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小鎮邪祀(七)(1 / 1)

家有惡犬[無限] 墨知俠 3817 字 11個月前

丹尼爾·林。

來自華國,普林頓大學大一的學生,自幼喜歡電影拍攝,一直有個電影明星夢想,會利用課業之餘尋找類似兼職,因為外形優異目前也有模特的工作,在半個月前被某個三線導演看中,擔任小成本電影《小鎮邪祀》的主演之一。

他的公寓與普林頓電影基地隔了三個街道,與他合租的是同為電影主演之一的莎莉,也就是“莎拉·馬爾科姆”的扮演者。順帶一提,這個角色是導演通過他見過莎莉後決定給出的。

就全都挺隨意的,要不然怎麼說是小成本三線導演呢?

年輕大學生男女合租一間公寓難免會有些擦槍走火的時候,不過在找到公寓賬單後,林述就發現所謂“合租”其實並不準確,來自普通家庭的丹尼爾·林想要支付一間高檔公寓的房租,以他的生活費和接到電影之前的兼職收入來說顯然不太可能。

所以公寓的賬單都是莎莉在付,哪怕是拿到電影首付款後這個狀況也沒有改變。

換而言之,丹尼爾·林是個吃女朋友軟飯的家夥。

不過那是丹尼爾·林的問題,林述認為與自己無關。

他隻是個純潔的高中生,可接受不了無時無刻被莎莉挑逗。

所以哪怕他內心也很擔心改變劇情人物生活模式的行動可能帶來不好的後果,但在貞操危機之下,他打聽清楚目前情況,立刻就找到了銀行卡,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輸入了自己現實中的取款密碼——然後成功了。

於是他偷偷從“合租”公寓裡搬了出來,租了另一間便宜一點的公寓,還沒等他鬆口氣,莎莉就衝入了他的房子衝他大吼——

“你是不是出軌了!到底是哪個賤人?是不是上次講座故意坐在你旁邊的那個女人!”

林述當然不知道莎莉所指的是誰,他隻能一個勁勸莎莉冷靜一點,聽他解釋——或者說找借口。

但他很顯然低估了情緒上頭女人的殺傷力,尤其這個女人還很有錢。

“得了!不要再解釋了!男人都是騙子!你早就準備這麼做了是不是?或者你本來就是把我當作錢包,在自己發達——對不起,我說錯了,在成為一個十八線連雜誌采訪都不配有張正臉照片的電影明星之後,就打算把我甩了?!”

“我告訴你,丹尼爾·林!你惹火我了,我們沒完!”

莎莉摔門而出,林述覺得自己可憐弱小無助,比竇娥都冤。

他調整好心情,準備將這件事先放放,把注意力放在探索眼前的副本之中——如果不是他一個英語不太好的華國人能夠無障礙與這些外國人交流,係統欄依然可以使用,任務欄也還顯示著似乎卡了bug的畫麵——他也會被這真實的生活氣息所迷惑,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某種臆想症加失憶症。

但作為一名淳樸、善良,從小到大做過最壞的事情就是把寒假丟進廁所謊稱找不到了的好學生,他還是低估了社會的險惡。

幸運的是,第二天他就見識到了這個——或者說自以為被背叛女人的險惡。

一大早他就被敲門聲吵醒,開門後一個牛皮信封被送到了他的手上。

信封裡裝著的是來自普林頓法院的通知——

他被莎莉起訴了,理由是詐騙,對方要求他歸還認識以來為他付的所有賬單,同時要求精神損失以及一係列連帶傷害損失費用,一共是300萬。

林述看了看銀行卡餘額,電影首付款也不過才兩萬,付完房租已經不剩下多少。

換而言之,他連個好律師都請不起,而一旦敗訴,他即將在副本裡經曆人生第一次破產。

“她隻是在嚇唬你,相信我,這種起訴就算是法官也不會支持,你不會有任何問題。”

法律援助處的律師向林述科普這個案子其實對方根本沒有勝算,這隻是這個女人為了報複他而做的一種宣泄。

“我建議庭下和解,事實上我覺得甚至連法官那裡都不用去,你隻要好好跟她道個歉就行。這種女人是最好哄的......不過作為你的律師,我還是想要問你一句,你真的一邊吃軟飯一邊出軌了嗎?”

“沒有!”

律師對上林述生氣的眼神笑了,“很好,就是這個眼神,記住,你現在隻是一個被疑神疑鬼控製欲強的女朋友折磨,不得不搬出公寓尋求個人空間的可憐的男人,你才是受害者,明白了嗎?”

看著律師充滿自信又顯得很混帳的笑容,林述隻想說——成年人的社會真是太肮臟了。

“......對,你才是受害者,或許我們還可以反訴,向對方要求精神損失費,定在多少比較合適呢......”

律師自言自語的舉動讓林述感受到了某種深沉的惡意,他最後一言不發離開了法律援助處。

回去的路上,林述就接到了電話,上麵顯示是“經紀人”。

他倒是還沒想到自己還有個經紀人,畢竟他進入這個奇怪的“世界”已經有幾天時間,經紀人一次也沒有聯係過他。

他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的首先是一個離話筒比較遠的女聲——“你身體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思想卻還想著其他男人?”

林述成功被這個開場白震住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然後男人與女人的大笑傳了出來,說著隻是開玩笑的話,清晰的男聲出現在了電話的另一端,他想這應該才是他的經紀人。

“林,導演那邊跟我說有幾場戲拍的不好需要你去補拍,我打電話給你是跟你確定一下時間,儘量不要跟學校的課衝突,你如果方便的話把你的課程表和時間表整理一下發到我的郵箱,記得,今天下午六點之前發過來。”

然後電話就掛斷了。

林述全程除了開頭的“hello”之外一個字也沒說過。

他放下手機歎了口氣。

不管是在多倫小鎮,還是在這個叫普林頓的現代城市,他都感覺自己像一根稻草,隨著風勢四處飄遙。

一種無力感從他的胸口湧出,他站在繁華的街頭,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有點不清楚自己的方向。

天氣就好像呼應他此時的心情,晴朗轉陰轉雨。

他還沒帶傘。

在第一滴雨水掉落到他身上的時候,他趕忙跑到附近的便利店門口避雨,如果雨暫時不停的話,他就隻能在開銷上增加一個雨傘支出。

大雨傾盆而下,一種龐大的孤獨感將他包圍了起來,他感覺自己鼻子有些酸,不過忍了忍也就忍了過去。

“汪嗚!”

一聲犬吠打斷了他的思緒,他低下頭,看見一條被雨淋濕的大黃狗對著他叫。

他感覺這條狗有些眼熟。

狗踱步到了他的身邊,他沒有驅趕,也沒有走開,隻是靜靜看著狗的靠近,直到狗在他的身前停下,用鼻子嗅了嗅他的褲子口袋。

他忽然感覺到自己口袋裡好像多了個東西。

他將手伸進口袋,從裡麵掏出了一根未撕開包裝的火腿腸。

他想起來了,這是大塊頭王康給他的那根火腿腸。

但他應該早就把這根火腿腸丟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汪汪!”

狗再次叫了一聲將他的思緒打斷,他看著眼前的狗,也認出了這是那個夜晚,他在廢棄的建築物那兒等待另外兩個“隊友”綁架人過來時遇到的那條流浪狗。

他猶豫了一下,撕開了包裝,將火腿腸遞了過去。

林述將流浪狗帶回了家。

他相信這條狗身上會有線索,不然解釋不了那個火腿腸忽然的出現。

隻是到底是什麼線索他還沒有頭緒。

他給流浪狗洗了澡,帶狗去醫院打了疫苗,還去寵物店買了狗糧。

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大黃啊大黃,你一定要有點用啊!”

看完了銀行卡餘額,林述實在忍不住如此嘮叨著。

能擺脫現在情況的唯一方法就是通關副本,而當下的情況與先前又有些不同,這次再也沒有其他獵人隊友告訴他應該做什麼,他或許隻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來擺脫目前的困境。

隻是接下來幾天大黃卻是什麼動靜都沒有,就好像隻是一條普通的狗,除了每次給狗洗澡的時候會鬨騰,其他時候都挺聽話的。

他的生活也被演戲、訴訟、上課給填滿,甚至有種漸漸適應了這個“丹尼爾·林”的身份的錯覺。

他感覺到這樣不對勁,每個夜晚他都會盯著係統欄裡的副本描述失眠,精神狀態也有些變差,就連自己進入副本的初心——為妹妹的手術籌措費用這件事對他的觸動都在漸漸消失。

一種名為“絕望”的情緒在無知無覺中開始占領他。

直到時間來到了周五,他在普林頓大學的校園裡按照地圖指示來到了下一節課所在的教室。

這是兩周一節的選修課,上的人不多,《偏遠地區曆史研究》本就挺冷門的,他到的時候偌大的教室裡就零零散散坐了幾個人,而直到這節課的教授哈文·迪克遜進來這個人數也沒有增加。

林述低著頭,對課程內容並不感興趣,他連課本都沒帶,隻是過來例行公事。

“早上好各位,在今天上課前,我想先確認一下上節課留下來的作業情況。你們對‘多倫鎮原始信仰’的調查有什麼收獲?有哪位同學可以分享一下自己的成果作為今天課程的開始嗎?“

林述猛然抬起了頭,他看向了講台的方向。

在那裡,棕發褐眼看著不太像教授的哈文·迪克遜教授也在同一時刻看向了林述。

“林述同學,你有什麼發現嗎?”

教授的語氣很親切,但他喊了林述的本名,而不是“丹尼爾·林”這個角色名。

並且,林述見過哈文·迪克遜教授這張臉。

丹尼爾,弗雷澤·馬爾科姆,現在的哈文·迪克遜,不管叫什麼——

他們長著同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