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
紮魔耶一聲令下, 眾魔族不管心中如何想,此時皆齊齊出手,龐大的力量穿過那道薄弱點, 在血氣屏障上, 留下深深一道痕跡。
見此, 紮魔耶麵上露出一絲喜色:“繼續。”
持續的力道轟擊落在屏障上, 在場的魔族,大都是築基後期及圓滿, 最弱的也是兩位築基中期,在屏障已經被削弱七八成的威能後,再想破開, 隻是時間的問題。
漸漸的, 有魔族不止滿足於此。人群前方,紮魔耶敏銳回頭, 看向那幾個劃水的魔族:“你們有什麼心思我不管, 但若耽誤大事,彆怪我出去要你們好看。”
語氣中厲色與嗬斥意味明顯。
杭天烈心中搖頭, 紮魔耶這是事到臨頭,心思太迫切, 容不得一點沙子?
可越是這時候越要穩住,能出現在這的魔族,可不是可以讓他隨便嗬斥的下屬。
就在這時候,他忽而感覺, 手心月隱石一動。
明麵上, 紮魔耶說完這話後,那些魔族都收斂了不少。
傅長寧將這一切儘數收入眼底。她目光盯著還在不斷吞噬吸收的黑紅藤蔓,心中默數。
當三種力量達到一個臨界點後, 一聲輕微的碎裂聲響起,像是被石子擊中的湖麵,一層漣漪順著那個點蕩開,緊接著,形成一個不規則的弧洞。
所有魔族呼吸皆是一重。
幾乎是眨眼間,數道暗色遁光已經消失在原地。紮魔耶化身烈焰,杭天烈和焉奇那則是身後顯化出一道暗金色巨人虛影,向弧洞奔去的同時,齊齊向其他魔族出手,將他們打落在弧洞之外。
青琅張開黑色羽翼,護著三位師弟師妹一退數丈,避開了這場風波。
這之後,又有十來道遁光接踵而至,但都沒有理會被青琅死死護住的一行三人,而是徑直遁入洞中。
等再安靜下來時,原地已經不見任何魔族蹤影。
整個世界像是突然清淨了下來。
直到此刻,青琅終於稍微鬆懈了下來,“沒事了,爭奪寶物需要時間,他們一時半會應該出不來。”
“我送你們出去吧。”
“師兄不好奇這後邊究竟是什麼嗎?”傅長寧目光仍望著洞開的弧門,上邊的缺口肉眼可見的在變得越來越小。
青琅沉默了一下,“你們的安全更重要。”
傅長寧了然,“原來師兄知道。”
“我也隻是知道個大概。”危機已經解除,青琅也不介意多說兩句,“傳聞萬年前,魘魔族並非是如今的模樣,當時的魘魔族是神識一道的頂尖強族,後來,被一位人族大能封印,方才衰落成了如今的模樣。域外一直有傳聞,魘魔族萬年以來的修為與運數,儘數被一顆名為詛咒之種的種子吸收去了,所以才會萬年來一無寸進。”
“我離開域外已久,在我記憶裡,這些都是虛無縹緲的傳聞,之前從未將它們聯係起來。但這次,這麼多魔族殿下來此,除了為了那顆詛咒之種,我想不到彆的原因。”
“殿下?”
青琅點頭:“域外魔族與人族不同,壽命更為悠長,此次過來的魔族,歲數大多在一百歲到三百歲之間,皆是各族的驕子,有著極其尊貴的血脈。”
兩人的對話,一旁,對域外戰場毫無了解的除鳳銜一頭霧水。
旁邊,姬危年正靜靜聽著,神色看不出異樣,仿佛之前拿出“鑰匙”的人不是他。
傅長寧沒有看他,而是注視著前方的弧洞。在沒有力量維係的基礎上,弧洞正在一點點被修複。
終於,徹底恢複成先前的屏障。
隻是,更弱了兩分。
“妖蔓。”
她張口,在幾人詫異的目光中,一根和之前那根黑紅色藤蔓一般無二的藤蔓忽而從上方出現。
隻是,相比起方才吸收屏障血氣的藤蔓,這根藤蔓足足粗了幾十倍,一出現,便有種遮天蔽日之感。
“封。”
無儘血氣,從藤蔓身上釋放,覆蓋在屏障之上。
-
另一頭,弧洞內。
幾乎是弧洞出現的那一刻,一眾魔族就爭先恐後地進入了其中,唯恐落後於其他人。
紮魔耶原本領先於其他人,可後來,不知道是誰給他下了絆子,他接連遭受了好幾下黑手,逐漸落於人後。
眼見連焉家兄弟都衝在他前邊,紮魔耶神色發狠,取出了姬危年先前交給他的那滴血。
血液出現的那一瞬間,整個空間都開始晃動起來,場麵一時混亂不休。
紮魔耶則順著血液的感應,飛快向一個地方飛去。
知道他手裡有東西的焉家兄弟迅速跟上,其他魔族有樣學樣,浩浩蕩蕩二十幾道遁光,在空間中不斷穿梭。
其中紮魔耶是最紮眼的那個。
紮魔耶已經隱約察覺到一點不對勁了,明明之前在屏障外邊,都能感受到詛咒之種就隔著一道屏障在響應他的呼喚,可等真的進來,反而找不見了。
這種不太妙的預感,在他回想起一件事時,達到了巔峰。
“撤!上當了!”
他一聲怒吼,其他魔族還沒反應過來,有魔族笑道:“紮魔耶,都到了這種地步,玩這種小把戲可沒用。”
“玩你祖宗!”
紮魔耶都要氣瘋了。
“一個練氣,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偽裝瞞不過築基,她是故意暴露的!”
他之前居然沒想到這點,傅長寧為什麼混進來,肯定有她的意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瞞過對手,還要來送菜,故意給他送破開屏障的機會的嗎?想也知道不可能。
“我們都上當了!”
他當機立斷,往回飛。
這時,杭天烈和焉奇那給彼此使了一個眼色,齊齊出手,攔下紮魔耶。
紮魔耶先是怔然,反應過來後,大怒,“你們又合作了?!焉家兄弟,你們一而再再而三跟人族合作,是當真不怕我回去和聖廷稟報嗎?”
“上邊的都能和人族合作,我們為什麼不可以?”杭天烈理直氣壯,不以為意。
他一邊出手阻攔,一邊笑眯眯道:“詛咒之種,誰到手就是誰的。成王敗寇,紮魔耶,你隻是那個寇而已。”
他想起傅長寧之前聯係他。
月隱石是他們合作的基礎,一亮,他就知道什麼意思了。
同時也意識到,自己之前的判斷是正確的。
他就說哪裡不對,傅長寧怎麼可能就這麼束手就擒,那可是一朵帶刺的冰美人,誰想靠近,都要紮一手血的,他之前一通威逼利誘,都沒能把她洗腦成功,紮魔耶想威脅她,也配?
紮魔耶一邊反擊,一邊對其他人大喊:“聽到了沒,他們是一夥的,我們上當了,一起出手!”
又對杭天烈二人循循善誘:“我不知道你們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但有玄鷹在,你確定你可以得手?”
“玄鷹重傷,可比你好對付。和他們合作,不一定能拿到詛咒之種,但和你合作,一定拿不到。”
這話落下,紮魔耶沒再勸,沒意義,這兩人已經認定了他就是頭號威脅。
情形變得太快,其他魔族都沒反應過來,有些魔族不信邪,依舊往前飛,在飛出去幾裡後,一頭撞上了同樣的血氣屏障。
還有些魔族,趁著雙方鬥起來,迅速往回跑。
至於出手幫紮魔耶的,不好意思,沒有。
杭天烈哈哈大笑,笑得格外暢快,也不攔,任由這些魔族回去。
回去就能出去嗎?不可能的。
還是紮魔耶最先發現了問題,“回去也出不去對不對,她一定早把弧洞給封死了,不對,這樣的話,你們不也被堵死了出不去,我知道了,出去的方法在你們手裡對不對?”
“不愧是魔族公認的智者。”
杭天烈讚歎一聲。
他們當然能出去,不然他怎麼可能同意合作?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他喃喃,“應該足夠她把屏障封死了吧。”
和旁邊的焉奇那對視一眼,兩人一齊出手,奪走紮魔耶手中的血液,而後瞬間消失在原地。
隻留下一眾被困死在血氣屏障包圍圈中的魔族,無能狂怒。
-
“之前的那根,是假的?”
青琅驚訝道。
此時,一行人正行走在真正的血氣屏障之後。
這裡,不同於紮魔耶一行人所進入的地方,是一塊靜謐的安靜之所,四麵空蕩蕩的,黑暗中,幾乎看不見任何活物。
“對,是我的另外一根藤蔓所化,它其實根本吸收不了血氣,隻是裝裝樣子。屏障之所以變薄,其實是因為妖蔓早早潛入了對麵,在那邊製造了一個單獨的血氣空間,在它的操控下,這邊看起來就是在不斷變薄弱。”
實際上,七寸青可委屈死了,一直在呸呸呸。
“新製造的血氣屏障,肯定沒有魘魔族曆經了千年萬年的強,但困住他們幾個時辰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還是在那些魔族能齊心協力,一起朝一個地方出手的前提下,要是都各自為政,那起碼三天內不用想著出來了。
“那咱們抓緊時間,把那東西找到。”
青琅道。
“說起來,我其實有些擔心外邊的弟子,當中應該也有幾個魔族混進去了,還有些弟子被影響了心智。之前情形太混亂,我隻匆匆宰了兩個,還有一些可能沒顧及到,讓他們跑出去了。”
“這是我的失誤。”青琅自責道,“因為有手環在,我之前優先護著的一直是直麵紮魔耶的那批弟子,沒想到手環失效了,如此一來,外邊反而更危險了。”
除鳳銜之前一直沒開口,在消化他們告訴他的那些信息——什麼域外戰場,魘魔界,邙玉,與詛咒之種的存在。
聽了這話,終於忍不住道:“沒必要,師兄,這不是你的問題。”
既然選擇進刑法峰,那他們都是有一定心理準備的,也有應對危機的能力。
他是很感謝這位青琅師兄的,但心裡,除鳳銜並不讚同這位師兄的說法,他不可能一直護著他們。
“確實,這位小兄弟這點說的對,玄鷹你在魔族,我記得是公認的殺人不眨眼,怎麼到了人族,這麼婆婆媽媽?”
麵前,兩道身影浮現,正是杭天烈和焉奇那。
傅長寧方才已經把合作的事說了,因此青琅看到兩人,並不意外。
說完這話,迎頭,一個圓球丟了過來。
傅長寧接過,毫無留戀,轉頭就遞給一直默默跟在後邊的四人中最後一人。
“該你出手了。”
這是兩人今日第一次目光對視。
傅長寧眼神坦蕩,平靜。
姬危年沉默依舊。
“快點,彆耽誤時間,我可是如約把‘鑰匙’給你們了。”對麵,杭天烈催促道。
焉奇那配合唱白臉,“要不是看在合作愉快的份上,我們就自己拿走用了。”
“你們倒是想用,用得了嗎?”杭天烈正想開口,傅長寧堵住了他的話。
“彆跟我說你們路上沒試過,我不信。”
“你都不信,那我還能說什麼?”杭天烈聳肩。
果然,正確的東西就該留給正確的人才能發揮作用,東西到了姬危年手裡,和之前在紮魔耶手裡截然不同,那滴血液仿佛真的要燃燒開了般,數瓣蓮瓣隨著姬危年手上手訣,一點點綻開。
直到徹底綻放成一朵蓮花的形狀,向著深處飛去。
一行人立刻追上去。
蓮花的速度極快,在場中速度最快的其實是青琅,但他需要帶著三個練氣,速度反而落在了杭天烈二人之後。
這也是杭天烈二人最放心的一點。
一路追逐,之前被血液強烈吸引的詛咒之種,這回似乎反而有了躲避的意味,足足跑出去數十裡,方才將詛咒之種堵在了一處三麵環石壁的地方。
到這裡,詛咒之種已經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它表麵的靈光逐漸消失,露出真麵目,宛若一個漂亮的血色菱形水晶,中間是一顆黑色的不斷扭動的黑點。
直麵那顆黑點,所有人心中都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它在注視他們。
除鳳銜不知何時拽住了傅長寧的手,力道很大。
隔著衣袖,傅長寧將他的手鬆開,不動聲色搖頭。
她也發現了,這就是除鳳銜之前給她畫的那個圖案。
“它就是詛咒之種嗎?”
除鳳銜低聲問,問題看起來有點傻,但隻有傅長寧知道他的意思,她輕聲答:“應該……是。”
除鳳銜之前告訴她,他之所以記得這個圖案,是因為之前天空的異象,他也留意到了,但和其他人不同,他注意到的不是天空中那些血色雲霞指引的方向,而是它們隱隱約約繪成的圖案。
雲霞界限本就是模糊的,一定要說,好幾種圖案都可以說像,大部分人根本不會留意,但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間,除鳳銜就想到了眼睛。
血紅色的眼睛。
鳳凰的眼睛也是紅色的,他們家供奉過鳳凰圖騰,他曾在族地中親眼看過鳳凰虛影的眼睛,同樣是紅色,但那是一雙聖潔祥瑞的眼睛。
而天空的血紅,充斥著不詳。
是因為是詛咒之種嗎,承受詛咒與惡意長大,所以是這個樣子?
和除鳳銜不同,除鳳銜沒見過冥眼,所以根本不會聯想到其他地方去,但傅長寧,她親眼見過。
眼前這個東西,與其說是菱形水晶,不如說是眼睛,裡邊那個不停扭動的黑點就是眼珠子。它和傅長寧見過的那隻冥眼,除了顏色不同,形狀一模一樣。
這東西會是詛咒之種?
傅長寧隻覺得心中充滿了荒謬之感。
一旁,杭天烈和焉奇那哈哈大笑,向前飛去,“這東西,終於還是到了我們手裡!”
就在這時,焉奇那的袍尾,一抹黑色忽而飛起,旋轉成形,化為一個人影,正是紮魔耶。
“還要多虧了你們!”
幫他解決了那群跟屁蟲,還帶他來了這。
杭天烈二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一拳轟出,紮魔耶搶占先機,第一個伸手去抓詛咒之種,卻被一道銀色閃電在手上劃出一道血痕。
青琅身形出現,攔在他麵前,轉頭喝道:“躲遠!”
築基後期和圓滿的戰場,接近金丹,根本不是練氣期能參與的。
這時,伴隨桀桀幾聲怪笑,又有兩個魔族分彆從焉奇那的鞋底和身後飛出,場麵一時陷入大亂鬥。
杭天烈連氣都來不及氣,焉奇那本人更是呆滯,怎麼會有這麼多人藏在他身上?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怎麼就他有,焉鳩涯怎麼沒有?!
焉鳩涯身上確實沒有,他已經被焉奇那這個蠢貨氣死了,走之前,他就不知道留心檢查一下嗎?!
廢物!
六個修為接近金丹的魔族,造成的動靜在這小小的地下世界,是毀天滅地的。
不同於之前都想著點到為止,保留實力,眼下見到了詛咒之種,一個個都把壓箱底的本事拿出來了。
衝擊的餘波不斷變大,傅長寧三人不得不越躲越遠。
除鳳銜第一次感受到了無力。
“修煉,還是得修煉!”
他們差得太多了。
一直以來,他放眼周圍,都自詡身邊人的領頭人。哪怕被傅長寧超過,曾經有過不甘心,但他的傲氣依舊存在。
直到這一次。
剛一碰麵,他就被假除鳳銜將碾壓得傲氣全無,雖然後來證明,冒牌貨修為遠超他,他無法反抗是正常的,但這件事依舊給除鳳銜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這是第二次他感受到無力。
這根本不是他們能參與進去的鬥爭。
“在同齡人中取勝根本沒有用,為了那點成績就沾沾自喜,現在想來簡直可笑。不過是周圍人一直在有意識地創造環境,不讓我們麵對更強大的敵人而已。”
在家裡,有爹娘族人護著。
在宗門,有門規約束著。
哪怕是外出遊曆,大多數修為高的前輩,也不會對他們這些小輩下手。
他能見到的,永遠是年齡和修為差不多的人。
隻有真正脫離這個保護圈,見識到外邊的世界,才會意識到,練氣期的修為,根本不算什麼。
他們左右不了任何大事。
他的感受,亦是傅長寧的感受,且傅長寧體會得比他更深、更早。
在靈舟上遇到杭天烈他們,而無可奈何時。
在明知道對方有殺心,卻不得不一路虛以委蛇時。
她不想直接動手嗎?
她看不出杭天烈那個神神叨叨的看她的眼神嗎?
但她不能在意,至少表麵上不能在意。
隻能謀定而後動。
她最後看起來是搏贏了,那些魔族被她耍得團團轉,但沒有任何成就感,她沒有贏在實力和心智,隻贏在了這些人對她們的大意和輕視。
這些刺激性,都被她深深埋在了心裡。
隻是,她遠比除鳳銜更冷靜,情緒更內斂。
現在存在於她心中最大的問題是,這個疑似冥眼的東西,到底是不是詛咒之種?
這決定了她要不要讓妖蔓出手。
她心裡覺得不是,但血液指的確實就是這個方向,之後也一直在跟著這個東西跑。
除了它,還會是什麼?
這些魔族都快打出狗腦子了,總不可能全部認錯。
等等,有這個可能嗎?
傅長寧忽而轉頭,去看姬危年。
姬危年神色一如先前的沉默,其實兩人在靈舟上分彆前,聊得並不差,姬危年也算是溫文健談。
可重逢後,他就一直是這個樣子。
傅長寧不關心他為什麼會這樣。
她隻是想到了一個問題。
血液是姬危年給的血液。
鑰匙是姬危年說的鑰匙。
看似他是被動妥協交出,可實際上,這些東西是與不是,對與不對,都憑他一張嘴來說。
他才是擁有最終解釋權的那個。
如果存在一種可能性是,在性命受到威脅之下,他不得不如此而為之。
那會不會也存在一種可能,從一開始,就是他在順其勢而為之。
他也知道,這東西不是詛咒之種,在利用魔族打頭陣,或者說,故布迷魂,吸引人注意。
麵對她的目光,姬危年似乎是思考了很久,終於開口。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之前那麼多魘魔追我們,其實不是我們運氣不好,而是因為我身上帶了‘鑰匙’,天然就會吸引魘魔的注意,受傷也是因為這一點,我騙了你。”
那個時候,傅長寧曾以為是自己連累了他。
欺騙,確實是很嚴重的罪名。
但傅長寧並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一是她之前就猜到了一部分,二是,在意欺騙,大多是因為在意那個人。
因為是朋友,是親人,是愛人,所以會對對方的欺騙耿耿於懷。她和姬危年,關係雖然尚可,有一段戰友情,但其實還沒到那個地步,友情需要時間,親情愛情無從可談。
她也隱瞞了很多事,並不在意彆人瞞她。
她隻是在想。
這個人又在撒謊。道歉有什麼意義。
“沒關係。”
她最後說。
本就沒關係,何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