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站起(1 / 1)

秦老板風華絕代 菌行 10506 字 11個月前

郎善賢在出獄第三日才終於在東絛胡同的原郎家院落裡見著秦追。

院子裡的梅花樁依然豎著,隻是沒了大嫂揮舞棍棒的風聲,隻有一個小侄子在站樁。

小少年穩穩站著,見了他過來,往前一個翻身,輕盈落地。

“二叔,被查抄的那些錢財討回來了麼?()”

郎善賢苦笑一聲:隻討回來一半,其他的,官府都說不見了。⑵()_[(()”

秦追吐槽:“他們的不見是被貪了吧,這個撈一把,那個掏一下,還剩一半都算他們手下留情了。”

郎善賢低頭一歎:“京城是待不得了,之後我要帶娘、迎兒和善佑南下,我認識幾個傳教士朋友,他們在申城的醫院裡缺人,我想去那進修西醫,善佑也說想去那邊做藥材生意,他對這個是做得熟的,以往也賺了不少。”

秦追點頭:“也不錯,比去寧古塔好。”

他們都沒有說二奶奶的事,但郎善賢刻意提起他要帶去申城的人裡沒有二奶奶,意思很明確——郎善賢和馬佳.鬆格裡雅斷了。

“二叔將郎家現有的資產做了清點,這些是該你的。”郎善賢將幾張紙遞過來。

秦追不肯接:“我不是郎家的人,你們的家產我沒份。”

郎善賢笑道:“那你總是我侄子吧?我說你有份,你就有份,二叔得去買車票了,改明兒再見。”說著,他將那張紙一塞,轉身就跑了。

“喂!”秦追追著他跑了幾步,但小短腿哪裡趕得上成年人,隻好低頭去看那張紙。

孩童緩緩念道:“回陽酒。”

秦追大囧,呀,這不是郎世才琢磨了一輩子的壯|陽秘方嗎!據說男人吃了以後如同電鑽,是濟德堂的招牌產品,巔峰期一年盈利上萬兩,宮裡的皇帝都吃,據說濟德堂手握京城權貴階級所有不行的男人的名單,就是靠這回陽酒。

除了回陽酒,其他幾張紙是治虛和萎的藥方和藥膳,還分陰虛、陽虛的治法,甚至指明其中兩張方子,連女人都可以用,隻要調一下劑量,就可以推遲女性絕經的日子,按照現代醫學術語理解一下,就是可以維持女性的激素水平,延長青春。

激素與人體健康息息相關,如果內分泌一直比較健康的話,極有可能讓人到了五六十歲還臉上不長斑、滿頭烏發,當然了,保青春都是次要的,這些藥方的字裡行間隻有兩個字——壯|陽。

最囧的是秦追記性超好,這輩子從一歲出頭就開始背書,大腦一直被磨煉,已逼近過目不忘的境界,於是這幾張濟德堂的家底在他麵前過了一遍,他就徹底忘不掉了。

秦追捂臉:“郎世才這輩子怎麼就儘琢磨這些東西了!”

他要是老老實實琢磨這些壯|陽藥,專注賺萎男錢財也可以,最後還跑去抽|大|煙,他到底圖什麼啊?

“圖快樂吧。”侯盛元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徒弟我和你說,那些高官權貴拚命撈錢為了什麼呢?還不是享樂?娶個能幫扶他們的老婆不說,還要美

() 妾,美妾不夠了就去嫖,嫖不夠了吃藥,吃藥不夠了大|煙。”

欲望是一種隻會越來越濃烈的東西,尤其是男人,他們天生就愛惦記那事兒。

侯盛元歎息:“你還小,不懂這些,估計等到十年後,你就要讓我幫你說媳婦了,咱們可先說好啊,你不許和郎世才一樣沒溜兒,有了媳婦就得和人家好好過日子。”

說完這些,侯盛元很有些自得,彆看他因著得結石病一直怕自己早死,就沒敢討媳婦,好不容易病治好了,心愛的女人早已嫁作他婦,孩子都生三了,可他真是個好男人啊,就連帶徒弟都是自小就往正直的方向教。

給未曾謀麵的善彥兄:

放心,你兒子就是我兒子,我一定把這孩子教成個好男兒。

天下第一刀馬旦侯如鴛

秦追麵無表情地蹦回到梅花樁上,心裡納悶,要說十七八歲的男孩會想女人,那他前世怎麼沒想過?如果是性取向不對,那他也沒想過男人啊?

但是仔細想想,秦追上輩子十七歲前腦子裡隻有“求生”二字,十七歲後,他讀高三……一直身處高壓環境中,大概連身體也認為不需要把珍貴的能量浪費在繁衍上吧。

1909年2月12日,農曆大年廿二,通感六人組的共同生日。

秦追請梔子姐做了鹵菜,主要是鹵豆腐,然後用清湯開了鍋子,加入菜丸子,包了雞蛋餃,再下麵條,美美吃了一頓。

朝國的知惠是五個小夥伴中第一個享受生日宴的。

早上先來一碗熱熱的海帶豆腐湯,這是朝族人過生日時必須喝的,然後是滾了黃豆粉、紅豆粉的打糕,還有煎明太魚,豬肉的江米丸子,辣白菜的餃子,一大桌子全是德姬清早起來做的。

秦追瞧不上部隊鍋這一還未誕生的食物,但他對朝族美食卻是點讚的,因為他真的超級喜歡吃糯米製品,年糕和打糕的味道都在他的心巴上。

在21世紀的時候,連秦歡都知道想帶弟弟出去吃飯的話,首選泰式餐廳(味道不正宗會被嫌棄),其次選朝族餐廳,就是彆去韓式餐廳,秦追嫌那又貴份量又少。

德姬看著知惠小豬一樣憨憨的吃態,雙手托腮,笑眯眯道:“我想好了,現在我們要全力以赴地攢錢,以後實在不行了,媽媽就去開一家小店,怎麼都能養活你的。”

知惠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自己精致美麗得像個大娃娃的母親:“媽去開飯店?你做廚子?”

德姬反駁:“不要小看我啊!我已經能一個人背五十斤的年糕走五裡路了!”

知惠又問:“那萬一真的打仗了,我們跑的時候管不管南家?”

德姬理所當然道:“到時候南家就沒用了啊,當然就不用管他們了。”

然後德姬倒了三杯米酒,舉起一個杯子:“來,咱們娘弎走一個。”

知惠一飲而儘,和德姬一起發出快活的“哈”的聲音。

秦追:原本想說小孩子還是彆喝酒比較好,但思考一秒後就決定不掃興了

,朝國那邊是山地地形,更容易儲存冷空氣,因此氣溫比同緯度的東北還冷8到12度,這大冷的天不讓人家喝點,待會知惠可怎麼出去打雪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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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格裡沙的生日活動開啟,謝爾蓋舅舅帶著他去洗冷水浴,秦追立刻被冷跑了,直到中午有燉牛肉吃,秦追才又跑回來。

他蹭著格裡沙的視角看了,奧爾加媽媽做燉肉時一滴水都沒放,隻放油和酒,濃鬱的肉香味彌漫著整間木屋,波波的口水都能拉絲了。

格裡沙悄悄問秦追:“那水不冷啊,為什麼你會受不了?”

秦追後仰:“那水還不算冷嗎?它上麵浮著冰塊啊!”

格裡沙心想,有冰塊也不冷啊,唉,看來寅寅奇卡是個怕冷的孩子。

這時候奧爾加往格裡沙嘴裡塞了個炸的蜂蜜蛋糕,秦追又被齁到了。

今年格裡沙的生日禮物是謝爾蓋舅舅一本書,秦追看了一眼,居然是陀思妥耶夫斯基。

“是《涅朵奇卡》!”秦追高興地高舉這本書,就像舉著辛巴,“我一直想看它!”

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成名作,雖然作者因為心態變化的緣故,隻將女主人公涅朵奇卡的一生寫到18歲,但依然是一本絕頂好書,秦追太喜歡書裡麵對於涅朵奇卡的心理變化描述了,那種細膩入微、精準掐住人性醜惡的寫法可是老陀獨此一家!

格裡沙想起來了:“寅寅奇卡,上次我和媽媽去趕集時,你在書店看這本書太久了,所以媽媽和舅舅都覺得我喜歡這本書。”

就在此時,奧爾加又塞給格裡沙一雙襪子:“格裡沙,這是你的生日禮物。”

格裡沙驚喜:“今年送我兩份禮物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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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小時,羅恩開始吃甜滋滋的覆盆子蛋糕。

65歲的玻爾茲曼帶著他的外孫女希娃一起來玩,希娃和羅恩同齡,是個黑色卷發的胖姑娘,看起來比羅恩壯一圈,脾氣很是溫柔敦厚。

希娃笑眯眯道:“羅尼,這是我為你做的貼畫,用湖邊撿的石頭和葉子做的,這個小人是你,這個是小狗,你不是很喜歡小狗嗎?”

羅恩靦腆地接過:“謝謝你,希娃。”

玻爾茲曼摸摸羅恩的頭:“生日快樂,小朋友,你要多吃些,再長高點,不然我們去劃船時,隻能讓希娃和你坐一起,我坐另一邊,船才不會側翻了。”

有關體重,這是玻爾茲曼、希娃、羅恩三人共同的痛苦,他們的體重都不在健康範圍內,羅恩甚至為了玻爾茲曼和希娃,找秦追要過減肥食譜。

羅恩握著玻爾茲曼的手腕,過了一陣,開心道:“很高興看到你還是這麼精神,路德維希爺爺。”

玻爾茲曼衝他眨眨眼,智慧的眼中藏著笑意:“再次祝你生日快樂,我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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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菲尼克斯……他的生日宴會太盛大了點,彆說秦追覺得吵,他看作為壽星的菲尼克斯、克萊爾女士都相當疲憊。

露娜的生日最精彩,因為羅伯特先生用帶她去了胡胡伊省看十四色山,他們還打算爬上去。

秦追連上露娜的弦時,小姑娘正拄著登山棍,一臉堅毅地登山,而且走著走著還要爬一會兒,疑似累慘了。

秦追:“……要不要我幫你爬一會兒?”露娜學遊泳時也有累到不想動的時候,那會兒就是秦追幫她遊,等她心沒那麼累的再回來。

露娜吸了吸鼻子:“我也想,但爸爸告訴我明年要帶我去爬更高的山,我還是先把自己鍛煉起來吧,總不能每次都依賴你,你能抱著毛毛和砣砣,讓我感受撫摸它們的快樂嗎?”

“當然可以。”

毛毛和砣砣如今和瑞德、波波一樣,榮升六人組愛寵的位置。

秦追嘴上說養狗子麻煩,實際上他還挺享受的,宮裡貓狗房出來的兩隻京城犬血統純、品相好,毛毛還掌握了握手、轉圈圈、拱手行禮的技能。

而且京城犬有個特點,就是看主人的眼神特彆深情,當那小小一個毛團仰著頭,濕漉漉的鼻頭動著,大大的眼睛專注地隻裝著主人的時候……秦追理解了其他鏟屎官們的心情。

毛絨絨真棒,清澈的愛來自小黑醫。

秦追抱起毛毛和砣砣,讓它們趴自己腿上,揉著狗狗的腦袋,捏小狗的耳朵,北風在窗外呼嘯,有雪花落下,秦追看著院子裡青磚上被秦簡用棍棒敲出來的痕跡被白雪覆蓋,眼中有南美洲海拔四千多米的霍納卡爾山脈。

寧靜的一日,直到那德福下學回來才結束,他背著小書包奔回來,仰著頭唱著《定軍山》,居然有模有樣。

“寅哥兒,你德福哥回來啦!你一定想不到,我上學的學堂邊上,有個以前吃開口飯的老大爺在乞討,我就把今兒帶去的飯菜和外套都給他了,他就窩屋簷底下教我唱戲,特有意思!”

隨著那德福的叫聲,院中一下熱鬨起來。

秦追想了想,笑起來:“那我們再去給他送些東西吧,這麼冷的天,好多人都缺吃缺穿的。”

他放下小狗,侯盛元坐在炭盆邊烤土豆吃,見他起身,好奇道:“你乾嘛去啊?”

秦追道:“去估衣鋪買些衣服,再做幾桶薑米粥,蒸些饅頭,出去乾點善事,我阿瑪媽媽沒走的時候,每年也要做這些。”

侯盛元一愣:“那你父母心腸挺好的,得,我陪你吧,不然就你這漂亮樣子,怕是布施道一半就讓壞人拐了不可。”

當菲尼克斯趴在床上喘氣,發誓下次再不讓父親承辦自己的生日時,就聽到一聲又一聲的謝謝。

他坐起身,看到寅寅給那些屋簷下衣著破爛的人送吃的穿的,每人都發了幾枚銅錢。

“拿了錢就去雞毛店裡住吧,外頭太冷了。”

秦追叮囑著,見有老人孩子走不動,就去找來驢車、將他們直接送去雞毛店,店主很不願意收留這些人,秦追就塞錢說好話。

“我知道有幾個人不好,可能熬不過今晚,您就分他們一個棚子,讓他們在能擋風的地方

睡吧,我明兒叫人來收他們的屍,絕不給您多添麻煩。”

店主看到秦追後頭高挑結實的侯盛元,掂了掂手中銀子:“那你再給我一兩,不然不夠。”

秦追笑了,將錢給他:“謝謝您好心了,我找了幾家店,就您還肯收留這幾個人。”

店主拱手:“可彆,小少爺才是真好心,我就一個天天惦記錢的苦哈哈,隻要有得賺,我是死人錢也不放過的,可不敢跟您比。”

秦追點了點頭,拿冷水洗了手,開始給雞毛店裡的住戶免費看診,其中不少人有凍瘡和凍傷,以及嚴重的營養不良,對於這些人,隻要給予溫暖的衣物和熱騰騰的食物就好。

但秦追隻能幫他們今日,到了明日,他們又看不到未來了。

可惜秦追隻是個小大夫,能救這些人的卻不是大夫,而是許許多多的戰士,他不知道這些如今住雞毛店的人裡,有幾個能撐到四十年後,但秦追希望能多幾個。

菲尼克斯抱膝坐在床上,內心不知怎麼,就從宴會的喧鬨中擺脫出來,逐漸變得寧靜安適。

不知不覺,秦追在京中住了差不多一個月。

索格格恢複得很快,大小便基本正常,左側下|肢肌力達到4級,已經能下床走動了,麵癱也好了,說話不再含糊、吃飯喝水時注意一些也不會再嗆住。

但這就是秦追的極限了,索格格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像肌力5級的正常人跑、跳,她走路時總要很注意,才不會一瘸一拐。

2月的最後一日,秦追最後一次給索格格針灸,見她在室內走著,麵上滿是歡喜,便說:“往後我就不再來了。”

索格格一怔,看著小小的大夫:“您不來了?”

秦追道:“是,你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也要離京了,京中是非多,我在這無法安心習武、修習醫術。”

“那、那……”索格格不自覺地擰著手指,她想說那我怎麼辦呀?可是話沒出口就知道這個問題不該交給小大夫,他隻是個孩子,能醫治自己便是恩,如何能給他出更多難題?

秦追想了想,將一本書交給索格格:“您要是不介意,請收下這本書,上麵寫了些便宜又常用的湯藥的做法,有些是暖身子的,有些是祛暑的,後半本講的則是如果有和你一樣的病人,該如何護理他們,如何預防和治療褥瘡,如何上藥換藥。”

“這是我寫的信,您把這本書看完了,可以去道濟醫院旁邊的護士女校報名,學得技藝在身,總比男人靠譜,隻是要不要去,在您自己。”

秦追能做的不多,隻是索格格再回到恪貝勒身邊去的話,八成還是會被磋磨,如果她能下決心去學一門本事,肯定比待在家裡挨父母兄嫂的白眼強。

“世道多艱,女子能走的路較男兒更少,我能力有限,隻能為您想到這一步了。”

索格格接過信,突然鼓起勇氣,大膽地握住秦追的手,眼中含著淚水,卻仿佛有什麼在她的眼中燃燒。

“大夫,您的大恩大德,索綽羅.紮喇芬死也不忘,我跟您保證,我這輩子一定要活出個人樣來!將來定要報答您!”

看到她這模樣,秦追心中一鬆。

紮喇芬的心裡有勁兒就好,這樣的人才能活得長。

二香這些日子一直陪秦追護理紮喇芬,看到這一幕,她露出欣慰的笑意,低頭看看自己的手,上麵有做活做出來的薄繭,秦追還特意給她支付了護理費,說不能讓她打白工。

於是她也覺得,她是一個靠雙手吃飯的人了,往後這一生,她還要繼續靠自己吃飯。

等離了索家,秦追伸了個懶腰:“可算完事了,接下來就是和師傅回山咕屯了。”

柳如瓏一直坐在馬車的車架上,聽到他這麼說,搖手:“誰說咱們要回去的?接下來咱們也得去申城呢,和你的二叔三叔一道走。”

秦追問道:“去那乾嘛?”

柳如瓏回道:“當然是和武林同道見見麵、切切磋啊。”

在秦追不知道的時候,侯盛元已經和郎善賢、郎善佑一起買好了車票,準備去申城逛一圈。

這也就意味著,秦追即將看到無數民國劇的大舞台——魔都,在清末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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