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好意思,我還以為聲音很小,啊不是……”
執夷尷尬地向凜嶽抱拳,但是因為過於緊張抱拳禮左右都放反了,蕭然無奈重重歎了口氣,啪地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臉。
看來自己這個老媽子當的還任重道遠。
賽蕾內拉看看執夷,看看蕭然,最後本著我是西洲人什麼都不知道的心態,向凜嶽行了一個提裙禮以表謝意。
手忙腳亂的幾個少年少女讓凜嶽有些忍俊不禁。
不愧是遊戲二創裡做什麼都不ooc的主角團,尤其是執夷,好像隻要呆在他附近,氣氛便能輕鬆變得愉悅起來。
“不,不知前輩要去哪裡……”
蕭然輕咳兩聲,乾巴巴地轉移話題。
凜嶽雖然玩家癮犯了想開幾句玩笑,畢竟平日裡一向嚴肅認真的蕭然尷尬起來一定相當好玩,但是版本更新迫在眉睫,他必須在版本更新前將自己的劇情刷出來撈點人氣。
賬號隻有八十級也就算了,偏偏他這個賬號燕功衛的技能都不全,當時與親友一起組的四人隊裡缺解控,他就去魔化麒麟副本裡刷了一個月,找了一大堆神級解控技能按身上,戰鬥技能和解控技能四六開,根本不像個dps,倒像是輔助。
等級技能雙層debuff疊加,就現在這樣子,恐怕就算是蕭然也能戰勝他,某些強大副本boss更是碰一下,凜嶽就能先一步倒在地上開始念死亡語音碰瓷。
想到這兒凜嶽又在心裡罵了兩句喜君,誰家甲方讓乙方開局才八十級就給主角團當保姆?真不知道到了關鍵時候是主角團保他還是他保主角團。
“啊,我此行目的為鎖鑰邊區的首府城市錢塘,受人所托,辦一件事情。”
雖然心裡吐槽,但是凜嶽麵上半分不顯,他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將自己的目的地告知三小隻。
賽蕾內拉,執夷和蕭然對視一眼,此地距離錢塘邊關檢測區不遠,附近已有相當規模的卯榫建築分布,在這裡的旅人大多都去鎖鑰,也不算過於巧合。
“莫非……幾位小友也是同樣去處?”
一直把劇情當番劇追的凜嶽怎麼可能不知道三小隻逃出居庸未央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陪著執夷趕往鎖鑰,完成執夷從天上之國下來的原因之一——將某樣東西送給某個司命,雲上之國的建立者常命天輪,也就是命運之輪判定,執夷將會在鎖鑰邊區與祂相遇。
他現在故意反問,也隻是為了顯得不過於可疑而已。
蕭然點點頭,本著湘夫人教導的三禮六儀,邀請這位前輩同行——鎖鑰離居庸路途遙遠,蕭然從未來過這裡,執夷和賽蕾內拉更是兩眼一抹黑,為了抵禦魍魎之災,每個邊區越中心的位置道路越複雜,最後的路程最好找個熟路人相伴。
佚名前輩作為魍魎獵人應該周遊四方,肯定比他們了解鎖鑰。
凜嶽笑著欣然同意,成功混入主角團,還拿到了前輩位。
幾人都是真言擁有者,趕路不需偃術旅客列車,周圍的景色隨著夜色的深入逐漸從密林變為人間燈火。
造型為竹編燈籠的電子燈管亮在店鋪前,將夜色照的亮如白晝。
距離邊關檢測區還有一段距離,凜嶽就聽到了自己隨身光屏連接上鎖鑰邊區網絡的提示音。
雖然因為東洲首府未央城在居庸的原因,東洲工部專管電子數據網絡服務的機構太虛觀本部與根服務器都設置在居庸,但是要說電子網絡的發達程度,鎖鑰才是五區之最。
這邊的信號強度居然尚未進入邊關檢測區都能直接登錄隨身光屏,沒有絲毫卡頓,就好像現實世界A國的小村子外麵的林子裡也有免費公共5g網絡覆蓋一樣,讓凜嶽不自覺感慨,錢塘城到底是什麼信息技術之城。
不過很快,他便沒了感慨遊戲世界奇妙科技的閒暇。
因為還未進入邊關檢測區,執夷便在檢測區建築前廣場的巨大光屏上看到了些不對勁的東西。
“蕭然,小蝴蝶,前輩……”
執夷指著不遠處巨大光屏上正在滾動的三個頭像,正是他,小蝴蝶,與蕭然三人。
“你看,那是不是我們仨……”
執夷的聲音有些苦澀,因為他們三人的頭像之下,端端正正的楷體寫著:“危險要犯,務必活捉”八個大字。
執夷:“順便吐槽一下!為什麼蕭然和小蝴蝶的通緝令就是正常的,我的就是扭曲的顏藝臉!”
“怎麼可——”
蕭然看著那三張通緝令幾乎失聲,剛想質疑,就見他們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周圍鎖鑰燕功衛執勤人員的注意。
東洲本就是一個帶中式元素的廢土科幻文明,燕功衛黑色製式服裝與現代製服並無差彆,看著那些圍過來的執勤人員身上的戰術功能背心,再配上手裡科技感十足,近可白刃戰,遠可熱武器射擊的偃術熱戈槍,讓凜嶽有了種回到現實的錯覺。
三小隻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劃上了通緝令,自然也沒有做任何偽裝,那名注意到三人的燕功衛一眼便認出呆立在那裡的三人,正是今天剛剛頒發下通緝令的東洲要犯。
“東洲逆賊蕭然等三人及其同黨出現!如此囂張……弟兄們!抓住他們!”
軍士立起右手手中偃術熱武器長戈槍,左手劃開隨身光屏,在工作麵板上發了申請支援消息。
聽到逆賊二字,周圍所有的遊客或是等待入關回家的鎖鑰本地人分分後退一步,將四人周圍空出一大片地。
一旁站崗的燕功衛刹時團團圍了上來,變成民眾與危險要犯之間的牆,沒有留給三小隻半分猶豫逃跑的機會。
凜嶽看著將自己也劃入包圍圈的燕功衛,嘴角抽搐著不知道說何才好。
原來就算蒙起臉來,這【見棄於人】的buff對素未謀麵的鎖鑰燕功衛們也有如此可怕的作用。
對方這是根本就沒有考慮自己是被通緝犯脅迫的無辜市民這種可能嗎?!怎麼就直接變成同夥了?
“唉?!不是,至少前輩不是……”
執夷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隻是從居庸未央城逃開午門之亂的混亂,怎麼一下子就變成整個東洲人人喊打的通緝犯了?
他剛想至少為佚名前輩辨白幾句,就被圍上來的執勤人員打斷。
“休要狡辯,在午門之亂背叛陛下的罪人們!”
肩標較為特殊,一看就是位軍官的燕功衛大喊一聲,真言力量化為風刃席卷,執夷連忙後退幾步,靈活又跌跌撞撞地避開那些風刃。
蕭然扶住少年後退的步伐,聲音冷靜中透著難以壓抑的憤怒。
“未央城有奸邪未除,他們恐怕將裡通不知秋與魍魎教會的帽子,扣給了我們。”
他的聲音很輕,甚至帶著幾分明了。
記憶溯洄到午門之亂那晚,滿天月色下,一片混亂中,匆匆趕到寢宮保護湘夫人蘭芫的蕭然,隻來得及見到一片血色。
倒在血泊中,唯一生機是鬢邊綻放玉蘭的湘夫人見到他流下淚來,在魂魄邁入死亡之地太山府前,她想到的最後一件事,是告訴她親自收養的孩子:
“快離開這裡……蕭然……離開居庸,暫時離開居庸,跑的越遠越好……蕭然,你要活下去,你必須活下去……更多的人,才能活下去。”
他還記得湘夫人當時痛苦又帶有一絲解脫的神情,剝開層層疊疊的複雜情緒,最深處埋藏著的,是擔憂。
對從此以後,無人庇護的蕭然的擔憂。
原來如此,原來這才是湘夫人拚命讓他離開居庸的理由。
蕭然木然地想著。
因為居庸未央城詭譎雲湧,某些高位之人心懷不軌,而真龍命帝素無人類的認知,隻要不影響到東洲的安危,祂並不在意凡人的掙紮。
湘夫人恐怕也是因引導午門之亂的幕後之人而死,而他留在居庸未央城,作為湘夫人的暗衛,或者說養子,絕對活不過午門之亂那一晚。
雖然已經經曆過一次,但是蕭然還是感覺難以忍受的恨意在心底膨脹。
但手背上的玉蘭花印記攔下了他重生之後時不時的瘋狂,蕭然最終隻是低眸麵對著那些燕功衛,揮出刀光擊落他們的武器,向兩個好友與無辜被卷入事端的佚名前輩輕道一聲:“跑!”
執夷一向相信蕭然,他一個矮身躲過軍士劈過來的長戈,手中竹棍敲在對方手腕,振下武器,還不忘相當愧疚地道歉。
“對對不起,你沒事吧?疼不疼啊?但是我不能被留在這裡,抱歉啦。”
執夷張牙舞爪地戰鬥中甚至不忘拉過凜嶽,帶著他一同向燕功衛的包圍圈外跑去。
凜嶽跟上熊貓少年腳步的同時,沒忘注意到蕭然的不對勁。
總覺得,剛剛那一瞬間,這位遊戲主角的眼睛,變得十分有攻擊性,不再是清明如水雲的少年禦前侍衛,更像是一把斬碎無數骸骨,從屍山血河中爬上來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