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當天晚上，許多同學在自己朋友圈裡麵八卦，討論著商業街的火災究竟是怎麼燒起來的，一時間謠言四起。

趙靖浩曾在的新媒體中心趕在第二天早晨發布了推文，對火災發生的地點和原因進行了詳述，並且表示學校方麵將進一步關注商業街商鋪的用火用電的安全問題，請學生們不要恐慌。

而昨天晚上趙靖浩拍攝的火災現場的視頻由於一些原因沒有放出來，趕時間發出的短訊也隻是配了一張現場的圖片。周嘉木翻了幾遍，發現沒有昨天的視頻，本想問問趙靖浩，又突覺這樣會顯得自己太過關注，猶豫了一下，還是關了手機。

雖然火勢很大，但幸好沒有人員傷亡，再加上學校官方反應速度還算快，事情總算安穩解決，人們的關注點很快挪到了國慶假期上。

周嘉木並不打算在國慶假期休息，因此主動和幾個國慶有安排的人約好，替他們頂班。

店長善解人意地說：“如果你想要出去玩的話，就直接說，店裡麵還有全職的，忙得過來。”

周嘉木搖搖頭，繼續去忙了。

*

國慶期間趙靖浩沒有外出的打算，隻在宿舍裡宅著完成先前積壓的作業，而後又修改了劇本，發到微電影小群裡麵等待他們的反饋。

一連幾天，趙靖浩一直在宿舍吃外賣，連食堂都很少去。這天晚上，他下樓拿外賣的時候發現外賣早就無影無蹤了，打電話給外賣員得到的回複是“放在樓下門口右側”。他又檢查了一遍，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外賣被偷拿了，隻能站在樓下無能狂怒。

回到宿舍啃著打算當第二天早餐的吐司，他惡狠狠地威脅其他人明天陪他出門，但是沒有人搭理他，他隻能打電話約高元成。

“喂，高元成！”他狠狠地啃了一口手裡的吐司，“明天約我去看電影！”

電話那頭的高元成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可是我不在學校欸。”

“你不在學校能在哪？你居然也有人約？”

“……大哥你沒有人約並不代表我沒有好不好？”高元成頓了頓，“不然你約你暗戀的那個小哥吧，一起去看電影可以增進感情。”

“也不是不行，但是要用什麼理由呢？”趙靖浩往後靠在椅背上，“直接約他的話會不會顯得我太殷勤了？”

“誰管你啊什麼理由都可以，就這樣，我很忙的我還有事就先掛了拜！”高元成快速輸出一通然後掛掉了電話。

趙靖浩看著通話結束的界麵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沒多想，退出界麵就喜滋滋地瀏覽起買票的APP。

黎岩銘這時湊了過來，戳了一下趙靖浩。

趙靖浩擺起傲嬌的架子：“對不起，我已經有約了。”

黎岩銘瞥了他一眼：“……其實我隻是想問你，吐司能不能分我一片？”

趙靖浩翻了個白眼，但還是把袋子裡剩下的吐司丟給他。

*

高元成心虛地掛掉電話，即使知道趙靖浩無法通過聲音識破他，也無法收拾好自己忐忑的心情。

行李箱被打開癱在地板上，衣服整齊尚未被拿出，高元成看著行李箱出了神，腦海中反複思考此行的合理性。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裡，可他還是來到了這個城市、這個酒店，進到這個預先定好的房間攤開了行李箱。

不等他思考清楚，門口傳來敲門聲。高元成猛地彈起來，心虛地問道：“誰啊？”

“是我。你收拾好了嗎？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

高元成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房間裡自己帶來的東西，然後習慣性地看向門口答道：“好，不過可不可以再給我十五分鐘？”

對方也同意等他。

他三兩下收好行李箱，推到一邊的桌子底下。由於是短時間出行，他把全部的東西都塞到了20寸行李箱裡，此時小巧的行李箱藏匿在桌子底下陰影之中，仿佛隱身了一樣。

又跑到衛生間洗了個臉，抽了衛生紙擦乾後，他這才拿上手機開門出去。一開門，蔣甜湉轉過身來，與他麵對麵。

“沒等久吧？”

蔣甜湉搖搖頭，忽地瞥見高元成的側臉上有白色的東西，剛想抬手幫他抹掉，卻被他不動聲色地躲開。她見狀也明白了自己舉止的不妥，抬起來的手立即轉向扒了一下自己後腦勺的頭發，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

為了約周嘉木出去，趙靖浩絞儘腦汁，先是去找葉珩打探了周嘉木的喜好和閒暇時間，再是於兩部候選電影之間糾結，問了其他人的意見之後選擇了沾點愛情但愛情主題不明顯的喜劇電影，最後想了個蹩腳理由給周嘉木發了消息。

“周嘉木，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我本來約了朋友，但是對方鴿了我，所以有一張多餘的票。”

周嘉木很快回了消息，問他什麼時候，他覺得有希望，趕緊補充了影院的位置和看電影的時間。周嘉木沒有立刻回複，趙靖浩生怕有變，於是又開始找補：

“這票不是多餘的，本來是我要和朋友去的，我覺得咱們多少也算是某種程度的朋友嘛，所以想和你一起去看哈哈哈哈哈！”

剛想發出，周嘉木回了一個“好”，趙靖浩欣喜若狂，把已經輸入的文字全部刪掉，隻發了一條：“那改天見！”

周嘉木回複：“改天見。”

看電影當天，趙靖浩早早就醒了，站在鏡子前好好地拾掇了一番，又拿出剛配不久的隱形眼鏡，懟了快二十分鐘才成功戴上。雖然時間還早，可他還是吃了幾口餅乾就出了門，一邊走還一邊盤算著：看完電影大概十二點多，電影院周邊有一家餐廳口碑挺好，到時候可以去那邊吃個午飯。

由於他們住的地方離得比較遠，而且公交車都是經過周嘉木家附近的公交站才拐到離趙靖浩比較近的公交站，所以他們約好一個時間點出門等車，爭取乘坐同一輛公交車。公交車到站後，趙靖浩興奮上車卻不見周嘉木的身影，但他不知道具體情況，所以不敢輕易下車，在他猶豫的時候司機已經關閉車門發動了車子，他隻好找位置坐了下來，掏出手機給周嘉木發消息。

*

收到趙靖浩信息的時候，周嘉木站在公交站牌邊上對著來車方向望眼欲穿，剛錯過一趟車，下一趟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

他無奈地向對方表示抱歉，自己將乘下一趟車趕回去，然後收起手機，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其實他到公交站的時候時間還早。他算準了出門的時間和乘公交車的時間，卻沒想到倒黴的事情今天格外偏愛他。

剛才周嘉木見公交車還沒來，早晨的陽光也曬得很，於是退後幾步站到了陰影裡，可就是這一個動作，讓他迎上了正在奔跑而來的小孩，對方手裡的豆漿也灑到了他的身上，浸透了他的衣服，有一些還直直順進了他的鞋裡。

小孩的母親隨之而來，非常迅速地道了歉，“肇事者”年紀小但很懂事，眼見自己闖了禍，立馬收起了嬉笑的麵容，一臉愧疚地說著“大哥哥對不起”。周嘉木見對方態度誠懇，不好發作，於是隻好苦笑著說沒關係，然後打道回府重新換了衣服。

他洗去了稍顯黏膩的豆漿，換上了乾淨舒爽的白T恤，站在鏡子前轉了轉，覺得單調，於是又添了件薄外套，這才安心出門。但不湊巧地是，他慢了一步，於是隻能在距離上車地點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看著公交車果斷地開走。

等了一會，周嘉木見下一趟車遲遲不來，隻好研究起另一條線路，在十五分鐘之後乘坐另一路車，打算中途轉車。

*

趙靖浩下車後直接在公交站等待周嘉木的到來，耳機裡不斷傳來低吟輕唱的音樂。他看著人一波來一波走，看得入神，漸漸失去了對時間流逝的在意。

二十多分鐘之後，趙靖浩站了起來，冥冥之中他覺得周嘉木該到了。果不其然，在他的左手邊，周嘉木小跑而來。趙靖浩看著對方在自己麵前停下，克製著喘氣的動作，斷斷續續地向他表示抱歉。

他不知道此時應該怎麼表現才算得體，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愣在原地。

周嘉木微微彎腰，眼睛和趙靖浩的身高平齊，他隻需要平視就能看到趙靖浩眼中的慌亂和掙紮，但他一直都沒抬起眼皮。

趙靖浩的耳機中切了新歌，那是一首輕快的男女對唱情歌，第一段歌詞深切地擊中了他的內心：

“你朝我的方向走來/我心裡充滿了期待/怎麼你的口紅畫的有點歪/真的很歪/該不該勇敢說出來……”

“該不該勇敢說出來？”趙靖浩內心揣摩著，“這算是老天的暗示嗎？”

沒等他思考清楚，周嘉木出聲打斷了他，對方緩過來了，向他解釋道：“我剛才轉了一趟車，所以是在前麵那個公交車站下的。你沒等很久吧？”

趙靖浩搖搖頭：“沒有，沒有很久。”

然後他做出了很久之後想來都會很後悔的一件事——他鬼使神差地拿出那瓶自己喝過的礦泉水，遞到周嘉木麵前，問他要喝嗎。

周嘉木愣了一下，連忙說不用了，他隻好尷尬地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