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呼嘯,遠處的車燈如犀利的眼睛一般,將黑夜剖開。
王翦他們將一箱箱的空貨物慢慢地從車上卸下來。一邊緊緊地盯著目之及的A區一樓平台。
這次他非常確定肖遠洋就在那裡。
他看到他了。
把肖遠洋和那對情侶買走的頭子叫做“煙董”。幾年前靠走私香煙生意起家,但是這兩年來的人少了,香煙行情大跌,他倒是加入了人口販賣的行列。本身就是在做違法走私,不管是海關還是警察,他都有廣闊的人脈,所以在處理不聽話的“員工”時更加狠毒。
在黑暗的掩映下,煙董的身影如一團幽暗的陰影,令人難以捉摸。他穿著一身茶黑色的迷彩服,即使是天上的月光都被他的暗影吸收,隻露出冷漠的眼神,腰間鼓起的是他一直在用的匕首。
“所以這次省長是無論如何要從我手裡帶走這三個人咯?”一雙冷酷而狡詐的眼睛,透出了他對這件事情的冷漠。他並不是來個什麼權貴就得乖乖配合的主,被人帶走三個人可以說隻是從他手指分逢漏了一點出去罷了。
但是他不爽的是,光明正大的朝自己開口要人的態度。
麵對他的政府職員卻一點也不犯怵,畢竟他身後站著的2個人是實打實的軍警。煙董也從兩個人站得筆挺的身姿看出來。“那兩個年輕人向外麵求救已經給我們造成麻煩了,你們想要做這些事情我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如果事情搞大,影響了省裡的形象,那是不可以的。”
說完,代表又托了托眼鏡:“你們應該都知道我們的規矩吧。”
煙董嘲諷地笑了笑,硬碰硬估計是不行的。帶走這兩個看起來沒什麼用的人可以,但是:“你們可以把那2個人買走,錢夠了就行。但是這個男的,是我花了大價錢從彆人手裡挖回來的。”
說罷,身後的人將被綁住手的肖遠洋往前推了推。
煙董看了自己的貨物一眼,擺擺手:“你看這人,健健康康好好的,不會給大家抹黑吧。你們帶走這兩個人,總不能讓我損失太多吧。”
王翦看到肖遠洋被人踉蹌一推,急得欲跑上前去。
司機拉了拉他,提醒他之前說好的,除非萬不得已,不然不可以暴露身份。畢竟王翦他們不管事情成功失敗,他們拍拍屁股走了,但是自己一家老小生活在這裡,無論如何不能因為幫了彆人禍及自己。
王翦看了看對方,氣得甩了肩膀。
“你放心,他們在跟煙董要人。看起來那兩個人是要到了,估計在談你那個朋友。”義工隊的人拍拍王翦的手臂寬慰道。
王翦他們不僅離得遠,不能聽得完全清楚,而且王翦自己根本聽不懂他們說的高棉話,隻能靠另外兩個人盯著。自己心急並沒有什麼用。
可是這省裡的人哪管煙董他們的利益,在他們那裡,有的隻有完成任務,做好形象工程,底下的人愛怎麼亂搞,彆做太過火就好。省長也想救下所有被騙來這裡務工的人,但是那麼多人,他有心也無力。他要做的,無非就是讓這些蛇頭不要害人性命,人家工打完,他們錢賺夠,把人放了就行。
他就這幾年任期,也沒必要把人得罪光。
況且,就算手裡都是權力,但是鬥不過已經形成規模的犯罪產業,已經爛掉的腐敗,還有可能走投無路的這些羅刹。
這次會再出手,無非是因為這三人已經影響到了省裡的形象。輿論上做得太過火,就不會有人願意來這裡經商。畢竟這兩年的蕭條,隻是一時的光景,事情過了,一切都還是要走回正軌。何況事情鬨大,這也是不符合各個園區的最終利益的。搞得太難看,誰還會被騙來這裡。
隻要省長願意出手,有理由,那麼一般他們都會拿錢放人。
“這個男的你也得放!他不是普通來這裡務工的,而是來經商的商人。你們無端把人帶走就算了,交了贖金還想把人倒賣,虧你們做得出來。”
煙董知道這些,但是在他們這行,從來就沒有所謂的給錢就一定會放人的道理。多少家屬交了錢,人能不能拿到看的是家屬的本事和運氣。
煙董盯著他,他們園區和省裡有過交易,也並非第一次對峙。已經鬨開的,有傷病的,人給他們帶走也是一般做法。但是同時,現在他就是這裡的閻王,他不想給的運氣,誰都拿不到。
他訕笑一下,說道:“如果我不呢?”
話音剛錄,兩個軍警就掏出懷裡的槍,對著煙董。文質彬彬的眼鏡男自始至終客套而疏離,站著的樣子甚至有些高傲:“你可以拒絕,但是就不能怪我們把人搶走。”這是他一貫以來的姿態,就算他們吃了豹子膽,總有一天也要依靠他們在這裡討營生。不過是例行公事,就算自己做得過火一些,園區的人也不敢太造次。
畢竟搶人截胡也不是沒有過的。
經過一段短暫的僵持,眼鏡男搖搖頭,從手裡的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了煙董。
抬抬下巴示意他看看,並且說明到:“如果你綁架的是亞洲人就算了,但是這個人並不是我們這裡的人,他也不是自願跑來的務工被騙,人家有正式的商務入境邀請函,你們這屬於強行綁架。這人要是使館一直等不到人,甚至讓他死在這裡,真鬨上國際新聞,我們都沒好處。”
煙董看完後,嘖了一聲,嘴裡囫圇著謾罵。他沒想到TMD,那些人是在訛詐他。
他們這裡的約定俗成是,不碰不自願來的人,不沾染大國家的人。
所以他們一直做得是用高薪誘騙彆人來西港求職,要求他們簽下不合理的合同,限製人身自由。
如果是當街擄走,也要先看外貌,再翻身份證明。
把肖遠洋這種一不是自願上鉤,二不是無人關心生死的小國公民拿出來交易,就是在訛詐他,這無疑對他是一種羞辱。
煙董目睹下屬解開肖遠洋手裡的束縛,交給軍警。肖遠洋到了接他的軍警身後,回頭看了綁匪一眼。
他的眼中似乎似乎蘊含著無儘的冷漠和殘酷。
就在他們給最後一個人,也就是那個女生鬆綁的時候。
“彆動!”
煙董嘶吼著,就這麼一時的不防備,他一手抓住已經被解開的女生的頭發,一手持鋒利的匕首,犀利的寒光劃破夜空,投射在肖遠洋的眼裡。
也包括在不遠處靜觀其變的王翦他們。
肖遠洋心頭一緊,已經兩步上去扯住女生的手臂。一聲尖銳的吃痛喊叫,那個女人就一下子撲倒在地上。
肖遠洋步履矯健地轉動身體,靈活地躲開刀鋒。接著,他一把抓住綁匪手臂,猛地用泰拳的肘部技法,如石錘砸擊一般,狠狠地打在綁匪的手臂上,刀子應聲落地。
綁匪被反擊的瞬間短暫地愣住,趁機肖遠洋衝向他,用膝部技法狠狠地頂在綁匪的腹部,讓他痛苦地彎曲身體。一個飛踹,煙董踉蹌倒退到道身後人懷裡。然而,其他綁匪卻沒有閒著,紛紛發動攻勢,令局勢更加危急。
車裡的男友緊張地看著這一切,不敢有絲毫遲疑,衝出去揪著自己瞎蒙了的女友的領子就往車裡塞。
煙董在騷動中站好,一聲刺耳的咒罵:“臭小子!憑你也敢打我!”
“走!快走!”眼鏡男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如果可以,他們並不想在園區內開槍。肖遠洋和兩個軍警揮動著雙臂,迎戰綁匪們,他腳下的沙地飛濺起一片片的塵土,彌漫著一種令人心潮澎湃的節奏。
王翦一下子覺得自己頭都要炸開了,他連忙推開麵前掩護的箱子,他看到那個男人手裡的刀上都是血。
一聲巨響劃過夜空,王翦在操起麵前的一輛單車,靈巧地將其丟向綁匪。車子擊中人群,發出一聲悶響,引起了綁匪的注意。他們被迫減緩了腳步,被這個意外的乾擾製造了短暫的混亂。
義工衝上去拉回王翦,躲進另外一部麵包車。希望他們沒看到我們!司機咒罵著發動車子離開。雖然人是自己主動帶進來的,但是他們一開始就約好的,如果發生衝突,他們就得馬上離開!
“回去!他還沒出來!”
司機說:“你冷靜一點,你朋友已經在軍警手裡了,他肯定可以出來的!”
“我怎麼冷靜……”
突然一聲槍響劃破長空。王翦急忙回頭看這漸漸遠去的騷動,他什麼都沒有看到。槍聲吵得他耳朵嗡嗡響,頭都疼了起來。
車子在塵土飛揚中急速駛離,夜色中留下一片緊張。在車窗的反光中,肖遠洋捂著著受傷的手臂。肖遠洋傷得最嚴重,煙董那一刀刻在他的手臂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流了出來,弄臟了他已經皺了的的白襯衫。
眼鏡男本以為今晚還是老樣子,園區吃點虧,自己接到人。結果現在事情變成這樣,雖然人已經到手了,但是他們在園區裡開槍了,肯定會受到園區的投訴。
雖然看似沒有法度,但是他們的投訴是可以讓他下崗的。眼鏡男簡單彙報了一下工作,就回頭對他們三個人說:
“待會GASO的人來接你們,你們到了國際組織的手裡就安全了。到時候一定要迅速離開我們領土。我們已經儘到道義,希望你們彆給我們再添麻煩。”
王翦迅速追趕,終於接到了已經與GASO和記者彙合的肖遠洋他們。王翦在接到GASO的彙合通知後就迅速訂了機票,並且要求司機待會直接將自己送到金邊國際機場。
這對情侶由GASO負責送回寶島,其他人就在這裡解散。
他把肖遠洋送上車,在自己上車後又下車,將領子上彆著的小型攝像機裡的卡扔給了記者。反正他全程都沒有看到肖遠洋的正麵,自然也不會錄到他的臉。如果資料給網上的媒體,不知道會被怎麼誇大,不如……
“卡給你!”說罷惡狠狠地道:“你一定要把他們都寫死!”
丟下一句話,就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