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麵上不顯,隻旋即轉開目光,對吳朝陽麵露驚詫。
“真……”
還未抽回身的吳朝陽就這麼在江初不經意地轉頭間幾欲鼻尖相碰。
眼前少女明明一雙眼是那麼的妖媚勾人,偏偏眸子是那麼乾淨純粹,浮在吐息間的淡淡酒香蒸騰二人的臉頰。
話隻吐出一個字,江初似是因為這個距離而害羞了,她急忙起身,在眾人還沒來得及調侃他們的時候,丟下一句“去洗手間”就落荒而逃。
方走出門外,江初就放緩了腳步。
一步,兩步,三步……
“江助理。”
一道意料之中的聲音叫住了她。
江初停步回眸,看著身後的人,些微露出意外神色:“張先生,你怎麼也出來了?”
他怎麼出來?
張宿淮眸子淡淡地看著江初,不似在席間溫潤和煦。
“出來找你。”
就這麼將目的明說出來,江初對此早有預料,但麵上還是一副疑惑相,還有點怯怯顫著眼睫。
“張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
眸子上下掃視了一下江初,看著她依舊酡紅的臉頰,張宿淮邁步:“你不是要去洗手間麼,等會出來再說。”
說著,二人一同向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在江初進去之前,張宿淮指了指洗手間旁邊的樓梯。
“我在二樓露台等你。”
“嗯,好的。”
嬌美的小人兒怯怯點頭,然後轉身進洗手間。
隨後張宿淮上了二樓露台,在靠近門口處的玻璃欄杆邊倚著。
江初從洗手間出來後剛走上樓梯間轉折處便看見這副景象。
她垂頭深呼吸了一口氣,而後再度踏上了台階。
今晚江初實在喝了不少酒,許是現在酒勁才上來,上著樓梯,便見她身體歪歪的,扶著欄杆有些踉蹌。
纖薄的背與姣好的身材曲線包裹在版型合身的衣料中,樂福小皮鞋在瓷磚上踏出淩亂的聲響。
在踏上最後一節台階之時,江初似是因為腦袋醉暈暈的,抬腳有些無力,不小心絆了一下。
她的手本就隻是撐著扶手,沒有抓著,這麼一絆便直接脫力向前方倒去。
“江助理,你有點喝多了。”
一雙手及時伸來接住了江初倒下的身體,將她扶正。
反手怯怯抓著張宿淮的衣袖撐著身體,江初不好意思地抬臉看向他。
“對不起啊張先生,突然就有點暈了,我之前沒喝過酒……”
江初的聲音軟軟的,又像含著旭日下池水般清碎。
手牢牢抓著張宿淮的袖口讓他無法抽離,隻能被迫絞進她眼中的春水旋渦。
似抬非抬的狐狸眼著實勾人,吐息間有酒香縈繞。
驀然想起剛才包房裡江初也是這麼和吳朝陽麵對麵,張宿淮暗了暗眼眸,脩地反手抓住江初的手腕,挪到了門口處的玻璃欄杆支撐她的身體。
而後張宿淮與江初拉開了距離。
他道:“介意我抽根煙嗎?”
張宿淮的心思突然有點煩躁。
“這裡是吸煙點,我不介意的張先生。”江初睜著迷蒙的眼乖乖的。
江初雖是同意了,但是張宿淮還是再往遠處走了幾步,感覺著風向是自江初那邊向他吹,才摸出煙盒點了一根。
煙絲燃燒在張宿淮修長的指間,濃鬱白霧隱約了片刻那如線雕般流暢冷峻的側臉。
飯點的露台上沒有幾個人,所以有些安靜。
是江初率先開口:“對了張先生,你要和我說什麼?”
酒精隻是讓江初的身體有些搖晃,但尚存理智。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你是喜歡吳朝陽嗎?”
煙霧被風吹散,露台上的燈光恰好,讓張宿淮的餘光能夠瞥見江初驀然錯愕的神情。
“不、不喜歡呀,我們隻是朋友,張先生怎麼這麼問?”江初有幾分慌亂,像是從未觸及過這種話題。
明明一身輕熟工作裝與江初的容貌已經讓她看起來幾分成熟撩人,可她這個反應實在太過純情。
張宿淮的眉尾忍不住微挑。
“你…真沒交過男朋友?”
淡冷的聲音有點遲疑。
“真的沒有。”不明白張宿淮問這個乾什麼,江初還是搖搖頭。
真新鮮。
張宿淮猝然笑了。
難怪他看著江初明明就不喜歡吳朝陽,卻百般接受示好。
本以為是欲擒故縱,現在看來,原來是太過無知。
還好,不喜歡就好。
小姑娘畢竟是他帶進來的人。
江初涉世未深,未來前途還是一片光明,就算是為了江豐安,他總該還是要對她提點一二的。
感情這種事……不管吳朝陽是不是一個好人,總歸江初最好還是在成熟一點有能力去掌控自己的生活之後再觸及比較好。
用沒夾煙的那隻手輕輕捏了捏眉心,張宿淮旋即語調莫名有幾分愉悅:“不喜歡吳朝陽的話,就不要再給他希望了,答應一個男人接送你上下班,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時間寶貴的成年人之間的交往極少再像校園裡那般節奏緩慢,有時候一些暗示被接受,就意味著進一步的到來。
江初剛出校園不明白,張宿淮卻看得清楚。
“是,這樣麼……”
欄杆旁的少女不算愚笨,聽懂了張宿淮的話。
她眉梢堆著的是穠豔風情,如蝶翼般的眼睫卻顫著,聲音有點苦澀:
“我還以為吳先生隻是知道我家裡的事想幫助我,對不起,我太遲鈍了,沒發現他的關懷是那個意思……我會和吳先生保持距離的。”
又牽動小姑娘的心緒了。
江初垂著眼的樣子不難讓張宿淮看出她應該又哭了。
但他能做的已經都做了,他無意再安撫小姑娘的心情,隻偏過頭去,倚在欄杆上。
夜風徐徐,張宿淮莫名的有點熱,他微微扯開領帶,解開了領口上的一顆扣子。
一點紅光在他指間隨著吐霧而黯淡。
露台上為了淨化空氣擺了很多綠植,連腳下都是按時更換的草坪。
所以在張宿淮剛將煙嘴拿開吐出一口白霧時,猝不及防就被沒聽到腳步響出現在他身邊的江初雙手扭過他夾煙的手,踮腳吸了一口。
“咳咳……”
沒吸過煙的人就是這樣,第一口會被嗆到。
“你……”
江初貿貿然的舉動實在大膽,張宿淮剛想出口斥責,卻見江初蹙著婉約的眉,方才和他共咬一個煙蒂的玫瑰色唇瓣微張,眼裡沁出淚花。
分明很脆弱,可她卻倔強開口,偽裝著釋懷語氣:“我知道人都該往前看,張先生,謝謝你的煙,都說借煙消愁,我吸一口果然覺得心裡舒服多了。”
這番假話真是幼稚得可笑。
但張宿淮笑不出來。
故作堅強性格單純卻長相魅惑的女人無疑是十分勾人的,讓人會忍不住因為她的美色而去憐惜她。
縱使再怎麼坐懷不亂,張宿淮也是個男人。
隻是他蹙了蹙眉。
江初對他的靠近……
看起來是真的把他當成浮木了。
太過弱小的小姑娘還是接受不了打擊想要依靠麼……
莫名地,張宿淮唇角勾了勾。
見尾的餘燼碾熄在滅煙沙中,張宿淮聲音淡淡:“走吧。”
*
兩個人一前一後回了包房,恰好此時前去付賬的安可和他們相遇在了門口。
三個人一時堵在門口,張宿淮在門外稍遠,安可卻莫名在近處聞到了一絲熟悉的煙味。
是張宿淮偶爾會抽的那個牌子。
她看著眼前的江初,微不可聞地擰了擰眉,旋即側開了身。
感激地看了一眼安可,江初連忙向裡走去,給張宿淮讓開了路,讓他也走了進來。
適時,張宿淮身上和江初一模一樣的淡淡煙味也飄進了安可鼻尖裡。
嘖。
抬眸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張宿淮,在張宿淮奇怪的注視下安可露出了然笑了笑,而後出去結賬了。
這番小插曲沒人發覺,沒覺察出任何不對的眾人隻關注著剛進來的江初。
“江初,你眼眶怎麼紅了,是哭了嗎?”
問話的是吳朝陽,對於江初他十分注意。
說著,他還起身上前。
剛剛才和張宿淮保證了不再接觸吳朝陽的江初看著吳朝陽即將伸來觸碰到她胳膊的手,向後躲了一步。
“沒、沒什麼事,就是有點喝多嗯呃……”
許是退得有點急了,江初感覺到自己撞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裡,溢出的悶哼斷了她的話音。
旋即她顧不上肩膀有點發麻,她轉身連連向身後人道歉:“對不起張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
張宿淮沒多說什麼,在眾人麵前,他依舊是溫和疏離的,仿佛和江初在露台上的相處毫不存在。
繞過江初走到吳朝陽麵前,張宿淮看著眾人,唇角微勾:“吃的差不多了就去下一場吧。”
所謂下一場,便是他們常去的會所。
唱唱歌喝喝酒,也沒什麼特彆。
張宿淮毫不在意地說著下一場,半分沒有注意江初已經醉了的情況。
雖然自己的觸碰被躲開有點失落,但吳朝陽依舊對江初很是用心。
看著江初有點迷蒙的眼神,腳步都有些站不穩了,應是真的醉了。
吳朝陽哪裡能讓江初去下一場。
於是他連忙道:“江初喝多了,我先送她回去再去寥藍找你們吧。”
“啊,江初要回家了嗎?那朝陽要好好照顧江初哦。”田凱晨從桌麵上起身,曖昧不清的眼神遊離在江初和吳朝陽身上,還作怪地眨了眨眼。
對於這種情況,江初沒有說話。
她隻淺淺對眾人笑了笑,而後轉身和吳朝陽離開。
其實對於張宿淮所說的下一場,江初是有幾分興趣的。
但她也不能太貪心,畢竟她現在隻是一個很單純的少女,喝多了當然是要回家。
*
這回走出了包房,趁著大家都還沒出來,江初再沒拒絕吳朝陽的攙扶。
她刻意放緩著步伐,讓攙著她的吳朝陽隻能跟著她的步子慢慢走著。
直到出了飯店門口下了台階,她才忽然站定,把手臂從吳朝陽手中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