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恃將嚴誠引走 心裡卻像是猛灌了一碗……(1 / 1)

男人的衣著一絲不苟,寬厚的肩膀靠在椅背暫棲,指間抖著根煙,煙灰三兩下就拄在茶碟裡,茶碟還有殘餘的水漬,散塊的煙灰沉沉泡在底部。

嚴誠的心情突兀地毛躁起來,沒由來的、少有的。他放下煙絲仍在燃燒的香煙,不能再吸了,味重,怕是又會被信德討伐幾句。

他會皺起眉頭捂著秀鼻,不說但會嫌棄地躲遠,不讓他靠近。事實上嚴誠已經戒煙很久了,今日的脾氣意外躁動。

他索性將煙頭擰在水中,熄滅那點火光。他招來人收拾,又靜坐著,思緒不斷地沉下來。

視線落在厚實的藏藍毛呢窗簾上,那是信德親手挑選的,說是這樣的布料疊卷起來顯得大氣而有質感,一邊用手撚著一邊露出那副喜愛的表情。

說起來,信德去哪裡了?嚴誠記掛起他來,最近事情多,冷落了不少。

正想起信德,門口處便傳來輕巧的腳步聲,嚴誠的下顎朝門口處偏,如湖泊的眼眸多了一抹倩影,倩影光鮮亮麗,窈窕地扭來。

那不是信德有意,不過是他臀部上的肉在走時會晃動,他的身材不臃腫,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纖瘦,隻是往上的腰部太瘦太凹,往下的腿筆直纖長,導致臀上的肉尤其明顯。

“先生今日可是終於閒下來了?”信德的聲音輕昂著,暗藏雀躍,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和嚴誠親昵,又思念起靠在他的胸膛裡那種踏實感。

嚴誠將信德攬入懷中,信德便卸了力輕輕坐倚在他腿上,雙手環著他的脖子,親近地依賴地貼著他。

“想我了?”嚴誠摟住他的腰,輕輕撫摸他的頭發,信德的頭發蓄了有段日子,現在的長度差不多可以紮起來,“你的頭發有些長了,想剪嗎?”

信德勾起一縷,烏黑順滑得他愈發喜愛,“先生,我這樣不美嗎?”他仰起頭,露出那種誘惑迷人的臉龐,略長的頭發襯得他光豔照人。

“你怎麼樣都是美的。”嚴誠與他貼麵耳語,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想要往下。

信德給他的誘惑遠比香煙的癮大,呼出的煙是虛飄飄地擴散,信德的誘惑感是越深入越攝神,又止不住空撈撈,沉溺得越深,越難以自拔。

當信德靠在嚴誠的身上時,心中突兀升起一股輕微的抗拒感,曳著他從上麵下來,他也就順勢想要雙足著地,身體卻仍被嚴誠摟抱在懷。

嚴誠的力度重了些,“不想要嗎?明明你的身子也惦記著我。”

信德終究還是起了反應,正當他們逐漸黏膩起來時,門外旬管家揚了聲,“先生,車已經在候著了。”

嚴誠隻好頓住了往下探的手,幫信德理了理衣服,碰了下他欲紅的唇珠,“等我回來。”

信德隻好含著潤光點頭,收回了神,獨自留在房裡發愣。

汽笛聲跑遠後,房裡進來了另一個人,正是嚴恃。他從信德的背後靠近,將頭抵在他的肩上。

信德被嚇得渾身一抖,偏過頭發現是嚴恃,佯裝嗔笑道,“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身體卻很自然地倚靠了過去。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身體逐漸地更熟悉嚴恃,而不是嚴誠。

嚴恃默不作聲地貼在他後頸那一處的嫩肉上——可想而知地,兩人再次滾到了一起。

肉.欲是什麼?

是不可告人的淫.欲,是體驗過便再也放不開手的癮,也是咀嚼在唇側卻始終鬆不開口的淫.豔。

一旦他體驗過後,便再也無法視若無物。

原先嚴恃藏在陰暗裡的人束縛著他的野心,當他看見信德靠在嚴誠身上時,一遍遍地拷問自己,他是忘了信德為何會是繼母,即便將柔情明晃晃地鋪在他麵前,信仰或是未來,哪有眼前的依托重要。

若是在這麼發展下去,他也難以成為信德的解藥,而失眠的永遠都隻會是他,放在炭火上烤得炙熱難熬的人也隻會是他。

他恨極了,又不知曉這種恨能放在誰身上,隻好一味地將苦味灌到自己的心腸裡。

是他把嚴誠引走的。

——

旬管家時不時低著頭看表,表情猶豫起來,他不確定是否要告知嚴誠,指不定會打擾到他什麼事。

嚴恃從樓梯走下來,“是有什麼事?”他的心情似乎不怎麼好,連帶著聲音都有些沉悶。

“少爺,先生的車已經按他吩咐的候著了,您看這?”旬管家跟嚴恃已然熟絡,因此直接朝他打聽起來,詢問他的意見。

嚴恃鬆開緊鎖的眉頭,用他對嚴誠一貫的語氣說,“他啊,現在閒得很。”說完就走開了。

旬管家這才明了,提聲喊道,“先生,車已經在候著了。”

——

一輪明月懸掛在高空之上,太陽倒墜在海底深處,二者傾斜相對,原是一幅畫倚在牆根,不僅放得不正,而且上下顛倒,海水是倒映的深藍,天空是藏匿的汪洋。

這幅畫是信德和嚴恃一起畫的,一人畫了半邊,一人描了剩下的星空。起初信德沒決定好要畫哪邊,筆觸勾勒出形後頗有些不倫不類,月不似月,要說是太陽也不像,星空缺了點點爍光,充其量算得上海麵泛濫的波紋。

嚴恃補了幾筆,變成了日暈和卷層雲。

信德趴在書桌邊瞧,他耳後蘸上的香水味若有若無地飄到嚴恃的鼻尖,流連在他的目光裡。

當時信德是喜愛的,將這幅畫擺在最顯眼的位置,過了段日子,信德暫時沒想起來,頂上罩著舊漆布,顏色不夠亮堂,便一時擱置。

現在他正坐在梳妝台前,手上拿著他的銀鏡子,轉動著鏡麵。

鏡麵照出他的右耳垂,原本小巧的耳垂鼓起一塊,他沒忍心細看,因為上麵的小孔正化起了膿。

前段時間他突然起了打耳洞的心思,想要跟上時髦。

信德本不是時髦的人,甚至還有些落後,除了喜歡漂亮舒適的布料,平日的習慣可以說是單一無趣,不外乎聽聽小曲,躺躺搖椅,再照照暖洋洋的陽光。

他不怎麼上網,唯有上周沉迷了一段時間,喜歡拿著嚴誠的手機逛逛一些休閒軟件,想要打耳洞就是因為他在上麵看見彆人分享的一對耳墜,好看到當即拽著嚴恃去打。

為什麼是嚴恃而不是嚴誠?因為嚴誠恰巧有事外出,便交代嚴恃陪他一起去,多注意他的安全。

興致衝衝地趕過去後,坐在那裡聽著注意事項,信德的內心開始慌亂起來,“會不會疼”是他打探得最多的。嚴恃雖然有些心思不屬,還是握著他的手安慰。

“不打了成嗎?”嚴恃瞧他屬實是真的害怕,建議道。

“可是沒有耳洞就沒辦法戴上好看的耳環。”他捋著掛在耳後的鬢發。

事實上他擔心的時間不算長,打耳洞是個很快的過程,耳垂上的異物感卻異常明顯,他輕輕地觸碰一下,想著不久後就能帶上他相中的流蘇耳環,便覺得這點苦也不是不能受著。

結果——他的右耳垂發炎了,明明平日很小心也經常消毒。信德伏在梳妝台上,覺得自己醜陋極了,連鏡子邊鑲嵌的花紋都逐漸醜陋起來,總之一切都不再美麗。

或許是他真的不適合打耳洞,他難過地想,他隻有一隻耳垂發炎,但沒理由隻戴一隻,人家都是成對成對的戴,哪會隻戴一隻?

所以他索性將另一個即將成型的耳洞一起放任。

現在對他來說最要緊的是發炎的右耳垂,他但凡隻要一出臥室,就想要遮擋住自己的右耳垂,不想讓人瞧見他的醜樣,就好像美人魚金光閃閃的鱗片沾了一坨褪不下去的泥土。

已經是第三天了,怎麼還沒好?他喪氣地左瞧右瞧,該腫的地方還是腫著,在沒有好之前,他是不打算出門的。

算是徹底歇下戴耳墜的心思了,信德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結果什麼都沒撈著。

篤篤篤,敲門聲富有節奏地響起。

信德提聲問道,“誰啊?”

“是我。”嚴恃的聲音隔著一道門傳來,在靜謐的房間裡顯得十分明顯。

信德隻好腳掌著地去開門。

他隻開了一角,正好遮住他的右邊臉,“嚴恃,是有什麼事情嗎?”

“不能進去嗎?”嚴恃言語上沒有留給他距離感,但也沒有破門而入。

“好吧。”信德側著身子將門縫開大點,難為情地仍想要掩住他的右耳垂。

不想嚴恃反而湊近了觀察,斜身道,“再過上幾日,應該會好點。”

信德覺得更加難為情了,他拽著自己的袖口,形成一道道褶皺,如他的內心一般擰巴。

他隻顧著自己糾結,沒注意到嚴恃手上是帶著東西來的。

嚴恃遞給他一個耳飾盒,溫聲說道,“沒有耳洞也可以戴好看的耳飾,並不是隻有耳環一種,耳夾也是。”

信德瞬間麵含喜色,拋開心裡的彆扭,打開耳飾盒,裡麵放置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一款。

他舉起來放在耳邊比劃著,“你怎麼知道我看上的是這款。”

嚴恃輕笑說道,“不是你經常說的嗎?”他又提醒,“等你耳垂好了再戴。”

信德高興得麼了他一口,捧著他的耳飾一個勁地盯,嫌看得不夠多。

“我了解過了,一般的耳夾戴久可能會疼,特地找店家訂製那種蚊香盤的耳夾,聽說會好點。”嚴恃對耳飾的了解程度幾乎算得上是零,因為信德喜歡,所以最近就多補了些知識。

信德心情喜悅,也就沒留意要將右側的耳垂藏起來,他將流蘇耳飾擋在耳垂前邊,開心地笑起來,問道,“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