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夫人死後,知惠蔫巴了許久。
和秦追不同,這是知惠第一次麵臨病人死去,生與死是那樣沉重的事,才八歲的小姑娘總要緩一緩。
六人組裡的其餘五人都儘力安慰她,在國外的那幾個帶她泛舟蘇黎世湖爬阿爾卑斯山、到南太平洋海釣遊泳,聽艾米.比奇的鋼琴演奏,提著槍去打大狗熊。
秦追和她一桌吃飯時,看小姑娘放下筷子,悶悶不樂道:“我不吃了。”
秦追也勸:“再吃一碗吧。”
侯盛元涼涼道:“再吃就是第四碗了。”
秦追:“哦。”
知惠不會讓情緒影響吃飯就好,她平時也這個量。
然後秦追就發現一個很嚴重的事情,七蛇丹隻剩10顆了。
就急性白血病患者那個免疫力,秦追隻能一日兩顆的給老太太用七蛇丹鎮炎,消耗就比較大。
秦追準備往東北走一趟,到興安嶺補一批蛇膽做藥。
就現在的年頭,沒有七蛇丹傍身,秦追心裡也不是很安穩。
他不是知惠那樣從朝國跑到中國,一路奔波照樣不生病,哪怕發了高燒,隻用兩天就活蹦亂跳的戰神體質,他發高燒時又吃郎善賢開的湯藥,又嗑七蛇丹,花了四五天才好的,這都算普通人裡麵體質偏強的。
侯盛元知道後忍不住道:“你又北上?這一去不得走好久?”
秦追無奈道:“師父,我就問你一句話,在你生病的時候,是有七蛇丹放心,還是沒有放心。”
侯盛元:“當然是有才放心啊!”
那不就得了。
芍姐和德姬幫秦追收拾東西時忍不住念叨:“你可得早日回來,在外頭注意安全,可千萬彆和陌生人走,你這好看的模樣要是被賣到山溝溝裡,這輩子就算毀了。”
秦追:我覺得像我這個模樣,會被直接送八大胡同,傻阿瑪和媽媽聊天的時候就說過,八大胡同是有男||娼的。
防拐這事算是秦追的終生事業,他上輩子早把苦吃夠了,自然會格外小心。
正好秦追的三叔要北上迎親,婚禮就在津城辦,秦追就去和他打招呼,約好一起走。
郎善佑高興極了:“太好了,你二叔還要看著濟德堂,不方便出遠門,但我迎親也不能不帶親人,正愁著呢,你來了。”
秦追道:“我可不能幫你出席一些場合,彆忘了,我對外還聲稱守孝呢。”
郎善佑說不要緊,秦追隻要跟著他去了,再送新娘家一份禮,表達婆家人對新娘子的看重,這就已經足夠。
連禮物他都準備好了,是一枚水頭很足的白玉簪,簪身刻了願得一心人五個字。
秦追了然:“哦,我就是個送東西的。”
郎善佑嘿嘿的笑:“到底成親前,我和你三嬸不便見麵麼。”
秦追點頭:“交給我吧。”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秦追上火車時,有兩個洋人追著車跑
,其中一個還很眼熟。
雷士德的院長馬克:“前麵的!前麵的秦醫生,等一等啊!”
馬克的冤種弟弟約翰:“那個踹過我一腳的醫生,等一下!”
秦追沒聽懂他們奔跑時含糊的喊聲,莫名其妙地想,這是什麼民國言情現場嗎?那主角在哪?
他左右打量起來。
兩個洋人狂奔一陣,還是沒追上火車,馬克院長抱著頭蹲下:“還是沒追上。”
約翰站一邊喘氣:“早和你說了,確認了對方的確是為張夫人續命的醫生,就果斷找上去,彆猶豫,你看,人跑了吧?”
跑了的秦追一路北上。
郎善佑一路采買土儀,待到津城時,已攢了幾大車東西,帶著秦追去龍家送禮,很是體麵。
龍家人口不算複雜,最頂端的是老太爺和老太太,下頭分三房,龍爺是大房,即將出嫁的龍姑娘是三房的長女。
三房老爺看郎善佑這個女婿怎麼看怎麼順眼,樂得合不攏嘴:“來就來了,帶這麼多東西作甚。”
郎善佑恭敬道:“禮多人不怪,有些東西確實好,比如那阿膠,品質絕佳,滋補身體再好不過,小婿想著,嶽母和老太太都用得上。”
三房老爺開玩笑:“那我家阿實呢?可有她的份?”
郎善佑結巴起來:“自、自然也是有的。”
光這些土儀就砸了一千多兩進去,當然全是好貨了。
秦追雖然身高可以冒充這年頭十歲的孩子,到底實際年齡是八歲,便入龍家後宅,拜會了龍家老夫人和三嬸的娘親。
龍家世代經營漕運,龍爺與摯友虎爺一道經商,將家中財富翻了好幾倍,龍姑娘和郎善佑的婚事能如此順利,便是因為開口的是龍爺,龍家上下都信他的眼光。
龍老夫人對三太太、龍姑娘說:“聽聞這次姑爺將他大侄兒也領北邊來了,我們瞧瞧他,想來叔侄倆長得差不離,就可以知道姑爺的模樣了。”
三太太卻笑道:“這叔侄倆長得可不像哩。”
這卻要扯到郎世才娶了兩個老婆,生了三個孩子,可三個孩子全部肖母這事上了。
也幸好郎家三兄弟都肖了母,不然郎善彥不會是高大俊朗的美男子,和秦簡成就男貌女貌的好姻緣,郎善佑也不會有一張眉清目秀的臉,讓龍爺起了招妹婿的心思。
三太太道:“聽聞姑爺的侄子也肖母,大爺和我家三爺說起這一家時,談及姑爺的侄子,道他醫術和武術天賦絕佳,是天下第一劍徐露白的徒孫,容貌更是世間罕有的好。”
家裡都知道龍爺走遍華夏,閱曆豐富,能讓他讚一句世間罕有,容貌定是極為優越的。
待仆婦喊了聲“郎大爺來了”,簾子被掀開,眾人見一少年進屋,身穿清雅的鴨蛋青長褂,披著黛藍披風,戴一頂白狐皮做的拉虎帽,再看他的臉,嘶!
秦追對房中諸人見禮,就聽到上首的龍老夫人說了句話。
“我今兒算是見識到什麼才是
世間罕有了。”
他心中疑惑,麵上不動,隻拿出檀木盒道:“這是小侄送三嬸的禮。”
有丫鬟去接了交給龍更實,她接過,回贈秦追一麵娟麵折扇。
秦追坐在椅子上陪大家說話,目光掃過未來三嬸,見她長得和龍爺有點像,都是圓臉,皮膚白皙,穿著石榴紅的裙子,端莊文靜,笑起來很是可親。
等他走後,屋內一眾女眷都興奮地談論起未來姑爺到底和侄子像不像,龍更實低垂眼眸,打開木盒瞧了瞧,望見那玉簪,嘴角微勾。
她對丈夫的容貌沒有要求,隻希望對方是個好人,彆揪著她的命格做由頭作踐她,如今雖未見過夫婿,但大哥說他性情疏朗,送的禮也含著心意,可見對方是想好好待她的,這便好,至少不用每日忐忑害怕了。
秦追對三叔就一句話:“禮送到了。”
郎善佑高興道:“謝謝大侄子,走,三叔請你吃包子去,五福,咱們走。”
五福開開心心:“來嘞!”
看他樂嗬嗬的樣子,秦追總覺得三叔是那種會拉著老婆到處逛吃,然後兩口子一起胖十斤的人。
要不先把傻阿瑪留下的減肥方子給他們備著吧。
郎善佑早就花錢在此買了個新院子,往後家裡人到津城時都能住這,五福請了力夫,將去年就請人打好的家具送進屋,灑掃布置,院中種了郎善佑最喜歡的葡萄藤。
他和秦追道:“我和你二叔在濟德堂後麵那條街也置辦了房產,這樣我成親後就可以和二哥分開來住,省得你三嬸不適應,我聽娘說了,媳婦都不愛和婆婆住一塊,不過兩家離得近,往後有了孩子,娘也可以幫忙帶。”
秦追道:“王奶奶年紀也不輕了,還是請個阿姐吧,芍姐那邊就能介紹人。”
郎善佑覺得秦追說得有理:“也是,那可得找個人品可靠的。”
不過在郎善佑成親前,秦追還得先和五福一起坐火車去東北。
趕路總是很容易讓人疲勞,秦追就著清水吃乾糧,看著格裡沙被舅舅和母親送到索契。
這座臨近黑海的城市自古以來便是商貿繁盛之處,經曆多次戰亂,在經過1896年的重建後被更名為索契,這個稱呼延續至21世紀。
這裡也是俄國最溫暖的城市之一,夏季溫度能到二十多度呢!對了,這還有優質的溫泉資源。
達利亞先生有位叫阿爾喬姆的老同學,是波羅的海艦隊的上尉,平時不在家中,隻有妻子帶著才兩歲的兒子在索契的家中。
阿爾喬姆上尉接到達利亞先生的電報後,就提出可以讓格裡沙到索契的小學念書,他可以讓格裡沙免費住他家中,他去世的弟弟的空房間裡有被褥枕頭和書架。
格裡沙連食宿費都不用交,因為達利亞先生替他交了。
達利亞先生還告訴謝爾蓋,原本他是想接格裡沙到巴黎念書的,但他有個戰友最近第三次被流放到西伯利亞。
謝爾蓋舅舅還疑惑:“你是去救他的?”
達利亞先生:“不,他已經在流放的路上自己跑掉了,我是去接應的。”
謝爾蓋舅舅:“這是他第一次跑掉嗎?”
達利亞先生:“不,前幾次他都是被流放到荒原才跑掉的,這是他第一次中途就跑掉了。”
哪怕是能獵熊的高加索獵人都覺得這幫人太彪悍了。
總之,格裡沙隻能去索契讀書了。
格裡沙暫時還分不清巴黎和索契,因為六人組就沒人去過這兩地方,大家都沒概念,但格裡沙顯然成為了繼秦追之後,六人組裡第二個要獨立生活的孩子。
大家都很關心他,秦追和知惠一起告訴格裡沙,踏上旅程時要準備哪些東西,他們親自附身格裡沙在高加索山脈采藥,製作了治療腸胃病、清熱解毒、驅散風寒的常用成藥,這是防止格裡沙水土不服用的。
露娜叮囑:“上火車時要防扒手,算了,我教你怎麼偷東西吧,這是我爸爸的旅伴教我的,這樣你就知道怎麼防小偷了。”
大家:南美扒手和東歐扒手流派不同,技術也不同的吧?
連時差最遠的菲尼克斯都關心道:“你確定能跟上俄國二年級的課?要不要找羅恩,他那邊名師很多,可以幫你補課。”
這是個中肯的建議,但達利亞先生已經提前把俄國小學的課本都提前送給格裡沙了,他在高加索山脈自學了一個假期。
羅恩說他會在格裡沙的旅途中為他念故事。
大家都憐愛地摸他腦袋:“好,知道了,謝謝你的好意哦,羅恩。”
格裡沙背著一個很大的背包,裡麵裝滿了四季衣物,奧爾加刻意做大一些,能讓他穿許久,鞋子也是新做的,他懷裡抱著書本,和提著被褥的奧爾加女士從格魯吉亞的第比利斯坐火車前往索契。
一路上火車頭噴著煙霧,車輪咕嚕咕嚕,格裡沙靠著窗,有時會在路邊看到折斷的屍體。
那是活不下去的農民、工人,在絕望之時選擇了臥軌。
奧爾加第一次看到那些屍體時輕呼:“上帝啊。”
她溫暖的手掌蓋住格裡沙的眼睛,下巴抵著格裡沙的頭頂,輕聲祈禱著,願那些可憐人死後得到寧靜。
火車到站時,阿爾喬姆上尉親自來接他們,他是個身材寬大結實的男人,和達利亞一樣三十歲不到,有張很嚴肅的臉,見麵時卻主動接過格裡沙的行李。
“隻有這些?”
格裡沙仰著頭回道:“是的,上尉先生。”
“叫我喬馬叔叔就可以了。”
阿爾喬姆上尉揉了揉格裡沙的頭,叫了一輛馬車讓格裡沙母子乘坐,他自己騎馬,帶著他們回了住所。
他住在巴托法爾大街181號,那棟臨街的三層小樓是他父親那一輩留給他的財產,聽達利亞說,阿爾喬姆上尉是一名男爵的小兒子。
上尉夫人卓婭接待了他們,她曾是一名芭蕾舞者,四肢與脖頸修長,像一隻蒼白的天鵝,看起來寡言少語,沒什麼表情,卻為客人
們倒了熱熱的茶水,送上蜂蜜蛋糕,將餐叉強硬地塞格裡沙手裡。
“知道格裡戈裡要來,我提前將房間收拾好了,歡迎你們,歡迎你,格裡戈裡。”
奧爾加上前與她寒暄,格裡沙坐在沙發上,打量著窗邊深紅的天鵝絨窗簾,那上麵沒有任何裝飾的圖案,卻依然透著富貴。
大山來的孩子有些彆扭。
格裡沙其實是個見過世麵的孩子,在場的大人沒有誰像他一樣小小年紀就看過了亞洲、歐洲、北美、南美的風景,可當他身處富裕人家的寓所中,依然覺得自己與這裡格格不入。
他不是不認識天鵝絨和印度產的羊毛地毯,但是一想到等媽媽離開,他就要獨自麵對這個陌生的環境了,格裡沙便不舒服。
直到秦追那邊的弦蘇醒,格裡沙立刻連了上去,他感到熟悉的火車震動,聞到淺淡藥香,立刻覺得自己從容自在起來。
秦追看著他所處的環境:“你到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格裡沙微微點頭:“嗯。”
秦追:“上尉和他的妻子人好嗎?”
格裡沙又點頭,他舉了舉吃到一半的蛋糕。
秦追:“能把味覺屏蔽一下嗎?這個蛋糕給我的感覺就是放完蜂蜜以後又放了好幾斤糖,好齁啊。”
格裡沙:“嗯。”
巴托法爾大街181號的一樓是客廳、廚房、廁所、客臥。
二樓是一間主臥,兩間次臥,一間書房。
三樓是庫房,他們還有地下室。
卓婭為格裡沙收拾的便是二樓次臥,窗戶正對著大街,視野和光線都很好,有已經鋪好的小床,連衣櫃和書桌都擦得一塵不染,可見這個家庭對格裡沙是歡迎的。
秦追參觀了格裡沙未來幾年住的地方,不由得為他感到高興:“這兒看起來不錯。”
分彆時,奧爾加拉著格裡沙的手,偷偷塞給他100盧布,這是交完格裡沙的學費後,家裡能拿出來的所有活錢,這個時代的工人一年也隻能賺187盧布。
奧爾加小聲叮囑著:“如果想家了,或者有人對你不好,就買火車票回家來,媽媽和舅舅永遠愛你,格裡沙,在這裡你要照顧好自己,也要好好學習,不許學壞,不能抽煙和喝酒。”
格裡沙很舍不得她:“媽媽,我會好好的,還會一直思念你和舅舅,還有波波,小馬,我們的羊。”
奧爾加抱住他:“我的寶貝,等學校放假了,你就回家來吧,媽媽還沒和你分開,就已經開始思念你了。”
她在格裡沙的耳邊請求著:“寅寅奇卡,你幫我看著格裡沙,好嗎?”
然後奧爾加便感到格裡沙的左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安心地笑起來。
“願主保佑你們,我的孩子們。”
她在格裡沙的胸口畫了十字,再次與他擁抱。
格裡沙開啟了新生活,遠在瑞士的羅恩也得到了好消息,那就是米列娃女士通過了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的數學係考試,拿到了畢業證。
她有了學曆,她可以工作了!
米列娃欣喜若狂,拿著閔可夫斯基的介紹信,去他麾下的物理研究所做了一名研究員,從此以後每年能拿到3000瑞士法郎的薪水,她的尊嚴回來了!
她和愛因斯坦離了婚,許是有了工作,米列娃看起來灑脫許多。
“阿爾伯特愛上了他的表姐,心早就不在我身上了,就這樣吧,羅尼,我的寶貝,若是沒有你的陪伴,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米列娃抱著羅尼親了兩口,眼中流露著真摯的疼愛:“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天使。”
羅恩摸摸臉,很想請米列娃換個報答他的方式,起碼不要每天晚上都來幫他和希娃補數學課,又覺得不好說出口。
米列娃給羅恩補課沒要任何報酬,隻是希望黑媽媽白天幫她帶帶孩子,她的長子漢斯已經開始上小學了,小兒子愛德華卻隻是個嬰兒,如果羅恩拒絕她這個家教,米列娃就又要苦惱該上哪找可靠的人照顧孩子了。
羅恩:可是數學真的好難QAQ.
相比之下,格裡沙的學習壓力就小得多,他直接跳級上了三年級。
彆看格裡沙是山裡娃,但他的學習天賦卻很好,而且常和秦追、知惠一起蹭羅恩的名師補習班,這就導致跳級對他來說非常簡單。
如今沙皇俄國的小學分兩種,一種是窮孩子們讀的宗教學校,三年製,這類學校教技工比較多,如木工、鉗工、紡織、農業。
還有一種小學是五年製,學費昂貴,但基礎教育相對完整,格裡沙在阿爾喬姆上尉的幫助下,進入的是後一種小學。
秦追還從格裡沙這裡了解到,俄國現在的中學很少,他們全國的小學加起來有幾萬所,中學卻隻有幾千所。
中學會教代數、幾何、物理、化學等更珍貴的知識,但學費很貴,要25到40盧布一學期,這意味著窮人家的孩子很難上得起中學。
沙皇俄國現在的文盲率也挺高的,保守估計三分之二的人都不認字,從這裡就能看出咬著牙送格裡沙來上學的奧爾加、謝爾蓋有多麼了不起。
秦追在乘坐火車去東北的路上問格裡沙:“你以後打算念大學嗎?”
格裡沙點頭:“嗯,我媽媽和舅舅也希望我讀大學,但是家裡錢不夠,我決定繼續跳級,明年我就去讀五年級,後年進中學。”
秦追笑道:“你要學醫嗎?知惠已經決定和我一起學醫了,菲爾以後肯定會去學法律和商業,露娜說她想研究農業和植物,羅恩想學建築設計,這個夢想還不能讓玻爾茲曼和米列娃知道,不然他們會難過的。”
小夥伴們都有自己的夢想,那麼格裡沙呢?
格裡沙抱膝坐著:“我想學的東西有兩樣,一個是造船,我爸爸就是船工,我想學這個,而且我覺得我的數學也不是那麼差,雖然達利亞先生教我數學時,我總是聽不懂,但是米列娃講的課我能懂,學校裡的考試過起來也很輕鬆。”
秦追好奇道:“還有呢?”
小熊低下頭,有些羞澀:“我還想畫畫,我想把你們畫下來,還有高加索山脈的那些風景,那些植物,那些動物,可是學畫很貴,顏料和筆都要錢,我應該不會學這個專業。”
秦追安慰道:“沒關係,不是每個人都要把愛好變成職業的,如果你想學畫,我可以先教你素描,這個隻要有鉛筆和紙就行了。”
事實上,格裡沙的心理比秦追想的還要強大得多,在奧爾加離開後,他隻偷偷在晚上哭了一會兒,第二天便振作起來,擼著袖子要幫卓婭做家務。
他表示會自己打掃衛生,也能幫她跑腿買東西。
不過卓婭攔住他端起裝臟衣服的籃子去洗的做法。
“衣服放在籃子裡,會有洗衣婦來收走,你想幫忙的話,可以先和我去裁縫鋪做衣服,你在學校裡要穿校服,我們至少要做六套衣服,春秋、冬季、夏季各兩套。”
格裡沙想起母親留的錢,心中一鬆,覺得自己買得起校服,結果他在裁縫麵前抬著雙手量尺寸時,卓婭已經先把錢付了。
他急忙出聲:“那個,我可以自己付。”
看著格裡沙瞪大的眼睛,卓婭微不可查地笑了下:“你媽媽把你一年的學雜費都給我了,走吧,我們還要去買鞋,你要有一雙好皮鞋。”
既然是去那種好小學念書,就不能讓格裡沙穿的太寒酸,不然校園裡的攀比風氣足以讓一個小孩子無心學習。
卓婭並不知道格裡沙已經見識過政商家族梅森羅德的豪富,見識過南美的狂野天地,見識過知惠的跨國長旅,見識過羅恩身邊的人類智商巔峰大佬,還有秦追驟失父母後也能繼續全國南北到處跑,順便給自己攢了一箱子首飾古董。
她隻是覺得,既然自己答應了照顧格裡沙,就得把臨時監護人該做的事情做好。
秦追跟著格裡沙欣賞20世紀初的索契,吹著黑海吹來的濕潤的暖風。
第二天,他也跟著格裡沙一起走進了這個時代的俄國小學。
格裡沙算插班生,阿爾喬姆上尉給他報名時聲稱格裡沙是他的侄子。
一個獵人和小攤商販家的孩子聽起來似乎不體麵,海軍上尉的侄子就聽起來好多了,這能有效避免勢利眼對格裡沙的傷害。
接著格裡沙就在這所學校裡混得如魚得水起來,他高大,俊美,成績好,體能也出色,還會多門外語,會騎馬。
在大部分人眼裡,這麼小就能說很多外語,說明家裡請了家庭教師,能學騎馬更是財力的展現,這些貴族、富商家庭出身同學們迅速接納了他。
格裡沙在無人時悄悄和秦追吐槽:“我感覺在和一群沒那麼聰明的菲尼克斯相處,應付他們可真容易。”
秦追被逗樂了:“你現在的表情真該讓菲爾來看看哈哈哈哈哈。”
然後他安慰格裡沙:“忍一忍吧,這兒教學條件好,對你考大學有利。”
本來以格裡沙的性子,他覺得自己念完中學,就應該回家去幫媽媽和舅舅的忙了,但在看過米列娃的故事後,通感六人組全員都意識到了學曆的重要性。
真人案例的說服力可比秦追勸一百次都強。
與此同時,秦追乘坐的火車終於到站。
秦追起身舒展筋骨,和五福一起下車,找到一個鏢局,希望他們能幫忙聯係去興安嶺的商隊。
他誠懇道:“我們願意交錢,隻要能讓我們一起走就行了。”
如今東三省盜匪橫行,有些土匪與官員都有勾結,為了安全起見,秦追隻能找鏢局。
鏢局的武師道:“商隊是有,隻是他們要後天才出發,小少爺可能等?”
秦追點頭:“能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