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悠然(1 / 1)

秦老板風華絕代 菌行 7942 字 11個月前

因為郎世才是贅婿,而郎善彥繼承的是濟和堂的家業,躺的是曲家墳,說他和曲思江的爹是堂兄弟,也不是不行。

要是沒戊戌那事,郎善彥也是該姓曲的,隻是為了避禍才改了,實際上記族譜,他和秦追都歸於曲家。

而且算血緣的話,曲思江的確和秦追屬於比較近的兄弟,兩邊沒出五服,於是在曲思江期盼的目光中,他給小曲夾了一筷子菜。

讓秦追叫哥就免了,他穿越前已年滿十八,絕不會叫一個小孩子哥哥的。

曲思江有些鬱悶,在他的幻想中,和秦追的這場認親應該充滿了感動和淚水,兩個因太後作孽而自出生起就沒有見過麵的兄弟會摟抱在一起,秦追的反應這麼淡,曲思江有些小失望。

匡豹心細,他介紹著:“思江六年前拜師,他娘提了一千多兩銀子和好多布匹糕點過來,讓思江演練了一套摔跤,五年前,思江的娘就走了,平日裡思江與我們都住在盛和武館,你們小兄弟倆隨時能一塊玩。”

柳如瓏也道:“說來也是緣分,你們兩兄弟拜了同一個師門,可見老天爺也不忍心你們血親一直分離。”

氣氛這才漸漸熱絡起來,秦追又給曲思江夾了幾筷子菜,曲思江又開心起來,他想,追弟應是才見了哥哥,有些害羞和不適應,等日後他們熟絡了就好了。

帶餐桌被一掃而空,衛盛炎去處理武館細務,看是否有缺錢的弟子願意去押鏢的,有沒有人要去附近的鄉鎮教課的,還有安排學徒練功等,上午洋鬼子約翰一鬨,武館被人看了熱鬨,實則誤了他不少事呢。

傍晚,他才帶著紅塵四俠回了自家院子。

衛盛炎道:“我家正好有空屋,你們安心住下,吃喝我都包了,隻是盛元,你若有心,不若明日陪我一起教弟子,師傅的龍蛇拳本就可外傳,你的拳法造詣不低,教人綽綽有餘。”

侯盛元道:“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吃白飯。”

衛家離盛和武館不遠,進了院內也有習武坪,正房住著他和老母周姨,西廂住了兩個仆婦,倒座房隔了兩間,是廚房和倉庫,東廂則隔了三間客房,應是為衛盛炎那三個入室弟子備的。

周姨果然是病症在身,因麵痛而常年喝粥,身體虛弱,麵色蒼白,見了侯盛元後,她左臉露出歡喜,右臉卻一抽一抽,似是疼痛。

“這是盛元的徒弟?長得可真好。”老人溫厚的手掌撫過秦追麵頰,指腹力道輕柔地掠過發際線,這是個守孝的孩子。

周姨心中憐惜,將侯盛元、金子來、柳如瓏三個大男人安置在東廂客房,讓秦追住正房後方的房間。

“是這屋宅前任主人給家裡孩子安排的臥房,一應器具都是全的,窗戶對著後院的白玉蘭,到了一月二月,每天都是香醒的,可惜盛炎練了童子功,這間屋以往用不上,現下可算有人住了。”

衛盛炎訕笑一聲,去外頭和仆婦說話,承諾多給月錢,吩咐道:“往後勞你們二位要多做些飯菜,多洗些衣裳,還有就是屋子

裡的孩子在守孝,他不吃葷食,隻每日吃兩個雞蛋,再買些牛乳、羊乳回來給他補補。”

仆婦全媽、竇媽知道衛家厚道,工錢一漲,往後就會不會再降,心中高興,應得很是爽快。

秦追就這麼安頓下來,恰好此時菲尼克斯和露娜上線,露娜正在河水裡泡著,如蝴蝶一般靈活遊動,河水遠處是起伏山巒,天邊雲線處有鳥群遊過,天與水之間,萬物生靈徜徉在自由中。

或許羅伯特先生的教育方式很狂野,可被他帶著爬了幾座山,遊過幾條河,露娜身上便逐漸展現出一種極富生命力的野性,她正茁壯成長。

菲尼克斯坐在音樂大廳中,台上,一位卷毛青年對觀眾微微鞠躬,坐在琴凳上,修長手指落鍵,琴音震動四方。

那是阿圖爾·魯賓斯坦,他正在做巡演,而他在費城演奏的場地,是梅森羅德家族的產業,克萊爾女士今日特意換了禮服,帶菲尼克斯過來享用聽覺盛宴,她雪白魚尾裙裙擺處有水晶閃爍光華,整個人便如星火般灼灼奪目。

菲尼克斯穿著西裝三件套,男孩端坐包廂的皮椅上,舉起望遠鏡,可清晰看見魯賓斯坦的麵孔,這會兒他還沒禿。

克萊爾雙手交握,滿臉沉醉:“他是世上最會演繹肖邦的鋼琴家。”

秦追耳邊是寧靜的琴曲,沒有一絲矯揉造作,隻有鋼琴家孤高潔淨的內心,通過音符流動。

他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在《降B小調夜曲》的陪伴中去為周姨看診。

夜晚,他摘了小帽,微長的劉海落到臉頰一側。

衛盛炎在一旁看了,不由得說:“比師弟小時候還像姑娘。”

周姨輕輕踹了他一腳,侯盛元麵色不變,隻得意道:“我小時候可沒徒兒這般俏麗。”

秦追對他吐舌頭,在周姨旁邊坐下,讓她伸手,細嫩手指去探她的脈象,靈動雙眼觀察著她的麵色與舌苔。

舌紅,少苔少津,脈弦。

精神尚可,隻是疼得不好吃飯,秦追看了,心中有底,摸出紙筆為她開方:“不是大病,隻要醒腦開竅,活血止痛,每日服用湯藥一次,輔以針灸,一個月內包好。”

秦追是很謹慎的性子,當初坐火車時遇到那個腸胃不好的胡子大叔,他都沒敢說自己的藥方能治愈對方,對周姨卻敢說包好,可見這疾病對他而言治起來的確不難。

唔,柴胡、生地黃、升麻……穴位的話,得刺內關、人中、三陰交等13個穴位。

秦追先前看侯盛元那麼緊張,還以為周姨的病多嚴重呢,結果看著還行啊。

侯盛元一拍掌:“哈,我就知道你能行!”

秦追道:“我拿大禹灸給周奶奶來針灸,有點熱和微微刺痛,但更能祛病根。”說著,他將藥方交給侯盛元:“每日一副,睡前服用,應該能改善周奶奶的睡眠。”

周姨驚訝:“你還看出我睡不好了?”

秦追笑笑,跟著傻阿瑪混了幾年,他看病的本事的確是比前世強多了。

藥要待明日早上藥鋪開門了才能去買,針灸是今晚就能做的。

待吃過晚飯,秦追為周姨治療,這才回屋洗漱,熄燈睡覺。

夜曲肖邦從未停過,秦追側躺在全然陌生的床榻中,想著也不知這次能在衛家停留多久。

他很喜歡與師傅押鏢,四處增長見聞,但能停下來休息一會兒也很好。

菲尼克斯不知秦追的想法,即使是通感時,孩子們的心聲也不會互相傳遞,隻有開口說話才能交流。

音樂會已散去,菲尼克斯和母親坐上汽車,準備去一家餐廳吃法餐,春日暖陽透過路邊青翠樹木的枝葉,落在他的額上。

他仰著頭去觀察破碎的光影,手輕輕握住秦追的手:“你說要治一個月左右,師伯的媽媽才會好,這次就會在申城留一個月了?”

秦追開始犯困:“唔,應該是。”

菲尼克斯微笑起來:“做個好夢。”

克萊爾女士聽到這聲問候,低頭一笑:“晚安。”

秦追就睡了過去。

在秦追拿大禹灸給周姨針灸了第一次後,她夜晚的睡眠時間就從一個半時辰,延長到了近三個時辰,效果可稱立竿見影。

如此驚人的療效讓衛盛炎看侯盛元的目光越發柔和,柔和得秦追都覺得有點肉麻了,可侯盛元卻和沒事人一樣,坦然接受衛盛炎的一切照顧,還拉著他給秦追布置功課。

“這小子念書是不用我們操心的,給他買書,他會自己看的,我看他學那些學堂裡的數理課本,比那些老師教的學生還利索呢,咱們隻要給他時間自己看書就行,但習武麼,哼哼。”

侯盛元換了練功服,清晨把秦追往前一扔,那小小孩子突然起飛,半空中如貓兒一般靈活轉換姿勢,最終落在梅花樁上,晃了晃,勉強站穩。

秦追惱了:“師傅,你不能不打招呼就扔我!”

侯盛元滿臉無辜:“先前每次扔你都打了招呼,我看你已經很熟練了麼。”

秦追:“萬一受傷怎麼辦!”

侯盛元指著不遠處的衛盛炎:“有人接著你啊。”

秦追看昨日還對師傅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師伯,此時正站在那滿麵嚴肅,瞬間就知道這師兄弟倆是一夥的了。

然後侯盛元就提著竹棍,輕輕地戳0秦追站樁時發力的部位,待他站了兩刻鐘,衛盛炎縱身一躍,開始教他在梅花樁上打龍蛇拳。

衛盛炎一邊打一邊發出不同的呼喝聲,侯盛元解說道:“龍蛇拳為打練一體,伴隨呼吸發力,發力的動作一定要正確,否則會傷及內腑,你師伯打人時是不會喝的,這是專門出聲讓你記,聽到沒有,要專心記。”

秦追連忙睜大眼睛,豎起耳朵記衛盛炎的東西和呼吸,侯盛元又道:“本來這套練法還有不足之處,可是都被你師伯補足了,論拳法,他在華南也是前十,好好學啊。”

華北前三的劍法高手,華南前十的拳法高手,這兩大高手收拾秦追一個,他還能好嗎?

柳如瓏和金子來看著都替秦追累,兩人心中暗暗搖頭,有些欽佩秦追毅力,招呼了一聲,結伴上申城的戲院長見識去了。

上午練拳練得渾身酸痛,連格裡沙、羅恩和知惠連接上秦追時,都被他通感過去的疲勞弄得腿軟一下。

格裡沙一頭栽進羊圈裡,嚇得波波汪汪叫著,叼住他的衣領將人往外拖,生怕自家娃被羊埋了。

知惠倒在被子裡,被肌肉酸疼難受得像毛毛蟲蠕動幾下。

羅恩直接在街頭趴了個五體觸地,被一個路過散步的出生於德國巴登-符騰堡州的科學家扶起來。

“小羅尼,你要注意安全啊。”

這名科學家幫羅恩拍了灰,帶他去買冰淇淋吃:“路德維希那老家夥最近又振作起來,他總說我數學水平不夠,以後難以在物理領域更進一步,我說我已經在補課了,他還指出我一處計算錯誤,都不給我留麵子。”

羅恩捧著冰淇淋,乖巧地仰頭笑:“謝謝你,阿爾伯特叔叔。”

秦追練拳時看到那個科學家的臉,陷入沉默,差點犯穿越者的癮,借羅恩的口來一句“宇宙是十一維”的話來調戲對方,但考慮到自己智商遠遠不如,貿然開口容易被當傻瓜幽靈,這才忍住。

他屏蔽了自己的疲憊和肌肉酸痛,繼續練習龍蛇拳。

格裡沙正在給波波梳毛,看了一陣,小聲問:“我也能練武嗎?”

秦追同樣小聲回道:“你跟著我練吧,龍蛇拳可以外傳的。”

格裡沙立時跳起,跟著秦追有模有樣地學起來,知惠也默默跟練。

生活在亞歐大陸靠東這一側的三個大寶寶都是需要漲武力值來應對亂世的。

吃過午飯睡過午覺,秦追自己在屋子裡做功課,

他托侯盛元給他找來這些清末課本,剔除其中錯誤和腐朽的部分,隻溫習其中理科知識。

下午四點,秦追掐著時間點了小爐子,將衛盛炎帶回來的藥材處理一番,為周姨煎藥。

衛盛炎看的稀奇:“為何要用薄荷水去泡菊花?”

秦追回道:“這個是給她做茶喝的,能清心降火,喝的藥已經放罐子裡煎了。”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苦澀藥汁放到微溫,讓周姨一口氣灌下去,把五十歲的小老太太苦得臉皺成一團。

如此治了十五天左右,周姨的舌苔就好多了,麵痛症狀完全消失,二便通,夜寐安,秦追觀察兩天,宣布她已痊愈。

彆說周姨了,衛盛炎都驚訝:“這就好了?不用再多吃兩副藥鞏固一下?”

秦追不解:“好了的人吃什麼藥啊?”

侯盛元蹲一邊:“徒弟,你不是說要治一個月左右嗎?這才過去一半呢,你也太快了吧?”

秦追道:“是周姨身體底子好,師伯作為孝子讓她日子過得舒心,所以她才好得快啊,你倆少瞎操心,周姨身上沒有基礎病,以後每天走個五六千步,注意家裡衛生,勤換被褥多通風,飲食清淡,每頓吃八分飽,沒意外的話活個七老八十不難。”

“讓讓,思江約我去看黃浦江呢。”

小孩穿著周姨親手給他縫的新練功服,昂首挺胸走到門口,牽著曲思江的手。

曲思江對那師兄弟點頭:“師傅,師叔,我帶追弟去吃個小餛飩,晚上不用留我們的飯了。”

小孩哥們也有自己的娛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