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黴運(1 / 1)

秦老板風華絕代 菌行 10168 字 11個月前

去烏蘭察布盟的共有五人,秦追、五福、戴鵬、阿茹娜、巴魯。

秦追負責看病,巴魯負責帶路,阿茹娜要做翻譯,而五福和戴鵬得扛一些常用的藥材,以防秦追到了地方後沒藥用,這批藥便是治病時不用,也能在當地出手換更多草原上的貨物回來。

路上,巴魯就和秦追介紹中東鐵路。

中東鐵路是沙俄為了更好剝削東北,而修建的一條鐵路,貫通了遼陽、富拉爾基、哈爾濱等地。

聽到這,正和秦追通感的格裡沙大氣都不敢出,坐立難安。

他用鉛筆在自己的課本上寫著:“對不起。”

因為兩人的視野相連,秦追能看到格裡沙寫的字。

秦追拿出筆記本回複:“孽是沙皇做的,而沙皇遲早是要死的。”

秦追知道如今中國的窘境隻是一時的,等沙皇俄國倒下,這條鐵路遲早是中國的,而腐朽恥辱的清國也遲早會倒,這麼一想,他就氣順多了。

格裡沙鬆口氣,太好了,他們家也不喜歡沙皇耶。

然後小熊突然想起來了,他家的確和沙皇不是一夥的啊,認真算起來,他們家和達利亞叔叔站一邊。

在格裡沙蹲格魯吉亞的小學裡讀書時,謝爾蓋舅舅常送他上下山,下山後就拿著達利亞叔叔留下的書信去認識一些朋友們,偶爾還會幫一些朋友進山躲避官方的追捕。

就連阿爾喬姆叔叔也是達利亞叔叔的朋友。

這麼一想,格裡沙再看坐自己周圍的同學時,發現大家都是資本家、貴族家庭出身,他更囧了。

#我這懵懂天真的小熊如何混進這群猩彙聚之地#

格裡戈裡.雅克夫耶維奇.維什尼佐夫,一個標準反賊家庭出身的8歲兒童,坐在一群沙皇忠臣家庭出身的同學之中,昨天才當選的副班長!

要是秦追知道格裡沙的所思所想,八成要吐槽一句,你還要讀三年之後又三年的書呢,不過放心,再過些年,你會發現同學之中也有的是反賊。

哪怕是隻對義務教育曆史書囫圇吞棗過的秦追也知道,在1917年,阿芙樂爾一聲炮響震驚了世界,算一算,到時候有很多戰士正是格裡沙的同輩。

如今中東鐵路上討嫌的毛子卻不少,甚至有毛子軍隊的士兵在車上巡邏,在火車停靠的時候,他們驅趕著清人去處理鐵軌上的冰渣。

五福看得心裡不舒服,低著頭嘟嘟囔囔,被巴魯按住,同行的戴鵬低歎一聲,讓阿茹娜坐到內側座位去。

秦追坐在靠窗的位置,雙手按著玻璃,明淨的眼映著窗外飛速後退的風景。

寅寅平時給格裡沙的感覺就像發紫的深藍,很安靜,除非是發生了很大的事情,大部分時間,寅寅的情緒都是平穩的。

格裡沙關注著他的情緒,就在此時,有其他小熊崽趁著第一節課還未開始,過來找格裡沙說話。

“格裡戈裡.雅克夫耶維奇,我們下午一起去喂馬吧,你在場的

時候,那些馬兒總是很聽話。”

“格裡戈裡.雅克夫耶維奇,我想和你討論托爾斯泰,我的爸爸覺得他的《複活》是褻瀆之作,你覺得呢?”

“格裡戈裡,我的哥哥說他在中學裡遇到的老師經常體罰他們,他的手臂都被打腫了,太可怕了。”

格裡沙瞬間被一群熊崽包圍,腦內的弦還傳來知惠和羅恩興奮的呱呱叫。

知惠好奇地問:“歐巴,去草原有酸奶吃嘛?”

羅恩抿嘴,小聲道:“我想吃那個炒米。”

過了一會兒,南美小驢友露娜也擠過來湊熱鬨,幾個孩子唧唧喳喳聊了起來,格裡沙聽他們聊著旅行的快樂,耳邊還有其他小熊的聲音。

在這龐大的信息流衝擊下,格裡沙……挺住了!

菲尼克斯上線的時候,被這熱鬨景象驚了一下:“今天不是聚會日,怎麼人這麼齊?”

六人組每周日會在秦追的早上十點線上聚會,但今天是周二啊。

秦追聽到熟悉的哭聲,小指在耳朵裡掏了掏。

現在的北美正處於晚上十點,菲尼克斯的父母還在外麵參加宴會,而他的弟弟奧格登再次在他的臥室門口嗷嗷大哭,菲尼克斯這是來求秦追帶孩子了。

但秦追周圍都是人,最後還是羅恩支棱起來:“我來給奧格講故事吧。”

菲尼克斯麵露感激:“謝謝你,羅尼。”

感謝小羅恩,他不僅討老年人和阿姨姐姐的喜歡,還討小孩子喜歡,今晚奧格登隻覺得哥哥無比親切,講的故事也有趣,睡得很快很香。

在火車抵達遼陽之前,有毛子士兵開始勒索那些穿得比較好的乘客,他們勒索的方式很直白,就是把看中的東西拿走,包括一位看起來是貴族的蒙古人,他身上有不少金飾,都被強行奪走了,那名貴族想反抗,竟是直接被槍頂在了腦門上。

有個滿臉胡子的士兵看到秦追一行人,他走過來,粗悍的麵上滿是凶惡,急促地說了一段話。

這段話讓格裡沙、菲尼克斯、知惠、羅恩、露娜麵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巴魯是一群人裡年紀和塊頭都最大的,他站起來擋在幾人身前,結結巴巴。

“我、我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那毛子想將巴魯扒開,指著秦追。

巴魯死活不讓,他也知道秦追那張臉容易惹事,以為這毛子心懷不軌,著急道:“你要做什麼!”

眼看那毛子要拿槍,秦追將戴著的銀質蘭花耳飾摘下,遞過去。

“嗟。”

毛子接過這對銀飾,走了。

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通感的弦上一片寂靜。

秦追雙手托腮,平靜道:“馬上就到站了,收拾下東西,下車時來個人背著我,不然我怕走丟。”

成年的男人們麵上露出恥辱的神色,巴魯咬咬牙,握緊拳頭:“秦大夫,你放心,等到了地方,我賠你一對更好的墜子。”

秦追搖手:“不妨事,那

個不值什麼錢,就是怕耳洞堵了才戴一下,那個毛子身上有槍,為了安全,破財消災也沒什麼啦。”

其實秦追剛才差點把包袱裡的盒子|炮掏出來,敢搶道上凶名赫赫的瘸錐,真是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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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露娜和菲尼克斯一起出聲,把秦追勸下來了。

寅寅,對麵人多,你打不過的,千萬要冷靜!

經此一事,弦上無比安靜。

秦追覺得六個人一起通感太累,就拿本子寫字,提醒大家要下線休息了。

“露娜,菲爾,你們要睡覺了,羅恩,你要起來吃早飯了,我聽到黑媽媽叫你的聲音,知惠,老實練功,格裡沙,不要讓情緒妨礙你上課汲取知識。”

格裡沙是最後一個下線的,親眼看到同胞搶劫自己的朋友,讓他覺得很羞恥,非常羞恥,小熊崽的眼圈微微發紅,可他才八歲,完全不知道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

秦追揉了揉太陽穴,再次叮囑格裡沙上課專心,才劃去這些字,合上筆記本。

他覺得今天發生的事倒不全然是壞的,彆說格裡沙所處的俄國了,菲尼克斯所處的美國在申城還有租界呢。

秦追和這些孩子們相處時能保持情緒層麵的平和,是因為他已經成年了,他很清楚自己麵對的是小孩。

但孩子們都會長大,讓格裡沙和菲尼克斯在小的時候就明白一些事,知道他們的祖國對中國犯下的罪,至少能避免他們長大後一臉天真地對秦追說“我們為你們帶去了文明”。

要知道秦追對小孩子理性寬容,不代表他對大人也這樣,這點他前世的病人可以作證,真把他氣個倒仰,他是絕對不介意跨過大洲大洋殺傻瓜的。

下車時,巴魯主動蹲秦追麵前,背起他往車下走,這壯墩墩的漢子低著頭,癟著嘴,走路倒是很穩,秦追在他背上獲得了更高的視野,便很新奇地打量著遼陽火車站。

此時的火車站建築大多是簡陋的紅磚,秦追想起他在後世坐高鐵時,曾在高鐵站裡拍過一張很美的落日照片發在朋友圈裡,獲得了高三班主任的點讚,然後他的父母還在評論區和班主任聊了起來……簡直是噩夢。

出了遼陽,就要開始趕往烏蘭察布盟,中間有一千多公裡的行程,會經過錦州、承德、張家口,要是秦追願意的話,中途還可以去看望一下三叔,但他沒空。

又是一陣使勁趕路,一走就是幾天,等好不容易到了草原附近,巴魯就去借馬,好帶他們進草原。

大人們怕秦追吹風,拿鬥篷給他裹起來,由巴魯騎馬帶他。

秦追嚷嚷:“我自己會騎馬。”

巴魯很認真地說:“不行,你太瘦了沒力氣,駕馭不住馬兒。”

他甚至在馬鞍上墊了衣服,省得秦追坐得不舒服,借巴魯馬匹的是他母族的遠親,叫阿斯嘎,是個小台吉,正帶著族人在這邊賣酒。

見巴魯小心翼翼地舉著秦追上馬,阿斯嘎不由得笑道:“巴魯,這是誰家的姑娘?”

秦追在

馬背上坐穩,聞言糾正道:“我是男的。”

阿斯嘎看他一眼,目光停滯一瞬,打量了一陣,笑道:“好吧,我要花點時間才敢確定你這麼好看的人不是姑娘,這位小兄弟,你來草原做什麼呢?”

巴魯回道:“他是我的妹夫戴鵬的親戚,我家那邊有人生病,想請醫生去看看,正好秦追在戴鵬家做客,我就請他去看看。”

阿斯嘎點頭,有些擔憂:“不是姑姑生病了吧?”

巴魯道:“她很好,是其他人生病了,阿斯嘎,我要帶他們趕路了。”

阿斯嘎扔給他一袋馬奶酒:“帶著,冷的時候可以喝下去驅寒。”

巴魯感激道:“謝了,兄弟,改天我請你喝酒。”

秦追和阿斯嘎對視著,彎了彎眼睛,看著可可愛愛,阿斯嘎對他勾了勾嘴角,心想這孩子跑得也夠遠的。

上一次阿斯嘎見到秦追,還是在他幫助前次郎對戰虎一衡的時候,當然,他們三個一起上都敗了,可能也隻有東南亞那個瘋子才能穩贏虎一衡。

阿斯嘎十八歲的時候才接觸通感,而且通感的那天,他正和母親賜予的女奴翻雲覆雨,第一次通感的人也不會屏蔽知覺,可以想象那一天他多麼尷尬,他和自己的通感家族感情也很普通,大家互相學習語言,互通一些情報就夠了。

尤其是知道有那種追殺同家族成員的瘋子存在後,他和通感家族的其他成員互相戒備著,都不願意述說自己的地址,隻有前次郎和鶴子在現實裡見了麵,還成了婚。

阿斯嘎記得,虎一衡曾經給巴魯請來的小大夫點心吃,想來他家裡是漢人那邊的武者,沒想到還有在關外的滿人親戚。

他沒有想太多,就聽到侍從和他說格日娜又逃跑了。

那是阿斯嘎才搶到手的女奴,他想讓格日娜做他的小格格,這對一個女奴來說是莫大的榮幸,聽到侍從這麼說,他眉頭緊皺:“她還不老實的話,把她關起來餓兩天,彆傷她。”

另一邊,秦追非常感謝巴魯給他屁屁下麵墊了衣物,不然他就要被顛成八瓣了。

他們騎馬跑了大半天,終於抵達了烏蘭察布盟,據巴魯說,這兒不僅有肥沃的草場,也是很重要的交通要道,連接著陰山山脈、冀北省、晉西省。

到了娘家的地界,阿茹娜也活躍一些,她說:“我們家是土默特部,那兒的羊總是最肥的。”

秦追騎馬騎得腰酸,他被抱下馬,拿出口罩戴起來,又分給眾人:“你們說讓我看的病人吐了血,如果不是被打得口吐鮮血,而是喇嘛看到了都要避開的疾病的話,殺傷力一定很強,注意防護。”

這是他在金三角預防疾病和色|狼積攢的經驗,大部分時候都很管用。

秦追將口罩係緊,嘟囔:“真是的,毛子怎麼跑到這麼深的地界了,我還以為他們隻是在東三省鬨事呢。”

巴魯猶豫一陣,歎氣:“是郡王請毛子過來的,那些毛子秘密來此,裡頭的事佷複雜。”

那秦追就不問了,他來

這隻負責治病。

隻是等到了地方後,他就聽人說,那夥偷偷來的毛子都病了,還有郡王也病了。

接待他們的是巴魯的母親,這位穿著皮袍的婦人見兒子回來,眼圈立時就紅了:“你回來做什麼?我們這兒被咒了,你快走!”

巴魯不解:“母親,我找了大夫過來,如果有人生病的話,他可以幫忙診治,我好不容易回來,你為什麼趕我走?”

巴魯的母親不停推他:“那病厲害得很,你快走!快走!”

看到她的反應,秦追心裡一沉,他問道:“請問那些病人的症狀如何?”

巴魯的母親看他一眼:“孩子,他們咳血,兩三天就死了,郡王也在生病,我們的部落已經死了四十多個人,有些是吐血死的,有些是心口痛死的,我們請了漢人的王醫生在看,但他也病了。”

秦追判斷,這是一種可傳染、死亡率高的烈性傳染病。

他曾麵對過很多傳染病,包括一些在中國國內少見,但金三角能碰見的,對於正在此處肆虐的疾病,秦追心中已隱隱有了猜測,進入草原前他又補充了一次藥材,挑的就是可能用得上的。

秦追對五福、戴鵬、阿茹娜道:“把口罩係緊,我去看看,那個王醫生和病人在哪?”

“寅哥兒!”五福一把抓住他,微微搖頭。

這種要命的疾病既然其他大夫搞不定,甚至把自己也賠進去,寅哥兒是濟和堂最後的傳人,也是郎大爺唯一的孩子,不能讓寅哥兒也賠這。

秦追眨了眨眼:“阿茹娜,麻煩你去燒開水和準備烈酒,如果是烈性傳染病,不排除疾病一路傳入內陸的可能性,與其到時候等死,不如我先去看看怎麼回事。”

也是外界運氣好,按照巴魯的說法,這病是毛子帶來的,因為本部的郡王邀請毛子是偷偷的,所以這陣子土默特部的人都沒有隨意外出,疾病也沒有傳出去。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種病的話,與其等其傳播開來乾掉上千上萬人,還不如趁著這病沒有傳出去,先將其掐死在源頭。

秦追也是醫生,雖然他的醫德是金三角版本,但也不代表他可以坐視一場潛藏著巨大危機的疾病不管。

他倒出一粒七蛇丹咽下去,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讓戴鵬和阿茹娜老老實實待帳篷裡,帶著五福去見了王大夫。

那是一個看著五十來歲的男人,頭皮剃得光溜溜的,躺在滿是病人的帳篷裡艱難喘氣,看到秦追進來,他先是愣神,隨即竟露出安然的神情:“菩薩,王康無能,攔不住這疫病,咳咳。”

秦追蹲下,給了他一巴掌:“醒醒,五福,酒。”

他用五福倒出來的一注酒水洗了手,甩了甩,左右看看,感歎:“還真是鼠疫啊,我真夠黴的,這麼烈的傳染病都讓我撞上了,五福,提醒我回申城前去廊坊給列祖列宗燒紙錢,之後再去靜安寺燒香。”

秦追還以為自己上輩子撞上過霍亂就是黴運的極致了呢,這輩子又撞了個鼠疫,也不怪他覺得自己運氣差。

王醫生這時也反應過來,菩薩是不會扇人巴掌的,他看著這孩子,疑惑道:“孩子,你是誰啊?”

秦追平靜道:“京城濟和堂第四代傳人,受親戚相邀來此,看看這兒的毛子生了什麼病,能把喇嘛嚇走。”

他環視周圍,淡定地想,完蛋,治鼠疫最好使的是鏈黴素、慶大黴素,可他手裡連青黴素和磺胺都沒有,看來還是隻能用中醫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