶有紋理,麵上係了一條銀灰色的絲帶。

江延的父親江啟道就坐在沙發正中央看電視。

看到江延過來,嘴上說道:“給你買了雙球鞋放你臥室了,你……”

江啟道視線落在茶幾上已經拆開包裝的盒子,一時頓住,又問:“這是什麼?”

“地球儀吧。好像是拚裝的。”

江延看著封麵圖案,盒子上印著拚裝地球儀,眼底有幾分笑意。

江啟道湊過來看了眼,笑著說:“喲,亭亭覺得你腦子不太好用,給你買了益智玩具?”

江延:“……您還是繼續看電視吧。”

祝媛走過來,看到江延身後鼓脹的書包,伸手拍了拍,滿滿當當全是東西。

“你這裝的都是什麼?不是作業吧?”

“不是。”江延拎起書包放到側麵,拉開拉鏈,露出裡麵的禮物,有些無奈,“都是彆人送的,本來以為沒人知道的。”

伸手把東西一個個拿出來放到茶幾上,江延對祝媛說:“要是有吃的您就拿出來,其他的放在這兒,我再一起收好。”

江延挎上書包,一手抱著拚裝地球儀進了臥室。

支著手肘摁開了臥室燈,暖白光亮灑滿一室。

床頭櫃上多了一個鞋盒。

江延餘光瞥見後側頭看了眼,應該就是剛才江啟道說的那雙鞋。

江延坐在書桌前,借著燈光把拚裝地球儀盒子上的塑封撕開,打開以後拿出一袋袋零件,然後開始翻看說明書。

祝媛煮好麵,端出來放到客廳,衝臥室喊了一聲。

江延於是放下手上已經開始拚裝的零件,椅子往後一退,起身出去。

關上燈的一瞬間,書架上由低到高擺放的三個材質和設計不同的地球儀再次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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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第二節課是語文。孟櫟亭端著收納箱跟薛筠一塊兒從辦公樓下來。

去教室路上薛筠想起什麼,轉頭對孟櫟亭說:“對了,下周二大課間的時候會頒發征文的獎狀。”

薛筠伸手在孟櫟亭手上的收納筐裡翻找一陣,然後拿出一張名單放在麵上,伸手指了指接著道:“你到時候就帶班上這些同學到主席台後麵候場。”

“好。”孟櫟亭點頭應下。

語文課上,薛筠開始講評上周收上來的隨筆。

高一剛入學時,薛筠就在班上說過這個事情。

每人每周交一篇隨筆,主題可以自定,字數也不限,而且不硬性檢查,全靠個人自覺。

雖然看起來是自願參與,但是在班上的氛圍之下,大部分人都是每周堅持一篇,剩下的人在隱形壓力之下,至少也能隔周上交。

薛筠正在念班上一名同學交上來的隨筆。

念完以後薛筠說:“其實他這裡是可以引用一句古詩來表達他對太陽的感受的。”

視線逡巡一圈,薛筠問道:“你們現在能想起來哪些跟太陽有關的詩句?”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有人當下便嚷道。

有人開頭,接著自然四麵開始響應。

“飛來山上千尋塔,聞說雞鳴見日升。”“白日依山儘,黃河入海流。”……

薛筠不時點頭表示認可。

孟櫟亭忽然聯想到了什麼,微微抬頭。

下一秒果然聽到有人念道:“日照香爐生紫煙。”

班裡緊接著就是一陣笑聲。

班上一個男生的名字叫袁子琰。

從上學期開學沒多久,也不知道最開始是由誰提出來的,這句詩就成了袁子琰的代名句。

薛筠也老早就知道這個,跟著眾人笑。

笑聲漸稀,忽然聽到突兀一聲。

“照香爐是誰?”

音量其實不大,但此時安靜之下卻格外入耳。

“……咳咳”

靜默後,班上響起一陣掩飾性的做作咳嗽聲。

薛筠到底沒忍住,一個粉筆頭直接扔在那人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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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後,舒愛過來拉上孟櫟亭要去看許嘉裕練球。

孟櫟亭有些為難。

“我打算現在去書店,上周就因為有事沒去成。”

“明後兩天也可以去啊,走吧,算是陪我,我一個人站那傻不拉幾的,苗苗家裡又有事,隻有你了。”舒愛趴在孟櫟亭桌子上,看著她道。

女生頰邊短發順著側臉滑下,孟櫟亭抬手將其掖至舒愛耳後,然後忍不住戳了戳後者臉頰。

“你去那兒是看許嘉裕打球,我去那兒看什麼啊?”

“看江延唄。”

手上動作頓住,孟櫟亭差點以為自己小心翼翼的藏匿被發現。

幸好耳邊聽到舒愛接著說。

“許嘉裕他們班跟我們班約了打球,江延、陳秉歡、梁桉他們都去了。到時候打完,你倆正好一路回去唄。”

微微呼出一口氣,幾不察覺。

江延和孟櫟亭雖然平時下晚自習都是一起放學回家,但是周五因為孟櫟亭經常會去書店,或者江延時不時要和人約著打球,這一天兩人並不會一起走。

孟櫟亭點頭:“行吧,就當陪你了。”

後半句的強調,也不知掩飾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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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操場,孟櫟亭發現籃球場邊的觀眾區裡人並不少。

這樣看來,其實即便沒有她作陪,舒愛一個人在旁邊看也不會有什麼。

不過相比以往隔著網欄,在操場外的匆匆一瞥,孟櫟亭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江延在場上的張揚肆意。

身旁舒愛在跟她聊著一些有的沒的,孟櫟亭一問一答,有來有往。

視線雖然落在場上,卻依然遊移般掩飾著自己的目光焦點。

舒愛忽然伸手進衣兜,拿出手機看屏幕,嘴上說了句“李懌跟我打電話乾什麼”,然後轉身幾步走開去接電話。

這時場外有個男生大聲叫江延的名字。

孟櫟亭看到場內正在奔跑的男生步子緩了下來,然後一路小跑到場外。

兩人似乎交談了幾句。

孟櫟亭認了下人,依稀記得是二班的同學。

接著,江延似乎點點頭,然後轉身往孟櫟亭這個方向走來。

到麵前以後彎腰探身,江延從她旁邊的條凳下拿出一瓶礦泉水,旋開瓶蓋後就往嘴裡送。

原來這是他的。

孟櫟亭和舒愛剛坐下時就注意到了這瓶礦泉水,以為是彆人的。

江延喝了兩口解渴後擰上瓶蓋。

跑動後還有些喘,看過來後問孟櫟亭:“你怎麼在這兒?”

“陪舒愛看你們打球。”孟櫟亭指了指在一旁通電話的舒愛。

江延轉身看了看場內,了然問道:“看許嘉裕吧?”

“嗯,算是吧。”畢竟嚴格意義來說,她並不是。

孟櫟亭:“剛才那個人找你有事麼?”

江延回道:“說是老周找我,應該是學校物理競賽的事。”

承明一中每年會組織物理競賽,選拔出一批能力較強的同學後,再集中重點輔導參加全國物理競賽。

彎身把水放回原位,江延站直身後說:“我先過去了。”

孟櫟亭看著江延出了操場往教學樓方向走去。

片刻後舒愛過來說她要先回了,家裡有事,問孟櫟亭還要繼續看嗎。

孟櫟亭當然是搖頭。

舒愛於是給許嘉裕發了條消息,然後跟孟櫟亭一起返回教室。

剛走上二樓轉過拐角,前麵走廊上有兩人相對而立。

幾乎抬眼看到的一瞬,孟櫟亭就認了出來。

江延,還有謝安饒。

孟櫟亭看到謝安饒遞出了一個信封,然後江延伸手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