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祝 先生到來。(1 / 1)

信德坐在靠窗的實木椅子上,聽著門外的雨滴聲,一點一點的,仿佛回到了半山腰上的日子,皆是四周空蕩蕩,安靜得有些寂寥。

他是習慣排解寂寞的,隻不過熱鬨來得洶湧,去得也驟然。

好無聊,信德遠眺著天色,神情不屬,他永遠都習慣不了的是無聊。

他喜歡漂亮衣裳、精致首飾是因為它們能帶給他新鮮的感知,還能穿戴給彆人看,讓彆人誇獎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彆人眼裡是有他的。

當他這麼鬱悶著,一杯果汁被放在了他手邊的實木藤編桌上,是鮮橙汁。

信德的臉上不再是那副愁悶的神情,他的笑容泛得很快,目光移向送鮮橙汁給他的人,“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這個?”說完他雙手端起杯子就小口小口嘬。

嚴恃將手撐在桌麵,低著頭向信德靠近,“你忘了嗎?你第一次見我就問過我喝不喝。”

他臉上的神情與他們初次見麵時出奇地相近,似笑非笑地看著信德,仍是那樣肆意張狂,隻不過烏沉沉的眼眸多了些不清不楚的意味,而其中一種是溫柔,是對愛人特有的柔情。

信德感受到對方正在朝他壓過來,放下了杯子,嘴裡的橙汁咽下去之後,他朝對方問出自己的疑問,“你不是不喜歡喝嗎?”

他還記得當時他跟在嚴恃後麵走,詢問後嚴恃反而離開得更快,所以最終隻有他一個人喝了。

信德的下巴被抬起,眼眸滿是迷惑不解。

嚴恃挨得越來越近,直到頭抵著頭,碰了下信德的嘴唇,他嘗到了果汁的味道,很甜。

“沒有不喜歡。”他的視線落在信德紅潤的唇瓣上,一時半會移不開。

信德仍是不解,見對方似乎也喜歡,將杯子推近給他,“你要喝嗎?”

他善解人意過頭了,卻不知道對方真正喜歡的是什麼,還以為嚴恃是真的喜歡果汁。

嚴恃低低地笑了聲,他實在難以抗拒信德的純真,隻覺得過分可愛,唯一的遺憾是他並不是第一個發現寶藏的人,在那些他不曾了解過的如潮汐的歲月中,是他的父親不斷挖掘出信德的可愛。

或許是雨聲的紛雜,嚴恃心煩意亂起來,他的目光逐漸炙熱,可是他成為不了信德的唯一。

當他的愛意在如今深沉至沉溺中,伴隨著更多是斑駁的占有欲,沒有人能夠避免愛情的惡劣性,他愈發渴望能夠獨自占有信德。

信德看不懂他的眼神,隻覺得他的心情或許有些糟糕,信德將杯子推到對方的手邊,他想,或許喝點甜的可以緩解心情。

但嚴恃沒有拿起杯子,而是觸碰著水杯旁的手,覆在信德的手背上,溫熱的氣息傳遞給信德。

兩個影子映在牆麵上,逐漸親密、濃稠。

這時不知從哪驟然卷起一陣冷風,從窗口吹進來,窗簾掀動,刮得四處響。

恰巧砰砰聲從樓下傳來,似乎是來客了。

一絲黏液附著在雙方分開的唇瓣間,牽係著方才的灼熱,無力靠在椅背上的人輕輕推開另一個。

“好像是來人了。”信德說起,那陣敲門聲將他從迷糊懵懂中抽離,他心中暗生期待,不會是他的朋友回來了吧?

他推開了嚴恃就想要起身去看,沒站穩踉蹌了一步,跌到嚴恃身上。

“有人開門。”嚴恃的欲望還沒下去,他半摟抱著信德,挨在他的發上,話語間有些不滿。

說話聲由遠及近,信德輕拍了下嚴恃的背,逐漸聽清了說話的聲音。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喜,如果他沒聽錯的話,好像是先生。

他們所在的這個屋響起了敲門聲,“嚴先生,您的父親來了。”

嚴恃的臉色瞬間沉下去,在信德看不見的地方,陰沉得黑暗而壓抑,可與他陰沉的臉色截然不同的是信德揚起的笑容。

先生來了一定會給我帶禮物,信德高興地想著,心中充滿了想念與喜悅,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見他。

“先生來了,嚴恃,我們快出去。”他的話中也是一同欣喜雀躍。

嚴恃的聲音沉得嚇人,似乎即將要做出一些不能回頭的事情,“信德,你就這麼喜歡我父親嗎?”

“可、可是先生會給我帶禮物......”信德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因為他察覺到他越說對方越不高興,他不過是想要禮物,也確實有一陣子沒見到先生了,他從來都沒有離開先生這麼久。

“他給你的我也能給你,即便是這樣,你也想見他嗎?”嚴恃沒有放過這個話題,異常執著。

“但、”信德磕巴了一下,話沒說完,嚴誠的聲音就在屋外響起,他已經走得這麼接近。

“夫人,想先生了嗎?”隔著一道門的先生這麼問道,低沉渾厚卻溫柔。

屋內的嚴恃卻不願意放手,信德糾結得不知該不該回。

“先生,您、您怎麼來了?”

嚴誠站在屋外,聽見屋內的聲音模糊不清,不知道信德在做什麼,他的眉間微皺,即將轉開門把手。

門把手轉動,房門向內打開,光線從門外透入,風穿過門縫。

嚴誠剛踏進門,信德的笑容便迎了過來,他的身影依舊風姿綽約,腰身纖細,走動起來婀娜。

明明信德的臉更加矚目,嚴誠還是先關注到了他的腰身,以及他的後臀,信德很美,若是身無寸縷地展現他的身姿想必會美上加美。

兩人剛一碰上,嚴誠的手掌便環在信德的腰上,他終於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夫人。

兩人的目光如漆似膠地對上,嚴誠的眼眸看向他濕潤的嘴唇,“喝了什麼?”他一邊看著,一邊上了手觸及。

信德的眼神迷離,剛啟唇要回,“先生......”

這時“哐當”的一聲巨響打斷了他們,信德的腦袋蒙的一下,被嚇得瑟縮,徹底窩在男人的懷裡。

嚴誠的眼神移了過去,眉頭凝起,嚴恃怎麼也在這裡。

“不好意思,手滑。”原是椅子重重地翻到。

嚴恃的神色沉寂,不顧一旁倒在地上的椅子,徑直走到嚴誠麵前,插著兜對男人緩慢而冷然地說道,“借——過。”

明晃晃地挑釁,嚴誠的神色也不悅了起來,霎時兩張冷臉如出一轍,唯有信德甚至還有些不明所以。

他輕扯了下先生的衣服,卻麵向另一個人說道,“嚴恃......”

他眨著眼睛勸解,同時對兩個男人表達他的意願,他不希望兩個人冷眼相對,畢竟是一家人,嚴格算起來隻有他才算得上是那個真正的外人。

兩個男人都接收到了。

嚴誠摟著信德往屋內走,信德往嚴恃回看了一眼,他的臉瞧不清神色。

雷聲乍然轟隆,被雷光一閃,陰沉壓抑的氛圍籠罩在嚴恃的背影。

嚴恃突然轉了個身,仿佛看不到他的父親和他的繼母之間曖昧的氛圍,“既然來了,不慶祝一下怎麼行,您說是吧?父親。”

他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在歡迎,更像是在冷笑或嘲諷。

他甚至走近了些,重重拍上嚴誠的肩,拉出了他懷裡的“後媽”,信德被他拉得一個趔趄,即使嚴恃暗中扶了信德一把後才放手,但信德還是直接懵在了原地。

嚴恃的行為過於突然,嚴誠徹底冷了臉色,心底的旖旎也全然消散,更多的是對嚴恃的怒氣。

他們目光相對,全然看不出是父子,他們之間的隔閡未曾消除過,自始至終隻會越隔越遠。

最後還是因為信德,他牽起先生的手,對嚴恃笑著說道,“不是說要慶祝嗎?走呀。”他似乎看不出焦灼的氛圍,隻是單純喜悅。

最後他們真的去慶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