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用過論壇的私信功能，不確定對方通過匿名板塊私信自己會不會掉馬，一時不敢回複。

更彆說眼前這個人的編號……實在很容易讓003想到一些不好的記憶。

虛擬號211：［就問個是不是新人而已，又沒有扒你信息，沒必要已讀不回吧？］

虛擬號211：［還是說你怕爆馬？放心吧，匿名板塊私聊是不會顯示真實信息的，你可以在個人設置那裡查看。 ］

根據他的指引，003切到後台，果然在隱私裡看到“匿名板塊啟用匿名”按鈕是打開的。

他這才切回聊天頁麵，此地無銀地回複：［剛才頁麵卡了，不好意思。］

話剛發出去他就覺得不妥，好在對方也沒深究，隻是又問了一遍：［你是新人？］

匿名850376：［算吧，怎麼了？］

虛擬號211：［你不會過感情流任務？要拜師嗎？］

拜師？

003愣了一下。

沒聽說總係統更新了師徒功能啊。

他在聊天框裡打了一行字又刪掉，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是對方先發消息過來：

［我有個任務，要幫助十個新人造成任務，現在就差最後一個了，你要來嗎？］

003：……

天上掉餡餅當然是好事，但他從沒聽說過有幫彆人過任務的任務，想了想問：［為什麼找我？］

虛擬號211：［這年頭新人不好找，除了你我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話是這麼說，但他也不是……

想到自己發的第一條帖子的標題，003恍然大悟，罪惡感油然而生：［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新人，也沒打算拜師。］

笑話，其他係統嘲諷他也就算了，他要是真的去求助後輩，還給彆人當了徒弟，那才是真的自甘墮落！

003恨恨咬牙。

虛擬號211：［不是新人？］

003飛快解釋：［在感情流這邊算是新人吧。］

虛擬號211：［你沒做過感情流任務？］

要知道現在係統們做任務的主流就更偏向於感情流，劇情流難就算了還又臭又長，尤其是在一些生命上限特彆高的位麵，動不動就要待上幾十幾百年才能完成一個，完全沒有感情流任務劃算。

匿名850376：［一次都沒做過。］

虛擬號211：［那也能算。］

虛擬號211：［你要是不想拜師也行，配合我一下就好了，感情流任務我特彆有經驗，準保你一次過關，怎麼樣？］

003有點心動。

但他依然不信這種好事會降臨到自己頭上，先不說必須帶十個新人做任務這種他連聽都沒聽說過的東西，就是這個人匿名的後綴，他也沒法不存疑。

匿名850376：［你的任務是總係統發的嗎，我怎麼沒聽說過？］

虛擬號211：［好吧，其實是考核。達到退休條件但不想退休的係統需要做晉升任務，就是我現在做的這個。］

003：……

他看著聊天界麵裡的內容，越發覺得係統與係統之間的悲喜並不相通。

自己盼星星盼月亮都沒盼到退休，這人倒好，機會給了完全不中用，居然還想繼續乾下去？

給總係統賣命有什麼好的？

不過統與統的追求是不一樣的，003不理解但尊重，心防也鬆懈下來。

匿名850376：［你這個匿名後綴是怎麼弄的？你認識211嗎？］

這兩句話刪刪改改，003注意措辭，儘量營造出一種隨口一問的感覺，生怕讓對方覺得自己很在意似的。

……好吧，他承認，他就是很在意。

好在對方沒有多想，隻是說：［那是我老師啦，你知道吧，係統屆裡晉升最快的係統之一，我借借他的喜氣，希望我也能早日升權限！］

003一愣，他看著對方發來的文字，一時發怔。

他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一個隻到自己腰間的小屁孩的身影，心想不過千年，當年那個毛頭小子居然也夠格當老師了。

不過以他現在在係統界的聲望……003想到最近刷到的帖子，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他突然沒什麼興致聊下去，連對對方提出的幫助都不感興趣了，甚至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就匆匆下線。

另一邊，矗立在係統界最繁華地帶的非常事件館的頂樓，一個穿著白色研究服的男人望著聊天界麵突然暗下去的頭像，輕輕嗤笑一聲。

他往後傾身，全身的力氣都靠在椅背上，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敲點著椅子的扶手，兩眼眯起，讓人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篤篤。”

辦公室的門被象征性地敲了兩聲，一個青澀的少年模樣的人走了進來，他將手上抱著的資料遞了出來，恭敬地說：“老師，這是您要的資料。”

男人極為精準地從那份資料裡抽出自己需要的那張，望著上麵的人物介紹，問：“這就是他這次任務的攻略目標？”

他沒有提“他”的名字，少年卻心知肚明，點頭後不解地問：“不過老師真的要乾涉任務嗎？自古就沒聽說哪個任務是需要兩個係統出馬的。”

男人搖頭：“現在沒有，以後不一定也沒有。”

他明顯話裡有話，少年想要再問，見自己老師一副不欲多說的樣子，還是住了嘴。

.

自從在論壇裡巧遇自己當年學生的學生以後，003開始精神恍惚。

他攻略不刷了、論壇不逛了、做事也沒有往常那樣細致，連一向神經大條的宋聽綏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你真的沒事嗎？”

在又一次尋找攻略目標未果後，少年在回程路上擔憂詢問。

之前也就算了，這兩天003連做任務都不積極，很不符合他在兩人最初相遇時表現出來的像打了雞血的樣子。

“我沒事，就是昨天晚上又熬夜看攻略了。”

003被他的聲音驚醒，隨便扯了個借口。

但想到自己又陷進前塵往事裡，他還是感覺到一陣懊惱。

最近怎麼回事……他明明早就決定不去想那個人了的，但是大腦好像不受控製了一樣，越不想想起什麼越想起什麼，導致他現在一閉眼就是211那張無害的臉。

……還有他們當初決裂時的樣子。

宋聽綏還想說什麼，003憑借著跟宿主之間微弱的感識聯結感應，搶在他之前開口：【對了，說起來你快開學了吧？】

他來到這個世界結識宋聽綏已經有將近兩個月，想到再有半個月任務就要結束，而他連攻略目標的衣角都沒見著，003心情就更不好了。

難道他真的不適合做感情流任務嗎？難道這次任務就要這麼告吹了嗎？

尤其想到這次任務失敗將要麵臨的加倍罰額，他更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

宋聽綏不知道他這麼多想法，隻是點頭，情緒卻低落下來。

003問：【怎麼了？】

宋聽綏說：“我爸媽今天請了謝叔叔和謝阿姨來家裡吃飯。”

003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這個“謝”是謝衍的“謝”。

謝衍父母來了，他本人當然也要來。

腦子裡閃過那張見麵次數不多但每次都對宋聽綏不假辭色的臉，003十分能理解自己宿主的想法。

但要他給什麼意見卻是給不出的，他總不能叫人不要回家吧？003沉默了會兒，有些生硬地轉移話題：【對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宋聽綏問：“什麼事？”

【第一個任務期限快結束了，但是任務到目前一點線索都沒有，我估計是完不成了。】

003有點難以啟齒：他做了這麼多年任務，就算之前很長一段時間水逆導致連續十次任務都以失敗告終，也從沒出現過現在這種連第一個任務都過不去的情況。

因此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第一個任務沒完成會直接判定任務失敗……我的意思是，咱倆的緣分可能就到這了。】

任務失敗以後，他會被總係統強製送回係統界接受處罰。

宋聽綏隻知道他要離開，“啊”了一聲，不可置信地問：“怎麼會這樣？”

雖然他們兩個認識沒多久，但經過這兩個月的相處，宋聽綏已經把003當成了自己的朋友。

朋友要離開總會不舍。

003也有些悵然，但他經曆得更…多，也更懂得如何收斂自己的情緒：【任務失敗了都這樣。】

宋聽綏突然停下腳步，說：“不然我們再去找找吧，還有半個月，一定可以找到的。”

003頓了一下，他並不決定打擊自家宿主的樂觀幻想，隻說：【明天再繼續吧。】

宋聽綏隻得回了家。

宋家家世背景雄厚，平常住在市中心一帶的高級小區，但今天因為父母請了客人，所以回的是郊區的彆墅。

003對自己曆任宿主的財豪身份見怪不怪，然而就在宋聽綏一隻腳踏進彆墅正廳時，一股奇異的感覺從他心底撲來。

這種感應……是攻略目標！

【等一下！】

003心神一凜，他立即鋪展開神識，終於在用屏風隔開的側廳沙發上捕捉到攻略目標的方向。

……不對，怎麼可能？

看清那人的臉，003隻覺得荒誕。

怎麼會是謝衍？

另一麵，宋聽綏雖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情緒激動，還是乖乖停下了腳，問：“怎麼了？”

003愣了片刻，突然想到什麼，說：【你先從這個門裡出去。】

宋聽綏不明所以，但還是往後退了一步。

如003所料，他一出門，剛才還無孔不入的攻略感應立馬斷掉，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003心如死灰：【你再進去。】

宋聽綏於是又往前踏了一步，攻略感應瞬間如潮水一般席卷而來，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都淹沒其中。

003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雖然仔細想想……他當時說的確實是“隻要共處一室，就能找到攻略目標”。

但是有必要這麼摳字眼嗎？

還沒等他想明白，一道機械的聲音自他耳邊響起，也同時響到宋聽綏腦海中：

【攻略目標鎖定中……鎖定完成！恭喜宿主完成任務，本次獎勵——兩個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