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咱們這特色……(1 / 1)

踏浪 肆姝 3808 字 7個月前

朝島碼頭外不遠處的渡口能瞧見許多編織的漁網,碼頭停靠的船隻也不是很多,今日陽照充足,碼頭上負責駐守的人,搬了個矮腳凳坐在太陽下曬陽,手裡抓著把葵瓜子。

方才溫韻之瞧見的明明是熱情的碼頭人,與如今這街上行人的反應相差甚遠。溫韻之與蘿桃兩人相視一眼,蹙眉往街上走。

不論這地方的人好客熱情與否,總是要先找個客棧安頓下來的。

這越走往裡,這朝島上的人就越是古怪。這條道是官道,不時會有馬車路過,路上亂跑的孩童卻無人看管。

牆角下蹲坐著個男子,頭發淩亂衣灰迷一眼的邋遢樣。他麵容消瘦,一雙眼窩朝內凹陷,雙眼無神嘴裡念念有詞不知說著什麼,手腕比閨閣內的女子更要細上一圈,手裡捏著個酒囊袋子,時不時往嘴裡送去。

周遭的人連一個眼神也不願意向他投去,隻顧著匆匆趕路。

“這些人這麼匆忙,是最近發生了什麼事麼?”蘿桃望著走在他們一行人前邊的嬸子從菜籃子裡摘了把爛菜葉子,朝那牆角的男子扔了過去,邊走邊罵。

“不知道,此前聽聞爹爹說過朝島,頗多讚美的話,怎今日一見……大庭相徑。”溫韻之搖了搖頭。

以前聽溫霆說過,朝島是以漁業農耕為生的,家家戶戶都有農地,或大或小。而且治理此地的汛地易保豐為人寬厚,常常派人去周邊島嶼交易,以各種形式的補貼到大家的手裡。而且這裡的民風,顯然也與爹爹傳聞中的好客不同。

“先找了客棧歇腳,這之後再做打算。”溫韻之總覺得這裡有些怪怪的,卻說不出來是哪裡怪。

正想問王三喜他們有沒有推薦的客棧,溫韻之眼前走來一位上了年歲的嬸子,她身上的料子柔軟細膩,顯然是件好料子。

隻見嬸子二話不說牽起了溫韻之的手腕,臉上堆著笑道:“姑娘一行人瞧著麵生,是外地人吧?幾位若是想尋客棧,不如我推薦你們去一個,那裡頭的特色菜保準叫人難忘。”

這嬸子上來就牽人手,溫韻之有些不大舒適,她不動聲色地收回掌心,訕訕回道:“不用了嬸子,我們是來探望親戚的,有去處。”

衛伊朵哈聽此一言 連忙挽過溫韻之的手道:“是啊嬸子,不勞您費心了。”

“來探親的……有去處的……”嬸子雙眼盯著兩人嘴裡喃喃重複著方才溫韻之說的話,她又不死心說道,“我這推薦的特色菜,可是朝島上數一數二的好品質。買過的都說好呢……”

她話裡頭明明說的是菜,可後頭的言語又明顯與菜無關,沈逐月覺著這人奇怪,便打斷道:“嬸子去找旁人推薦吧,我家大人還在等著我們吃便飯呢。”說罷朝程明樓使了個眼色。

程明樓意會一瞬,腰間彆著把短刃往前頭一站,手附在刀柄上,雙眼朝那嬸子一瞪。

那嬸子本還要再三勸說,又瞧見程明樓那手上的刀一提一放,灰溜溜地跑開。

“這裡怎麼變成了這樣,明明上次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孟落曉一副不解的模樣四處張望。

沈逐月離得近恰巧聽見,遂問道:“孟兄先前來過?”

“是啊,正巧三月前。”孟落曉點了點頭回道。

沈逐月與孟落曉又說了兩句,走至溫韻之身旁,將方才孟落曉說的話轉述與她。

有先前安仁北島為前例,溫韻之若有所思道:“是不是這島上先前出了些什麼事?不足三月有如此大的變化……你有何看法?”

“依我看,要能與這裡的汛地牽線自然是最好的了解方式,可船長身份特殊,這條路行不通隻能從當地居民的口中逐一問之。方才這路上的行人的模樣,隻怕是不太好說話的。此法見效慢,卻是最有效的法子。”沈逐月一麵說著,一麵瞧著四周建築,記著這些店鋪的名字都有哪些。

“嗯,暫且先不考慮這些,現下尋間客棧罷。”溫韻之回首朝人群裡喊來王三喜道,“你可知這朝島上有哪處去處?”

王三喜撓了撓頭有些不確定道:“這裡大變樣了,我上一回來還是年前,如今拿不定主意。前幾次來住的客棧早路過了,瞧不見……應是倒閉了。”

問不出個所以,方才孟落曉又說隻在這呆了一日,臨夜走的。溫韻之也隻好先找個歇腳的,若不合適明日再換一間就是。

不遠處街旁有塊牌匾名為平安的客棧,廊上掛著琉璃燈罩,店鋪瞧著也算整潔爽淨,溫韻之當即決定了在此處歇腳。

“姑娘這麼些人都要住,是要包店呐……”掌櫃的臉上常笑,看起來是個挺親和的。

“原是這個打算,這要看您這有多少間房。”溫韻之四處打量,大體都是正常的客棧模樣,也沒什麼特彆的地方,隻是空氣間總是氤氳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氣味,像是藥味卻比它淡。

“我這平安客棧是島上最大的一間了,這房間是少不了您的,彆看咱們廳小,這樓上可是有五層呢。”掌櫃的眼尖地瞧見他們有的人腰間掛著刀,有的人手上提著槍,行囊更是不必說的,一箱接著一箱,又拿出迎台裡的算盤,指頭在算盤上來回撥道,“姑娘打算包幾日?一日算你一兩,七日五兩。這每日的餐食裡還送一壺咱們朝島的特色菜。”

這是溫韻之第二回聽到特色菜這個詞了,她眸光一閃從懷中掏出錢袋,拿了五兩銀子放到桌上問道:“先訂七日。掌櫃的,你說的這個特色菜是什麼?酒嗎?”

“咱們這特色菜名叫孟婆湯,喝了猶如登仙極樂。”掌櫃的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道,隨後他又提高了調門喊了一聲,“老張,你帶他們上去。”

這明眼一副不再多說的模樣,溫韻之識趣地沒在多問。蘿桃顯然是要再說上兩句,溫韻之一把摁住了她的手腕,衝她搖了搖頭。隨著那老張上樓置放行囊。

“姑娘我來幫你吧。”老張見溫韻之手上的拎的箱子不小,作勢要去幫忙拎。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我這箱子沉。”溫韻之臉上掛著有分寸的微笑回絕道。

“幫客人拎箱乃是基本,否則掌櫃的要罵我的。”老張往迎台處一撇,小聲嘟囔。

溫韻之見他不依不饒,便將手中的箱子放下,那裡頭可是裝了她的長槍,還有些彆的物什。

老張見她放下箱子,當即去拎道:“姑娘是明白人,我這就給姑娘送上……”他單手拎著箱子一提,沒提起來。他憨聲一笑,這次換了雙手去提道:“這就給姑娘送上去!”不僅沒提起來,反而額間都沁出細汗來。

身後一眾人見此不由笑出了聲,那老張被女人男人一塊笑,這自尊心上來了大有一副今日不提起來不罷休的姿態。

溫韻之輕咳了一聲:“還是我自己來吧。”說著,她不動聲色地單手提起自己的箱子,在老張震驚的雙眼裡緩緩上樓。

今日是沒有集體練功的,溫韻之打算著之後找間大一點的院子租下,到時都安置好了再做那些也不遲。事情總歸是要一件件去辦的。

眼下最急的事,是去見這島上的汛地易保豐。可如今溫韻之大臂上還有著傷,島上變化之大亦是一件不得忽視的事。此事還得從長計議,馬虎不得。

溫韻之收拾好了屋子去到蘿桃的屋子裡,兩人住得不遠就在隔壁,她輕輕叩響門鈸道:“蘿桃,你收拾好了嗎?”

沒等片刻,蘿桃從內將門打開道:“船長喊我是要去打探消息麼。”

溫韻之見她表情嚴肅,手裡拿著個裹得看不出是個什麼的長棍,指著問道:“這是……何物?”

“長槍。”蘿桃一臉正色回道。

惹得溫韻之輕笑一聲,實在是那長槍被蘿桃用白條裹得,說是一把細巧的古琴也不為過。

這笑聲引得蘿桃臉頰桃粉,她輕推了一把溫韻之,嗔怪道:“還不是這些天來的事,生怕遇到什麼不測。你也不帶件趁手的兵器……”力道小得哪有半分惱怒的樣子,分明是撒嬌。

“好好好,蘿桃最心疼我了。”溫韻之揶揄她一聲,接著把過蘿桃的素指朝自己的腰側摸去道,“你又怎知我不備著防身的兵器。”她衝蘿桃眨眨眼,投去一副放心的神色。

蘿桃指尖觸到一柄硬物,又大致摸了一把形狀,當下了然,那是一把匕首。

“癢……”溫韻之小聲道,語調中頗有一絲控訴。

“好啊,往年我服侍你沐浴的時候都沒見你說過,怎麼同夫子相處了半年,如今我摸一下都不行了!”蘿桃調笑一聲開她玩笑,起手作勢欲去撓她。

溫韻之當即輕斥一聲:“你胡說!”見蘿桃那不安分的小手又到了腰側,連忙朝樓下跑去。

“被我說中了吧!”蘿桃嬉笑一聲,提著長槍朝她追去。

溫韻之兩手空空不像蘿桃跑得慢些,她平日裡練輕功又較為勤勉,走得也比蘿桃快些。

方才出了平安客棧沒兩步,她經過廊下走到官道上,身後猛地撞來一個女子,她當即罵道:“怎麼走路的!”

方才這一撞,這女子的力道不小,好似是衝過來一般,撞得溫韻之後背隱隱作痛。她蹙眉瞧著這女子,麵容有些消瘦,膚色偏黃。她眼裡還有些亢奮,神情激動。本不想與她計較,溫韻之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

誰知這一眼不知怎的激怒了那女子,她一把抓住溫韻之的左臂大喊道:“你這淫賊怎麼偷人東西,讓我捉住了吧!”她四顧大喊,“大家來看啊,這人偷了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