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嶸呼吸一滯,心臟驟然不舒服。他說的難道不對嗎?今天要是傻子切到手,康嶸不是要急壞了,還能冷淡的問怎麼管?同一個人,康嶸未免雙標。好像他不傻就討不到康嶸的歡心了。
不是。康嶸又一次否認。他摸覃準後腦勺,覃準不動,他籲道:“還痛嗎?”
覃準不敢告訴康嶸,他染上了偏頭痛的毛病,無法長時間專注做一件事,所以他要到國外檢查,興許動手術。這不是能拖的事情,他查段援庭正查到興頭上,發現那隻是一個白手起家的家夥。白手起家,覃準嚼著這四個字,心想白手起家還能奪了他的標,好大的能耐!離奇的是,頭兩天他看到段援庭的照片,頭痛的厲害,一時間失去意識,再醒來是兩個小時後。當時康嶸還在上班,程銑催他趕緊去治療,身體重要。他隻是還沒想好怎麼跟康嶸開口。
“不。”他說。
康嶸以坐著領先覃準八公分的高度略略垂眸看他,柔和的目光足以將覃準敏感的神經泡發。這樣的康嶸讓覃準想起他剛恢複記憶時,問康嶸的那句你喜歡我嗎?康嶸說當然了。於是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就都理所當然。
“前幾天,你不理人。”覃準在這樣的氛圍當中脫口而出,這種話!根本不似討伐,與他的身份不符,他決計以後不說。
康嶸發笑,溫吞道:“可你有事也沒跟我說。”當然康嶸想最大的不對在他,他做什麼邁不過那道坎兒。“我不對,抱歉。”
覃準不要他的道歉,低頭埋在他頸脖嗅,康嶸被他吸的緊張,生怕他又要咬。便提醒道:“不準咬。”毫無威力可言的一句話。
覃準抬頭,斜掠向上的眼神,迎著燈光有幾分閃爍,有如鐵劍反射的銀芒。康嶸被他懾住,暗道他坐著看人也無端端的霸道。“是準,不是不準。”
康嶸微怔,聽見他道:“有什麼是我不能做的?”
他一隻胳膊就能把康嶸托起,手兜在康嶸臀尖,還有一隻手開臥室的門。康嶸說芸豆還在外麵,他說冬天放不壞,明天再管好了。
康嶸在暖洋洋的被窩裡做起了夢。
假期到了康嶸不再住宿舍,而是回自己的房子,他也不跟郭紅一起住,他們都需要彼此的空間。他隻在過年的時候才回去。
說不上搬家,但康嶸也將一個二十四寸的行李箱給收滿了,家裡住的時候少,東西不全。康嶸心想還差什麼再買就是了,提著行李箱就往外走,在客廳撞見了覃準。覃準正端著玻璃杯喝果汁,家裡的榨汁機沒閒著,覃準冬天也要在鮮榨的果汁裡加冰,因為家裡的暖氣足,他覺得喝冰就是在呼吸新鮮空氣。
“嗯?”覃準發出一個音節,詢問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康嶸把行李箱放下,看著他,說:“我要回家了,放假不上班,就不住宿舍了。”
康嶸話似乎還沒有說完,覃準一直在等他的下文,可康嶸像個啞巴一樣站在覃準跟前。覃準被玻璃杯的冰寒到,那股氣透過指頭肚,十指連心,一路寒到了心裡。
“所以呢?”覃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
康嶸說:“你已經好了,不需要我照顧了,從此以後我們就各奔東西吧。”
嘩啦一聲,玻璃杯碎了滿地。康嶸低頭去看他的手,沒被劃傷,遂舒了口氣,拉起箱子就要走。
“你不要我。”他斬釘截鐵的陳述句裡仍是透著一股不易察覺的疑惑,“我好了你就不要我了?”
康嶸被他這句話釘在原地,他不再像一頭優雅的花豹施施然的狩獵,陰鷙的目光讓康嶸想起毒蛇。“所以我還不如那個傻子是嗎?”
康嶸說:“沒有啊,都是你。”
“說謊。你討厭我不是嗎?”覃準掐康嶸的脖子,說:“你根本、一點、也不喜歡我。你隻是喜歡那個傻子。你拿正眼看過我嗎?”
康嶸喘不上氣,喉嚨發出嗬嗬的動靜,猛然掙開桎梏,在寒冷的臘月大口喘息。他不需要房間裡的暖氣,他想要涼風灌進喉嚨,他想喝水了。覃準被他的動作吵醒,習慣性的將他摟進懷裡,拍他後背哄他睡覺。
“寶寶。”康嶸聲音發虛,他突然有些委屈。
覃準醒了大半,好像很久沒有聽到他這麼叫,沉聲應了一個嗯。
“放假不住宿舍了,明天要到家裡住。”康嶸停頓,說:“你和我一起。”
覃準不答,想到郭紅,不知道怎麼麵對,以什麼身份?康嶸往他懷裡擠了擠,道:“是我自己的房子,有大床,比宿舍的寬。”
覃準笑,胸腔震得康嶸臉熱,康嶸說:“寶寶,沒有不要你,一直都要你的。你聽話。有事要跟我講。我也會跟你講。我做噩夢了。”
他像沒睡醒,囈語著說最喜歡寶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