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盈,你回來了!”楚悅盈剛進宮女住房,就被一堆不當值的二等宮女團團圍住了。
四喜奮力擠到最前邊,拉住楚悅盈的手:“永和宮已經傳遍了,是你救了十四爺,主子肯定給了你不少封賞吧。”
其他的宮女也跟著附和:“是啊悅盈,你太有本事了,居然還會看病,你莫不是個女郎中吧。”
楚悅盈抿了抿唇,並沒有被升職加薪衝昏頭腦。
俗話說得好,出頭的椽子先爛,她是為了升上一等宮女,才不得不出手救下十四阿哥。
現如今,她已經升上了一等宮女,自然就不再需要動用自己的專業知識了。
關於自己會治病的事,還是爛在肚子裡比較好。
想到這,楚悅盈謙虛地說:“什麼女郎中啊,就是小時候弟弟得了熱症,請的郎中便是這樣給我弟弟治病,我恰巧在旁邊,就懂一些,再多的可就不會了。說到底,還是主子們福澤深厚。”
眾人聽了,隻當是楚悅盈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恭維幾句也就散了。楚悅盈趁機把四喜拉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
“四喜,主子方才說了,準我進殿伺候。”
四喜的小圓眼睛裡迸射出喜悅:“真的,進殿伺候,那你以後可不就是一等的大宮女了,可算是熬出來了。”
楚悅盈急忙捂住四喜的嘴:“小聲些,事以密成,主子還沒傳正式的口諭,咱們還是先收著些。”
四喜神色一凜:“你說得對,我聽你的。”
事實證明,德妃並沒有讓楚悅盈失望。第二日,升楚悅盈為一等宮女的口諭便下來了。
一等宮女的待遇,跟二等宮女果然是不能同日而語。
楚悅盈看著麵前亮亮堂堂的雙人間,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呼吸都暢快了。
家人們誰懂啊,終於不用再擠大通鋪了。這些日子和十來個人擠在一間小屋裡,晚上還時不常的又大宮女過來檢查睡姿,楚悅盈幾乎沒睡過一個囫圇覺,這次可算是能好好睡上一覺了。
她的室友是一個已經十九歲的一等宮女秋雨,秋雨的脾氣比春月可好了太多,做事仔細為人公正,上到德妃下到小宮女,沒有人不喜歡她。
這會兒,秋雨正給楚悅盈介紹屋子裡的陳設:“靠窗是你的床鋪,旁邊的櫃子你可以放些衣服,床頭的小櫃子是帶鎖的,如果你有貴重的東西可以放在裡麵。”
楚悅盈趕忙微微俯身:“多謝秋雨姐姐。”
“咱們永和宮,一等宮女一共有六名,每日三班,輪班當值。另外,每年中秋,一等宮女的家人,可以入宮探望一次。”秋雨說著皺眉道,“不巧,今年的中秋才過去,妹妹可能隻能等明日了。”
楚悅盈眼神中劃過一絲黯淡:“我的阿瑪和額娘,在我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我自幼借住在舅舅家中,與舅舅舅母並不親厚。現如今,我進宮當差,也就算是徹底斷了聯係吧。”
在現代,楚悅盈便是個孤兒,沒想到,一朝穿越,原主還是沒有家人。
秋雨有點懊惱地咬咬嘴唇,她早該想到楚悅盈的家境的。
雖然按理說,包衣旗的女子到了年齡都得送到內務府小選,可是但凡對女兒有幾分疼愛的人家,總能找路子讓女兒落選。
能把女兒送進宮裡受罪的,除了家裡實在缺錢之外,也就是根本不把女兒當自家人了。
就像她,原本家裡是可以出錢讓她免了小選的,可她阿瑪非要將她塞進永和宮裡,盼著她能被指給哪個阿哥,或是乾脆被萬歲爺看上。
可是萬歲爺的妃嬪是那麼好當的嗎,皇子後院又是那麼好進的嗎,一個不留神,就得被人生吞活剝。
想到這,春雨對楚悅盈不由得多了幾分同病相憐之感,她拉著楚悅盈的手:“妹妹莫要難過,現在妹妹已經是一等宮女,主子又是極好相處的人,往後咱們勤懇當差,未必不能掙出份兒前程。收拾了這半日,妹妹餓了吧,我帶妹妹去茶房用飯。”
楚悅盈眼神一亮,對哦,從今往後她也是可以吃上德妃賞賜的剩飯的人了。
秋雨帶著楚悅盈進了茶房,不輪班的一等宮女和首領太監等著德妃賞賜剩飯了。
楚悅盈一進門便看到了春月,她昂首挺胸地走過去:“春月姐姐好啊?哦,不對,你還比我小幾個月,看來以後我隻能叫你一句,春月妹妹了。”
春月氣得一雙鳳眼都立起來了,她怒視著楚悅盈剛要開口反駁,就聽一旁的秋雨幽幽道:“悅盈從今往後,也是一等宮女了,按照年齡叫你一聲妹妹,原也是沒錯的。”
春月憋得臉都紫了,可是秋雨是一等宮女裡資曆最長的,楚悅盈又是德妃麵前的紅人兒,不敢全都開罪了,隻能一跺腳躲到旁邊去了。
楚悅盈勾了勾唇,心中一陣暢快,衝秋雨遞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果然,隻有有了本錢,才能舒舒服服的躺平啊。
這個春月往後不惹她還則罷了,若是惹上她了,她也不介意再出手教訓她。
很快,德妃賞的飯下來了,說是剩飯,但是清朝妃子每天的份例,光是豬肉都有六斤,每個月還有雞鴨各五隻、牛羊肉十五盤等等,德妃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吃不完的。
所以賞的剩菜裡,其實有一大半都是一口沒動的,熱熱就跟新的一樣。
楚悅盈端著碧梗米飯,吃著糖醋排骨,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兩個多月啊,除了餑餑就是稀飯,要不然就是根本吃不下去的水煮肥肉片子,吃的她都開始懷疑在自己穿越之前,原主就是被宮女處的飯菜活活餓死的。
現如今,她可總算是吃上人吃的飯了!
楚悅盈啃完一塊排骨,又夾了一個四喜丸子,狠狠咬了兩口。
這才是清穿以後該有的躺平生活啊!
日子一天天過去,楚悅盈每日隻需要在當值的時候做一些輕活,德妃脾氣好,從不為難下人,楚悅盈這些天過得格外滋潤,原本巴掌大的瓜子臉上長了些肉,變成了標準的鵝蛋臉,身體也豐盈了不少。
不過楚悅盈可不想減肥,她剛穿過來的時候,原主瘦的像一根豆芽菜,她現在這樣剛剛好。
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除了胤禛每日都回來永和宮晨昏定省。
以前楚悅盈是二等宮女,根本進不了內殿,自然也就輕易遇不上四阿哥,可現在她升了一等宮女,隔三差五就會碰到胤禛來給德妃請安。
每到這種時候,楚悅盈都會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恨不得一巴掌將自己拍扁,塞到炕下麵。
或許是因為有德妃在,而且她的言行舉證都還算規矩,胤禛一直把她當做空氣,並沒有怎麼為難她。
饒是如此,楚悅盈還是不放心,就衝這位那個喜怒無常的性子,誰知道自己哪天就觸了這位爺的眉頭。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楚悅盈可不覺得自己還有那麼好的運氣,能像之前兩回一樣僥幸逃脫。
不過,最近幾天,楚悅盈格外興奮,因為他聽說四貝勒府已經修繕完畢,胤禛很快就要從阿哥所搬出去了。
這就意味著,胤禛不會再來永和宮晨昏定省,而她以後碰上胤禛的概率也將大大降低,隻要她注意些,這個概率無限趨近於零也不是沒有可能。
懷著雀躍的心態,楚悅盈開始了今天的當值。
“悅盈,你來。”剛進正殿,楚悅盈就被德妃叫過去了,德妃看著楚悅盈,笑得格外親切,“你今年也十五了吧。”
楚悅盈趕緊跪下:“主子好記性,奴才上個月才滿了十五呢。”
德妃點點頭:“你救了小十四,這份功勞,本宮一直記在心裡,這些日子你在本宮身邊伺候,事事妥帖得當,本宮也是看在眼裡的。”
楚悅盈被德妃這一頓誇獎,弄得有點摸不著頭腦,隻能暈暈地說:“伺候主子,原是奴才的本分,當不得主子如此誇獎。”
德妃聲音愈發和藹:“好孩子,你這份兒心性,本宮著實喜歡,可你待在本宮身邊,頂天兒了也不過是做個掌事姑姑,依舊是伺候人的,能有什麼前程。”
楚悅盈趕緊叩首:“能伺候主子,是奴才的福分,奴才願意伺候主子一輩子。”
德妃搖搖頭:“能做主子,誰願意做奴才,今日你不用當值了,回去收拾收拾,往後如何,就看你自己了。”
除了正殿,楚悅盈還是一頭的霧水,德妃那些話明裡暗裡是要給她升職,雖說一等宮女上麵還是掌事姑姑,但掌事姑姑都得是滿了二十八歲,不願意出宮的才能做。
總不能是要給他調去做禦前宮女吧。
楚悅盈稀裡糊塗地回了宮女房,誰知道第二天,禦前傳旨的太監便到了。
“喜塔臘·悅盈,李春月在嗎,出來接旨。”
楚悅盈下了一大跳,顧不上彆的,趕緊跑出來和春月跪成一排:“奴才在。”
隻見禦前太監拂塵一擺,用尖細的嗓音說到:“萬歲爺口諭,宮女喜塔臘·悅盈、李春月德容出眾,著封為四貝勒庶福晉,欽此。”
楚悅盈:!!!
不帶這麼玩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