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 8:30 am 獵人協會地下教室
林述耳朵豎著一邊聽講師講課,一邊埋頭記著筆記。
這間隻能容納三十來人的教室座無虛席,並且學員年齡差距非常大,有年輕的二十來歲的大學生,也有四十多歲地中海的上班族,林述相信,等他下次來上課,或許還能看到五十甚至六十歲的老人。
按照協會的規定,獵人的資格考核對於年齡的限製最高是65歲,而考核的一項就是在獵人基礎學堂完成學業後通過筆試,所以協會的基礎學堂每一節課的預約都是滿滿的,並且隻能提前三天預約。
隻有學滿了基礎十個不同的課時才有資格參加考試,當然,林述作為半在職獵人在這方麵是擁有特權的,他可以直接提前四天預約上課,不需要守著app保證網速手速搶課。
資格考核的準入條件並不僅僅是年齡,還有一係列五花八門的審核,但即便如此,在龐大的人口基數下,能夠參與考核的人數依然非常可觀。
而每一位提交申請的人都必須要簽訂保密協議,從提交申請的那一刻起,有關獵人協會的任何詳細訊息都不能泄露出去,這也是為何大眾對獵人有所了解,又不太了解的核心所在。
在了解到這一點之後,林述有向自己如今的頂頭上司薑鹿詢問過,僅僅憑借一紙協議如何能保證每個人都封口?
然後對方就告訴他——“這可不僅僅是一紙協議,而是極少數能在現實運作的廣域詛咒模型。”
如果說一開始林述對獵人印象,是某種“高風險高收益”職業,某種更真實的遊戲,在經曆過副本後,他就覺得獵人已經超越了正常世界的認知。
此時講師所講述的就是與這方麵有關的基礎知識。
“......副本的出現至今依舊是謎團,有科學家認為它是某種高維文明投放向低維文明的武器,但作為武器,它似乎又不太具有攻擊性。而我們獵人從副本中帶出來的東西,大多數在現實世界都會失去效力,少部分會保留極小一部分能力,極少部分才能正常運用......”
這其中的極少數包括了通關副本必然會出的“異次元的氣息”,這種新能源某種程度上是獵人職業得以廣泛推廣的關鍵要素。
“......獵人在副本中所獲得的能力雖然不會帶入現實之中,但每一次獵人躍升階段得到的個體強化卻會影響現實中的身體,延長壽命、強健體魄,哪怕一兩次幅度並不大,但隨著次數的提高,在現實中也是有可能成為超人的......當然還是擋不住機槍大炮,哈哈。”
所以哪怕獵人職業被推廣,現實中依然是現實的樣子。
隻是林述依然有些疑惑,力量無法被完全帶出,那知識呢?
他沒有開口詢問,但他感覺他在獵人協會裡麵見到的許多黑科技產物似乎已經告訴了他答案,比如能夠連接世界上各個獵人大廳的傳送裝置,隻是不知道這些科技是隻能在協會內部使用,還是可以在外麵投入使用。
和遊戲不同的是,副本中死亡就真的會死亡,如此高風險的職業卻能在各國的默許下平穩運作,或許這些知識就是答案。
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正好是台上講師講完這節課最後一個字的時候。
可以看得出來講師很有經驗,也很守時,同時也沒有布置作業——當學習的目的性足夠強的時候,學生自身就會給自己上強度。
林述本來還準備下課去薑鹿辦公室拜訪一下,但到了門口才被告知對方去執行任務了,這才不了了之。
中午在協會旁邊的麵館隨口吃了頓飯,剛坐下來點好,麵還沒上,林述對麵的椅子上就有個年輕人坐了下來。
“你好,我叫趙坤,我們剛才在一起上課的。”
這是個看著比林述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可能是個真正的大學生,穿著運動外套,背著單肩包,似乎有些社恐,話語十分連貫但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滯澀。
林述不太清楚對方有什麼目的,但還是禮貌回了句“你好”,並沒有介紹自己叫什麼。
趙坤似乎並不介意這個,林述聽著對方絮絮叨叨了一會兒,麵上了吃了一半,他才終於圖窮匕見,“我剛才看你進了辦公區,你在協會裡有熟人嗎?”
“差不多。”
聽到林述的回答,趙坤有些緊張問道,“可以透露點考核內幕消息給我嗎?我真的很想成為獵人。”
“抱歉,我也不太清楚,今天是我第一次去聽課。”
“沒關係,等你知道什麼再告訴我也行,我也才進展到第四課時。而且我也不會白聽你的消息,我會付費的。”
十個不同課時的基礎學習並不代表每個課隻能聽一遍,如果有不太理解的或是希望複習的,隻要手速夠快能搶到課,聽無數遍都行——除了報名費不能少。
林述敷衍的答應了對方,在對方強烈要求下收下了記載了手機號的紙條。
明明感覺很社恐,卻又這麼努力要探聽到內幕消息,他甚至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盯著自己,協會那麼大,有內幕消息或者有關係的考生肯定不止自己一個。
但他也沒在意,打車離開時,他隨手就把紙條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事不關己。
“沙導,我看完劇本有一些不太理解的地方,您可不可以給我講解一下......”
“編劇老師,你這場戲有點超出我們的預算目前能支持的最大場麵,導演希望你......”
“幾個平台那邊談論的都差不多了,他們也準備參投一部分......”
大會議桌的兩邊坐著劇組不同部門的工作人員在協調事務,而居於首尾兩個座位中,首位坐著沙邱導演,不論是演員還是製片還是其他任何人,遇到需要拍板的問題都會向他詢問。
而尾部坐著路然,他翹著二郎腿,身子後仰在椅子上,手上刷著手機,對這一桌的會議內容並不感興趣,參會者中雖不乏有人對其心中頗有微詞,但到底沒有人會不長眼真的說出來。
有錢的就是大爹。
這句話在影視圈最為適用。
突然間成為全劇最大投資商的路總,此刻就是全劇組最大的爹。
哪怕他的要求是內指女主角給一個沒演過戲的歌手,對沙導來說已經可以上升到藝術侮辱的程度,但在合作幾十年的製片人差點跪下來求情聲稱真的惹不起路家之後,到底藝術也屈服於現實和人情,沙導隻能放棄自己心儀的小花,選擇了林昕兒。
導演心中有多少百轉千回路然並不清楚,就算清楚也並不在意,就連今天這個會議,如果不是林昕兒硬要拉他過來撐腰他都不想過來。
在他看來,錢投了,女主角拿了,澄清緋聞的通稿發了,他和林述成朋友了,這部戲是賺是賠跟他有半毛錢關係?
就算全賠了,也影響不到他少買一根棒棒糖。
這隻是比喻,他並不喜歡吃棒棒糖。
但或許是實在吵得他刷手機都有些頭疼,他索性站了起來。
霎時間,本來雞飛狗跳的會議現場靜的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到,所有人都看著路然的方向,生怕金主爸爸又鬨什麼幺蛾子。
“腿有點麻,我出去晃晃,你們繼續,不用在意我。”
一直到路然真的走出了會議室,現場才又恢複了吵鬨。
除了林昕兒偷偷笑了一下,除了沙導扯了一下頭發。
出來的路然倒是沒說謊,他確實坐的有些腿麻。
星塵影視公司在業內算不上特彆大的公司,但口碑都還可以,旗下簽的幾個導演、編劇、演員也都是實力派,在觀眾口中也是某種質量保障。
這種公司內部裝飾氛圍都還不差。
路然在走廊上轉悠,偶爾路過的職工雖然認出了他是誰,但到底沒有誰敢來搭訕,最多也就是多看一眼。
畢竟哪怕是動輒千萬上億拍戲的影視公司,在路然這種喊著鑽石湯匙出生的公子哥麵前也不太夠看。
他一路晃悠,腦子裡不經意就浮現出他載林述回家時,看到的林述在車上的睡顏。
十分後悔當時沒偷拍一張,但還好他的記憶已經自動把那一幕保存了下來,供他時刻品味。
不知道林述現在在乾嘛。
他拿出手機,想問問對方在做什麼,但又害怕自己這麼問會不會顯得過於親近,被認為有點侵犯隱私。
想約對方出來喝點東西或者吃個飯,又找不到什麼合適的借口。
他腦子裡思緒翻湧,把整個星塵公司都當作了散步公園。
然後他忽然發現前麵有些吵鬨,他抬起頭就看到一個指示牌,寫著“《末路窮途》試鏡”。
他這才想起來,今天除了他那邊劇組核心人員在開會協商,這邊同步也在開著一些不太重要角色的試鏡。
閒著沒事,他往前走了幾步,正準備湊熱鬨看一眼,至於他的出現會不會引起什麼其他反應,或者給試鏡的人與來試鏡的人什麼麻煩他也並不在意。
然而等他轉過拐角看過去時,卻發現自己剛剛還在考慮怎麼約出來的人就坐在長椅的末尾,手上拿著一張試鏡用的劇本在認真記台詞。
林述似乎並沒有看見他。
就在他有些不確定要不要打斷對方的時候,他被人給認了出來。
細碎的聲音中不乏有他的名字出現在裡麵,林述也聽到了周圍人的議論,抬起頭就看見了正在望著他的路然。
不過林述沒有立刻打招呼。
而是給路然使了個眼色。
也不知怎麼的,路然就有種心領神會的感覺。
他轉過身裝作對這裡沒有了興趣離開,過了一會兒他才轉過身,便看見林述也從那邊走出來,對他又使了個眼色,指了指電梯,他當即了然,小跑著又跑回了他剛路過的電梯。
隨便按了個最高層,電梯便運作了起來。
“好巧,你也在這?”
林述率先打了招呼讓路然的局促消解,他答道:“對,過來開個會。對了,林昕兒也在,你要不要見她?”
說完他就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個時候提什麼林昕兒?
但好在林述拒絕了,“不用了,下次要是我妹在的話讓她見見就行。”
“你不喜歡林昕兒?”
“一般般,談不上喜不喜歡。”
“那挺好,我也一般般,談不上喜不喜歡。”
爾後電梯又往上了兩層,路然才忍不住瞥了一眼林述手上的劇本問道,“你過來試鏡的嗎”
林述坦然回答道:“對,在副本裡有過當演員的經驗,我爸以前就是演員,我也對這塊挺感興趣的,正好在網上看到這裡試鏡的公告,拍攝時間正好也在高考結束後,就想來試試。不過我這種素人,就算是小配角也不知道能不能被選上。”
你肯定可以的!
路然差點把心裡的話脫口而出。
但旋即他就把要說的強咽了下去。
很好,這個戲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這個配角,他路然一定會為林述爭取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