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醫德(1 / 1)

秦老板風華絕代 菌行 11214 字 11個月前

事先聲明一下,秦追並不是那種運功後要吐納運氣的高人,他的功力沒到這一步,他之所以在和約翰打完後呼氣,主要是洋人身上體味重。

他被熏到了。

說完“我可以治療萎男”的話,秦追就跑到師傅旁邊,大口呼吸換氣:“他居然不噴香水,這是幾天沒洗澡了?和他打架簡直折磨鼻子!呼哧呼哧!”

秦追穿越以來認識的洋人大多比較講究,菲尼克斯的家人日日噴香水,有時詹姆斯先生還和克萊爾女士互換香水噴,洗澡也比較勤快,就怕自己在外不體麵。

家境較好的羅恩和露娜家也這樣,就連愛因斯坦那個晚年穿女鞋的放飛自我大天才從羅恩家門口路過的時候,起碼在嗅覺層麵也是比較得體的。

而格裡沙家充斥著羊、狗、酒和甜食的味道,這些味兒蓋過了人類的味兒,謝爾蓋舅舅是獵熊高手,為了不讓熊通過氣味察覺到他的所在,他甚至會在冬天拿冰過的藥水擦洗自己。

約翰是第一個差點把秦追熏暈的洋人。

對亞洲人來說,體味說起來是個相對不那麼敏感的問題,畢竟他們又不臭。

但對洋人來說,這就是個成年人都必須注意的事了,約翰捂著傷處本就已經很痛了,看到秦追的反應,他又羞惱又窘迫,竟是臉一側,低低哭了起來。

尚武堂眾人:哭、哭了?

翻譯米麥克也陷入茫然,情商告訴他這時候應該裝瞎,但他內心對洋人的崇拜和濾鏡,在這一刻硬是被約翰哭碎了。

這大概是米麥克頭一次如此清晰的認知到,洋人裡不僅有雷士德醫院院長這樣醫術神乎其神、對待病人儘心儘力的優秀的人,也有約翰這種二傻子。

洋人並不比清國人高貴。

何水英實在是惦記醫館裡的病患,見約翰這個樣兒,歎口氣,懶得和這人計較了:“約先生,我還要去管病人,這便告辭。”

說著,他就找衛盛炎借了件衣服,換上走了,也是申城這邊氣候較北方更溫暖,武人又氣血旺盛,在這平均氣溫十幾度的春季,何水英也隻穿單衣就夠了。

秦追羨慕這老兄的好體格,他就賊怕冷,冬日裡若非秦簡拉他起來練功,他會一直在炕上賴著。

侯盛元感歎道:“何兄不練童子功,陽氣依然比某人要精深啊,我也是奇怪了,某人的童子功怎麼在三十歲以後就再無進益了呢?”

秦追看到衛盛炎的臉又黑了,心裡還驚訝了一下下,師傅看著二十七、八歲,實則是1876年生,上個月剛滿的三十三,師伯據說比他大兩歲,又事業有成,這還寡著呢?

侯盛元八卦之心又起,蹭衛盛炎邊上:“誒,莫不是你破了功?”

隻憑侯盛元這張嘴,秦追完全理解了為什麼衛盛炎一和他見麵就要打起來,他偷偷在師傅鞋背上踩了一腳:“彆說了,洋鬼子那邊要檢查一下,我剛才用了九成力道踹的,真的有廢了的風險。”

那個叫曲思江的少年立時幸災樂禍

地笑了:“那不就成洋太監了?多好玩呐?”

秦追說:“各個人種都有那方麵不行的,尤其是那種生長發育的時候特彆胖的男人,很容易這樣,洋人那邊肯定也不缺這種,他們和太監差不多。”

他做了個會讓南朝男性勃然大怒的手勢,所有人都看懂了。

肥胖會導致男性雌激素高,以至於那玩意不發育,不過男人不行本就是很常見的事情,不然後世偉|哥憑啥爆出上百億美金的銷量?

但秦追主要是怕洋鬼子本來就不行,以後卻把事賴到秦追那一腳上,作為一個金三角混過的黑醫,他不憚於以大的惡意揣度一個打架時挑七歲小孩做對手的人。

一夥人也有這個顧忌,武人腦子直,這便一擁而上去脫約翰的褲子,他們得看看。

約翰驚恐大叫:“NO——”

秦追擠過去把脈,嚴肅地問:“姓名,年齡,哪國人啊?”

約翰還提著褲子在哭叫著掙紮,他做了幾十年嚶國人,還從歐洲到亞洲,按理說也是見過世麵的,但這場麵他從沒親身經曆過啊。

旁邊的米麥克見秦追一副大夫的架勢,下意識回道:“約翰.洛克哈托,二十四歲,嚶國的,先彆脫!找個房間讓他自己脫!”

秦追一愣,這小子姓洛克哈托,又是什麼醫院院長的弟弟,那他和仁濟醫院的創始人威廉.洛克哈托是什麼關係?

尚武堂裡一群人都被震撼得停住了動作,接著紛紛開始感歎這個嚶國佬長得可真老啊。

“什麼?二十四?這小子不是三十四嗎?”

“我以為他三十五,但長得比較顯老,看起來有四十。”

“誒呀,是這大胡子鬨的吧?要是剃了胡子估計看起來最多三十五。”

約翰哭得更大聲了,他就恨自己偏偏聽懂了這些人的話,可他真的隻有二十四歲啊!

羅恩不解道:“這就是一張二十四的臉啊?不老啊?”

知惠道:“可能不同人種看起來年齡不一樣?歐巴的師傅看著就很年輕。”

羅恩硬是沒好意思說他第一次看到侯盛元時,以為對方才二十歲,那還是結石未愈、一身黃疸狀態的侯盛元呢,等他身體康複,皮膚變得白裡透紅後,那細眉細眼卻怪秀氣的臉,簡直完美符合西方人幻想中的“東方美人”形象。

秦追耳邊是一群人的嘰嘰呱呱,他摸了一陣脈,心說約翰這小夥子陽氣還挺足的,應該不萎,遂安下心來,隻是又一摸,脈弦數。

趁著約翰哭得嘴巴大張的時候,秦追瞄了一眼,舌質紅,苔黃微膩,較亞洲人深一些的眼窩下有些發青。

他隨口問了一句“你小子失眠還便秘是吧?”見約翰還在捂著臉痛哭,眨眨眼,用英語又問了一遍。

約翰的哭聲卡了一下,他的手往下挪了挪,露出通紅的眼睛,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問:“你怎麼知道?”

秦追繼續問:“經常口乾、嘴裡發苦?”

約翰張大嘴,再次重複那句話:

“你怎麼知道?”

秦追吐槽:“那我可耽誤您嘞,但凡剛才不是和我打,這會兒你的便秘都好了,現場除了我,其他人都能把你打到失禁。”

他順手給約翰腹部做了觸診、叩診:“起碼三天沒大解了吧?要不你先去何大夫那開一劑瀉|藥,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吧,然後看看何大夫能不能給你針灸,調和營衛,平肝降火,我看看,你這個症狀得紮百會、大椎、四神聰……”

秦追一口氣報了十個穴位,心裡慶幸沒有直接拉著約翰開始賣酒,根據他的經驗,二十五歲以前的男人隻要不是身體有問題,喝了回陽酒容易一晚上睡不著,換了約翰這種陽氣足的,會硬到痛起來,若是一直不得消解,痛到哭的都不是沒有。

真不知道郎世才為啥能折騰出效力這麼強的玩意。

待他說完治療方式,現場一片寂靜,他不解地看著睜圓眼睛看著自己的大人們:“怎麼了?”

衛盛炎小心翼翼地問:“師侄,你會醫術啊?”

侯盛元立時抖起來了,他從後邊托起秦追的腋下,將人高高舉起,顯擺道:“師兄,這是秦追,現下隨母姓,他爹那邊姓郎,是京中濟和堂的東家,家裡世世代代都是名醫,折磨了我好幾年的結石病就是這孩子給我看好的。”

聽到這話,曲思江猛的抬頭,仔細打量著秦追的麵孔。

秦追算是服了這對愛把人舉來舉去的師兄弟了,他扭著小身子:“放我下去。”

侯盛元:“哦。”

待雙腳重新落地,羅恩和知惠因為通感時間用完,已經紛紛下線,秦追覺得沒熱鬨看了,便惦記起他的狗:“毛毛和砣砣還和金叔叔、柳叔叔落在外麵呢。”

他這麼一說,侯盛元也念起來了:“誒呦我的兩個寶,得把它們弄進來,在外頭被人群擠壞了怎麼辦?碰上偷狗的壞人怎麼辦?”

這人完全沒想到柳如瓏的武力值護兩條狗綽綽有餘。

然後這對師徒就理所當然地找衛盛炎,讓衛盛炎帶他們去外頭接人接狗。

衛盛炎總覺得這倆是一起使喚自己,但他到底是個厚道人,因而便領著人出去。

約翰躺在地上又抽噎了幾聲,發現大家都關心狗去了,隻好伸出手讓米麥克扶他起來,雙腿並著往外走。

米麥克小心翼翼說:“約先生,咱們這就回去了?”

約翰咳了一聲:“我、我去隔壁醫館看看。”

三天不大解的滋味誰體會誰知道,約翰是不想為了這點事就在雷士德醫院灌腸的,要知道他喜歡的女孩就在那兒做護士呢,可一直憋著也不是個事啊!

隻是這兩個人忘了,為了看熱鬨,盛和武館外頭的人還多著呢,他們走出門時,人群還未散去,見到這個金發洋人並腿走出來,頓時便熱鬨起來。

“誒呦!這洋人被打得眼睛都紅了!”

“這走路姿勢怪怪的,莫不是傷了子孫|根?”

“何師傅出來的時候,說這個洋人是被總教頭的師侄給

打了,師侄是誰啊?”

師侄正低頭親狗狗。

毛毛依偎著他,仰頭睜著深情的大眼睛,毛絨絨的大尾巴一搖一搖。

有一陣子不剪毛,這狗又快成拖把了。

約翰都不敢說自己打的是那七歲小孩,被何水英的腳印嚇跑的廉恥心這會兒回來了一點,他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叫人知道。

秦追也不理他,威廉.洛克哈托不僅創建了仁濟醫院,而且曾免費為平民診病,幫人戒ya|片,並請來了嚶國的海莉女士做護士長,招收護士學生。

看在洛克哈托這個姓氏的份上,秦追給約翰留了臉。

見秦追不搭理這邊,約翰心裡狠狠鬆了口氣,低著頭匆匆進了跌打損傷醫館。

何水英見了他,眉頭緊皺:“你來乾嘛?不是打完了嗎?還想和我打一場?”

約翰低著頭,很不好意思,又覺得自己是個洋人,該把氣勢挺起來,於是他並著腿,仰頭:“開瀉|藥。”

何水英覺得這洋人腦子有病:“你看沒看我醫館的招牌啊?這兒隻治外傷,不開你要的那種方子!”

約翰:!

那他的大解怎麼辦?

最後約翰還是決定遵循嚶國人的傳統精神,厚著臉皮回了盛和武館。

治療的法子是秦追給的,他還找秦追去,那些人不是說了嗎?秦追的爸爸是這個國家首都裡也很出名的名醫,他總有方子吧?

秦追還真有,但他特嫌棄這個並著腿的臭洋人:“你彆過來,離我三米遠,要方子是吧,我給你寫,然後你自己找地方抓藥。”

米麥克跟在一邊,期期艾艾:“那針灸呢?約先生還失眠呢。”

秦追:“穴位都報給你了,自己找大夫灸去!我不治味兒這麼重的!針都要臭了!”

約翰氣得跺腳:“我不臭!隻是恰好這兩天沒洗澡!你不能這麼侮辱和歧視我,你不是醫生嗎?你的醫德呢?”

秦追心說你和金三角活命技術學院畢業的技校生說什麼醫德?

再說了,你都找我打架了,我還肯給你開方子,這醫德讓我上輩子的師傅知道了,他都得嚇得跳河。

對付約翰這種病人,黑醫們有自己的style。

秦追拿著鋼筆寫方子,頭也不抬:“你再嚷,我就把藥方扔地上,然後打斷米麥克的手腳,讓你自己跪著去撿。”

侯盛元震撼道:“這麼狠?”

秦追補充:“我還會一邊扔一邊說,嗟,來拾。”

柳如瓏不知道先前武館裡發生了什麼事,好心勸道:“寅哥兒,差不多得了,你好歹也是個大夫,就算那洋人臭了點,你也彆侮辱人家,到底你身上還背著濟和堂傳人的牌子,顧及點形象吧。”

秦追噘嘴:“所以我還是給他開方了麼。”

等約翰滾蛋後,秦追麵容一整,和侯盛元對視一眼,默契地點了點頭。

不遠處的衛盛炎心中升起戒備,這兩人要乾嘛?

侯盛元上前幾步:“師兄。”()

衛盛炎眯起眼打量他,防備道:作甚?

?想看菌行寫的《秦老板風華絕代》第 54 章 醫德嗎?請記住本站域名[(()

侯盛元神情一肅,關切地問道:“伯母的身子可還好?她的麵痛可好些了?”

衛盛炎一怔:“母親她、她還是痛,近一年還嚴重了些,已經疼得不能以手觸麵,吃東西也不能吃硬的,隻能喝粥。”

多年以前,衛盛炎的父親去世,他的母親悲痛多日,便有了麵痛的毛病,發作時右臉如刀割,衛盛炎為母親請醫問藥,隻是效果不大。

侯盛元在摘完膽、休養期間就和秦追說過這個事,問秦追能不能幫忙治一治。

秦追當時回道:“我得看到病人了才能確定是什麼病,該怎麼治。”

侯盛元這才決心領秦追到申城來。

他指著秦追,對衛盛炎道:“師兄,我可不光是來找你玩的,伯母那麼好的人,我不忍心她被病痛折磨,所以特意把這個禦醫後人給你拉了過來,讓他給伯母看看吧。”

聽到這些話,衛盛炎先是發怔,隨即聲音柔和了些:“難為你一直惦記母親,不枉她往日那麼疼你,罷了,先前師兄也有不對,不該一見麵就凶你,待我先去菜市場花雕酒和肥肉,我還記著你喜歡用醬鹵了肥肉再加酒一起煮著吃,吃完午飯,我把武館裡眾人的功課安排好,再帶你回家,在申城這段時日,你就儘管住師兄這吧。”

聽到他的話,侯盛元的口水差點掉地上,可察覺到秦追冷颼颼的目光,他的臉一下子垮了,隻能滿懷遺憾道:“師兄,我、我吃不了。”

衛盛炎意外:“嗯?你改口味了?”

秦追在一旁涼涼道:“他的膽結石太嚴重,隻好找洋大夫摘除膽囊,膽是人體消化肥肉的重要器官,師傅現在已經沒有吃肥肉的能力了,吃了就會拉肚子。”

在南下的路上,侯盛元不信邪,偷偷去買了紅燒肉吃,結果相當慘烈。

他在茅廁蹲了一天一夜,差點掉坑裡,秦追得用夾子夾著鼻子,才能用艾灸給他治病。

衛盛炎就聽明白了一件事:“師弟的膽沒了?”

侯盛元立即怒目圓睜,做了個白鶴亮翅的動作:“我身上的膽雖沒了,心裡的膽永在!”

最後大家中午吃了花雕酒燉雞,衛盛炎做了一大鍋雞,又開了雞血青菜湯,燒了個荷包蛋絲瓜,清蒸了鬆江鱸魚,還有一大盤生煎包。

衛盛炎的廚藝是真的好,不怪侯盛元一直惦記他做的菜,一路從京城念到了申城。

秦追將雞胸肉夾給侯盛元。

侯盛元見曲思江握著他師傅給的雞腿啃的噴噴香,自己隻能抱著一碗蔬菜和乾巴巴的雞胸,啃得生無可戀。

武館夥食總是不差,畢竟練武的不能不吃肉,衛盛炎的三個弟子李升龍、匡豹、曲思江也陪坐在桌邊,恰好大家都是練武的,胃口沒差的,個個吃飯如風卷殘雲,嘴一張,一個雜糧窩頭下去了,嘴再一張,一碗二米飯沒了,嘴再一張,三個生煎包沒了。

就連守孝的秦追都就

() 著甜甜的荷包蛋絲瓜、雞血青菜湯,乾下去一大碗飯、三個窩頭。

曲思江一邊往嗓子眼裡倒飯,一邊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秦追,見這孩子白白嫩嫩,一雙透亮的丹鳳眼,戴著小帽,可愛得緊。

他默默夾了個雞腿要放秦追碗裡。

秦追避了避:“守孝呢,不吃肉。”侯盛元給他盛青菜湯時都會把裡麵的雞血撇開。

曲思江哦了一聲,狀似無意地問:“你姓秦,這是漢姓吧,我聽說姓郎的多是滿人。”

秦追淡定道:“是啊,我媽媽是漢人,我爸是滿人。”

滿人在許多反清人士眼裡,素有韃子的彆稱,而民間武學裡頭,有不少出名的都參加過反清活動。

但秦追也不覺得自己的血統有什麼可恥的地方,濟和堂的當家郎善彥就是滿人,秦追是他兒子,沒什麼不能認的。

侯盛元笑了一下:“這孩子可憐,他爹給太後看過病,去年太後不是沒了麼,賜死了好幾個太醫,他爹就是其中之一。”

這話隱藏的意思是,秦追家和韃子的頭頭有仇,和咱們是一道的,彆嫌棄他。

飯桌上的大家都聽懂了,可大家麵麵相覷,都沒為了秦追的血統鄙視他的意思。

畢竟……桌子上還有一個滿人呢。

曲思江笑了一下:“我家老姓是扣霍勒氏,秦師弟可認得這個姓?”

秦追麵露驚訝,將曲思江打量了一番,咽下口中米飯:“這位師兄,老家可是住精奇裡江那邊?”

曲思江緩緩搖頭,認真道:“我爹以前是跟著族叔,也就是濟和堂前任當家學醫,算來,我阿瑪,應當是你阿瑪的堂兄弟,他曾為戊戌裡變法的人傑看病,事發後被下了大獄,沒了,是你阿瑪給了我額娘一筆銀子,讓我們逃到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