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徹】告白進行曲(完)^^……(1 / 1)

等我成為交換生,也收到了及川徹被選為CA聖胡安俱樂部正選隊員的好消息。他打來的電話裡,總是說自己多麼了不起,看到岩泉一遇到牛島若利父親也收斂不少,隻是當天晚上的移動通話中碎碎念了半分鐘影山飛雄牛島若利,最後以“我真的完全不在意哦”結尾。

我們的交流群名字從“及川徹不進入正選不改名”到“岩泉一今天找到對象了嗎”,現在變成“及川徹不參加奧運不改名”。我對體育賽事興趣不大,隻是本著要給朋友加油的想法去到某些賽事現場。

他在歐洲南部參加世錦賽,我坐在看台第一排,比賽間隙給大洋彼岸的岩泉一實時轉播:比分幾比幾,戰況有多激烈。岩泉一在看網絡直播,比我晚上五分鐘送上祝福。我們兩個都沒看到消息,事後用拉麵結清岩泉的怨氣。

我往賽場伸出手,他就跳起來,和我擊掌。相較他發球的力度,堪稱溫柔。被他觸碰的掌心卻不自然滾燙,我確定不是天氣的緣故,當日氣溫隻有8攝氏度。隻能把理由推到“場館不通風,氣氛熱烈”上。

他問我晚上吃什麼的時候我還沒有緩過來,那種電擊般短暫的感覺被皮膚擅自記憶,又傳輸到頭腦雜貨堆的某處,要成為神社麵前無法撒謊的願望。

“我想吃拉麵了。貓拉麵。”

及川徹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吐槽我的突發奇想,又神秘地帶我走到中國城繞上其中的麻辣燙店三圈,然後神奇地在垃圾桶往南一百五十米處找到一個攤位。貓咪走過來蹭我的褲腳,舒適地發出喵喵叫。

傳說中因為過於好吃被懷疑用貓肉燉煮的湯底,據店長描述,隻是因為燉煮剩下的柴魚乾會用來喂貓,長久後,貓咪們似乎認為這裡是什麼自助進食機,會自動聚集在攤位周圍。

他又是怎麼知道這個隱秘的位置的?穀歌地圖和穀歌點評上可什麼都沒寫。小說中才會出現的巧合橋段嗎?及川徹確實符合傳統意義上的小說主角條件。我胡亂想著,在他詢問的點單時落於下風,說“和他一樣”的拙劣台詞。已經畢業多少年,談話的內容也不曾變化,我說新看到的優秀作品,他說排球上的事情。阿根廷和日本似乎也所差無幾,反正同在本國我和高中好友也一年難見,各自苦惱於論文和專業課作業。

“麵好了。”

我看及川徹輕車熟路地搭話伸手,自然地起身抬手,比他的手更高,接過店長手中的兩碗拉麵。湯底清澈透亮,選用細麵,香氣撲鼻。我隻敢和貓一般卷起舌尖略微品嘗一小口。

“怎麼樣?我的眼光是不是超級不錯?”

“嗯。”

我垂下眼瞼。

喜歡到底是怎麼疊加的呢,要到達什麼程度才能超脫理性說出口:是要和發燒一樣滾燙,或者讓人染上難以痊愈的感冒?

書裡說的愛情總是細膩輕盈,男女主角被命運的絲線牽引,舉手投足都暗自往對方靠攏。情投意合、口直心快的他們大概難以體會我此刻糟糕的心情。然而,這種堪稱嫉妒的情緒產生本身已經暗藏玄機,已經擁有豐富文學創作經驗的我此刻意識到一個事實:

我喜歡上及川徹了。

真是糟糕。

眼下可沒有我猶豫的餘地。

為逃脫不受控的情緒,我向某個網址發送了電子郵件。結果出來那天,及川徹興衝衝給我打來電話。彼時我已身處日本,剛好結束答辯,和學校認識的友人在居酒屋慶祝畢業。略含抱歉地將哭泣的學妹丟在餐桌,我出了門,戴上藍牙耳機,將通話音量略略調高。

“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說。”

“好巧,我也有一件事要和你說。”

我們在電話裡放聲大笑,等到笑轉變為氣音才堪堪止住。

“那你先說。”

“我要入籍阿根廷了,說不定你能在20年奧運會上見到我。”

“誒——很不錯哦。”我略作停頓,呼出一口渾濁的空氣。路燈閃爍兩下,亮起。

“小徹要不要猜猜,我要和你說的事是什麼?”

“我猜,你被東大的文學係錄取了?”

“動詞正確,對象錯了。”我看向東南側天空,摁下錄音鍵。

隨著地球自轉,太陽正從東九區緩緩離去,前往大洋彼岸的西三區。我即將抵達在春季抵達那裡。那裡的春季是什麼樣子,也會開著島國一般的櫻花,或者是擁有悶熱濕潤的雨季嗎?我應該怎麼飲食去融入當地,教授會怎麼分配任務;位於原產地的向日葵會不會成片生長,麵向朝陽;即將發放的教學課本裡,第幾頁會寫有《博爾赫斯訪談錄》中的內容;以上,我均不曾知曉。“不曾知曉”同樣令人期待。

“我申請成功了布宜諾斯艾利斯大學的研究生,所以準確來說,我是被布大的人文學院錄取了。”

“……”

微弱的電流聲掩蓋了他的呼吸。我猜測他剛剛結束晨跑,日本落下的太陽到他那邊恰巧升起,循環往複。因此我需要等待太陽跑過這段海洋的距離,再把他的答複傳遞給我。

“真的嗎?”

“真的哦。”

他在那邊深吸一口氣,然後顫顫巍巍吐出來,問了我一個問題:“你當時提到請假的原因,是什麼?”

“因為初中被你的排球砸到了頭,痛了一個禮拜。我當時想,絕對絕對要和你絕交。”

“所以?”

“沒有所以啦。嗯,嗯……”我猶豫,躊躇,搖擺不定。禍從口出之後還在思考走回頭路的可能性,“布宜諾斯艾利斯,8月31日的機票,你要來接我嗎?然後,再問我一次那個問題。”

“可是我已經說過了,你上次可什麼都沒說。”

他話語帶的委屈前因後果我自然清楚,隻是如今我才有機會說出那句話:

“我喜歡你。至於你的答複,到時候告訴我好嗎?”

“太狡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