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女子，怎敢欺騙皇子殿下？”程芮瑤囁嚅著，哭腔還殘留著，顫顫巍巍的回話。
“你在騙我。”卿閔卻極為肯定，根本不因她的演技而懷疑自己：“我和大理寺卿也相熟，我怎麼沒聽過他有納妾？”
程芮瑤絲毫不信這話，若是真的相熟，他就會在一開始就疑惑了，而不是現在才……
等一下，他背後之人居然知曉大理寺卿的後宅人員情況？
卿閔堅定的否認，讓程芮瑤心中明悟。
也更加確認一點——卿蘇果然不是大理寺卿。
之前頗為熱鬨的婚事做不得假，程芮瑤還記得自己嫁進卿府時，花轎外傳來的喜氣洋洋的熱鬨聲。
居然真的不是錯覺，程芮瑤內心吐槽，麵上卻是表現的比卿閔還要震驚：“什麼！”
“可我確實是——”程芮瑤決定一箭雙雕，看能不能把卿蘇的真實身份試探出來。
“二皇子殿下，她確是我新納的妾室，隻是並未辦儀式，還望二皇子見諒啊。”
程芮瑤剩下的話被清朗的男音隔斷。
隻見林家書肆閣樓之上一紅衣男子朗聲接話，快步下樓。
高挑的鳳眉，儘顯風流倜儻。
似乎和卿閔的關係也還不錯，男子上前拱手，笑著以示歉意，姿態確是恭敬至極：“殿下不知，倒是元溪之過了。”
辦儀式？
話被打斷了，程芮瑤也了然——眼前這人，才是真正的大理寺卿。
而他從二樓閣樓而下。
還有剛剛林家書肆小廝的異常舉動……
真相隻有一個——大理寺卿叫林元溪，是這林家書肆的主人。
而眼前這人，認識卿蘇，而且兩人關係肯定極好。
被完完全全遮擋在背後，程芮瑤心想，那眼前人出現是碰巧……還是說在她未提醒之前，詩怡就去叫人了呢。
或者想的更深一點。
程芮瑤記得來之前她讓詩怡引路，那個時候眼前的林元溪就在書肆閣樓上等待了？
那卿蘇……
程芮瑤迅速抬頭，看向閣樓。
她視力不錯，正好看到那樓上隱隱綽綽一晃而過的人影。
是卿蘇？程芮瑤心中思考，麵上卻是低頭，像個小媳婦在林元溪身後默不作聲。
顯然，林元溪和這二皇子殿下打交道更多，多聊了兩句，三下兩下便打消了對方的懷疑。
“殿下放心，若是我找到王勃此人，必將他帶給殿下啊！”
待卿閔離開前，程芮瑤還聽到這大理寺卿在那大聲承諾。
程芮瑤看著穿越者二皇子腳下一個囁囑，差點摔一跤。
默然多看了林元溪背影幾眼，程芮瑤思考他故意的可能性有幾成。
但應該不會，穿越者總不可能遍地飛吧。
“多謝各位閣下幫我家內宅，今日在場之人可領一遝明紙。”林元溪朝著眾書生拱手。
“多謝大理寺卿殿下！”
“多謝多謝！”
在場之人大多是準備參加今年科舉之人，即是半月之後，正是需要明紙時期，明紙雖價格不算昂貴，卻也無人嫌多。
眾書生紛紛應聲，也不再關注林元溪和程芮瑤兩人，去小廝那領取明紙了。
這一手舍小利轉視線做的妙啊。
程芮瑤還在讚歎呢，就見這大理寺卿笑眯眯的轉頭：“隨我上樓？”
“好啊。”程芮瑤點頭。
下方是寬敞明亮書屋，分門彆類的擺好了各式各類的書籍，不過程芮瑤去拿書籍時發現大多為孔子的儒學，道學等類的書籍掃一眼過去幾乎沒有。
雕花樓梯不高，順著走上去就能看到整整二層樓被分為一個個隔房。
程芮瑤觀察四周，驚訝於這二樓格局如此之大，前方就傳來喊她的聲音：“不進來嗎？”
是林元溪，他將右側的隔房門打開了，此刻靠著門悠悠然笑著朝她招手。
跟招個貓兒一樣，程芮瑤暗忖，這個大理寺卿殿下怎麼像是等著看熱鬨？
身上帶著一股濃濃的惡趣味。
等走進縈繞茶香的隔室，程芮瑤首先看到的便是背對她，修長身型，一如既往的青色長衫，清致又高貴。
青煙寥寥升起，更是給他增添一抹仙氣。
“太子殿下，您的夫人給您帶上來了。”林元溪關上門，也不走進，就順勢靠在門上，在旁悠悠然的加重語氣。
居然是太子？！程芮瑤目瞪口呆，真的假的！
程芮瑤想過很多身份，甚至想過皇子，但是太子？
太子一人去剿匪？是太不要命了還是太過自信？旁人也不阻止的嗎？
而卿蘇回頭，還是一如既往溫柔的眸情，隱隱的還能從中看出愧疚之意，此刻迎著程芮瑤走來，在她身前站定，拱手後深深鞠躬。
“抱歉，夫人，欺騙了你。”
“不知夫人…可否原諒卿某？”
很誠懇，也收回了程芮瑤亂串的思緒。
“談不上原諒啊，我們不是協議嗎？”
程芮瑤順口就答，生氣她是沒有的，合作夥伴而已。
反倒是好奇大過驚訝，程芮瑤疑惑：“你是一開始就想著騙我嗎？”
難道他一開始就不信任她？
卿蘇抬眸時，隻看到程芮瑤的好奇神色，心下不知為何有些不滿，神色也隨之微凝又緩。
哦，不生氣？
卿蘇緩緩搖頭，收起拱起的手：“並未，隻是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程芮瑤不解，眸子大大的又亮晶晶的。
“沒想到夫人…不知卿某的身份。”
她好奇心似乎很重。
既然如此……
直視程芮瑤，卿蘇慢慢說出自己從始至終的疑惑。
卿蘇柔和視線，也學著程芮瑤歪頭：“夫人學識淵博，為何不知卿某身份呢？”
程芮瑤啞口無言。
而林元溪慢慢打打悠悠然走過茶桌前給卿蘇和自己倒茶，端起一杯茶後然後又靠回門口，喝下一口茶，順口還搭了句話。
“是啊，卿國太子卿蘇之名諱，卿國的小娘子居然不知道？”
？？！程芮瑤被噎住，這能怎麼說？
“因為我從小生活在寧縣，看話本看的比既往曆史多，所以其實偏門算得上了解些許，隻是不清楚……”
等一下！卿國人都知曉？那她本應該早就知道的！
程芮瑤絞儘腦汁編話時突然想起之前去村莊，在聊天時她正要要說卿蘇名字時，被他恰到好處的製止。
這絕不是巧合，卿蘇故意的！
程芮瑤吞下未說完的話語，抬頭去看卿蘇，卻正好看到卿蘇還沒掩飾掉的唇角弧度。
就好似在：我就看你還能怎麼編。
“……”
程芮瑤全明白了，哪怕最開始的卿蘇是意外隱瞞身份，但之後的他絕對是故意隱瞞的，甚至還在看她演戲，看她還能怎麼裝。
黑心啊！程芮瑤驚呆，還以為是個偉光正的溫柔之人！沒想到是個腹黑的太子殿下！
“嗯？”卿蘇柔和的神色未變，卻在程芮瑤看來時順勢收回唇角的笑，“夫人怎麼不繼續說了？”
還說個鬼啊！
裝不下去了。
程芮瑤無奈攤手：“我之前確實不知殿下身份。”
“那你…”為何不知？
卿蘇上前一步，繼續問。
“誒！”程芮瑤後退兩步避開卿蘇，也打斷他的話，都被看穿了也沒法柔弱了：“殿下，至於為何不知曉這一點，我是不會說的。”
“我們是合作關係誒殿下。”靈動眨巴眼，那雙柔和的杏子眼似乎在此刻帶上明亮的光彩：“每個人都有秘密，殿下如此溫柔的人，想必對探究她人秘密沒什麼興趣吧！”
他當然有興趣。
被打斷話，卿蘇微微垂眸，彎腰拾起茶杯放在唇邊喝茶。
“而且……太子殿下。”
程芮瑤看不清卿蘇神色，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想的，隻能用點小手段：“我給殿下的醫藥集應該還是現今沒有出現過的吧。”
眸子轉一圈，程芮瑤又甜笑一下：“我手上還有很多很棒的學識知識哦~”
程芮瑤小小上前邁一步，試圖窺清卿蘇神色，又用指尖點了點自己的頭：“都在我腦子裡哦。”
“想必殿下應該不會毀約？”
太子殿下嗎？剛剛思緒流轉之間，程芮瑤仔細回想過，之前他救自己不是假，之前為村民說話也不是假，還有為百姓尋找國銀更也不是假。
不就是表麵溫柔實則腹黑嗎？應還是善良正道之人。
既如此，程芮瑤稍稍收斂了一下過於活潑的動作，雙手合握放在右側，屈膝盈盈拜下一禮：“我自認為能幫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何不將我認作幕僚？”
“我一柔弱女子，想必，傷害不了殿下，而且作為殿下妾室，應該能做的事情更多，殿下要不就一笑而過，和我如之前般相處？”
當然不能徹底翻臉，她還需要卿蘇的幫助呢，保命還得靠他。
程芮瑤眨巴著眼去看卿蘇。
卿蘇放下茶杯，還是溫柔的眸子，卻就這樣看著屈身的程芮瑤不動聲色，一直到程芮瑤蹲到微微腿酸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個柔弱女子！”
“威脅的話也說了，還適當的展露自己的弱勢，可真的是太柔弱了哈哈哈哈哈！”
後方突然的朗聲大笑打斷了程芮瑤和卿蘇的無聲較量。
也完完全全的道破了程芮瑤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