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可以 新開的酒樓(1 / 1)

四下寂靜,偶然有幾聲蟲鳴。

屋內油燈的光,正好照在身上。

暖色的光暈勾勒出美人側臉的輪廓,棱角分明,宛如白瓷。

他的睫毛低垂,遮掩住眼底所有的情緒。

修長有力的指尖,解開腰間的束帶。

在微光的映襯下,餘祈將藥膏拿起來辨識了下,隨即往他扯散的衣袍看去。

大片的白皙隨之映入眼簾。

美人的眼瞳墨黑安靜,不自覺地抿唇,他的視線也下意識避開身上的白皙。

側過去臉,“妻主。”

這種稱呼。

仿佛接下來並不是簡單的塗藥。

方才天黑不小心碰撞到的兩個部位,一個在腰上,一個在腿側。

他腰間的衣袍敞開。

露出已經青紫的痕跡。

“往後不必吹滅燈。”

餘祈都沒有想到,明明隻是讓小花魁吹滅了燈,他都能摸黑被桌角撞到。

美人腰側的花瓣痕跡鮮豔。

宛如繡著朵金絲銀線的灼灼牡丹。

如雪的肌膚相襯,總叫人想去看看花瓣完整的全貌。

墨色的發絲肆意遮掩住線條明顯的腰腹。

是類似於守宮砂的標記。

那金絲銀線更像是磨著金粉,星星點點落在嬌嫩殷紅的花瓣上。

餘祈麵不改色,端起藥膏。

這撞得明顯是有些重。

冰涼的指尖貼著,毫無彆的意思,輕蹭在他的腰側,將那青紫的痕跡給全部覆蓋。

明明被揉抹藥膏,也會有痛感。

可麵前的美人卻是眉頭都沒皺一下。

“好了,淮竹早些休息。”

她出去洗乾淨指尖,擦拭掉水珠,心底明白美人身上還有傷口,因為有聽見他撞了兩下。

但美人不說。

必定是撞的地方,讓他不好意思說出口。

不過美人的身子好嬌弱。

如果是她身上這傷口,完全就不會當一回事,大概就直接坐視不理了。

但每個人對傷痛的敏感程度都不一樣。

小花魁怕痛,卻獨自忍著。

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等她回來,小花魁已經坐在床上等她回來,衣袍還鬆開著,大約是怕藥膏蹭到衣裳上。

活脫脫的像是給她暖床的貼心夫郎。

餘祈抱了一床新被子,睡在外側。

反正又不是沒一起躺過。

她毫無壓力。

餘祈都已經躺下了,卻瞧見美人還坐著,稍顯疑惑,“不睡嗎?”

美人扯著衣裳的邊角,朝她看了過來。

“妻主不和淮竹蓋一床被褥嗎?”

餘祈不是很明白。

小花魁接受能力怎麼會這麼快?

但是她也懶得想清楚。

反正是小花魁自己主動的。

“快入冬了,怕搶了你被子,讓你夜裡感染了風寒。”她嗓音在夜裡帶著困倦,掀開新被褥的一角,“要過來嗎?”

鬼知道小花魁在想些什麼。

不過她是一個好妻主。

話音剛落。

美人就躺了進來。

餘祈隻覺得小花魁心思難猜。

無法判斷他是真心,還是試探。

小花魁已經占了她的便宜,與她這麼親密,就算是穿越之前,她都從來沒有和誰這樣過。

如果小花魁沒有順其自然地喜歡上她。

餘祈也不介意來一段強製愛。

雖然她不想見到清冷美人被迫折腰的故事,但如果故事主人公是她自己,那就另當彆論了。

枕側有小花魁在,她很快就有了困意。

不知道是枕下的香囊味道,還是小花魁的緣故,總之格外安神。

這對一個整夜失眠的人來說。

是救命稻草的存在。

索性不再去管他的動靜,閉著眼睛沉沉睡去。

屋內隻有柔和的油燈光暈,床上的帷幔半遮半掩,露出來一半的風景。

美人的衣裳還散開著。

他的視線順著光,明白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

倘若對方逼迫,亦或者是彆的什麼,他也不至於現在如此茫然。

一切發生的像是話本裡的故事。

身上準備的暗器仿佛隻是擺設,就連他原本為自己贖身攢下的銀錢,也完全沒有派上用場。

如若是彆人贖身,或許他還要以死相逼。

也不怪花樓將他趕快扔出去。

淮竹內裡的性子既固執,又認死理,不是他真心想要的,便能夠舍棄掉所有。

哪怕麵上毫無情緒波動。

脖頸的針也能往裡繼續刺出血痕。

可他端坐在那裡,清冷模樣,那抹血色突兀,卻讓人忍不住視線落在他皙白的臉上。

其次才是為他的性命心驚膽戰。

他內在的性子病態難看。

可從來都沒有見過他歇斯底裡。

隻是任誰也猜不到他下一步是不是要直接用針刺破脖頸,血花四濺。

其實再仔細去看。

美人握著長針的指尖帶著些猶豫。

或許他還有什麼心願未了,一時之間白白斷送了性命,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他最終還是答應了拍賣初次。

至少現在的他,處境要好上許多。

翌日一早,大雨漸歇。

屋簷積水陸陸續續、猶斷未斷地往下傾瀉,烏雲密布,將整個天色都壓得深沉。

即便是入了府,名義上算是夫郎了,之前在花樓的待遇也沒有一丁點改變。

新的院子也快要被金銀珠寶塞滿。

對淮竹公子一如既往。

青飲跟在淮竹公子身邊許久,將物件儘數清點好,“小姐果然對公子不一樣。”

“彆家公子入了院子,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得些禮,像公子這般的,不說彆的地方,單是蘭城也是獨一份的。”

餘小姐還給公子抬成了貴夫。

花樓出身的,大多都隻能得個外室。

如若做了夫郎,其餘的夫郎家中必定會不滿的,會覺得自家的正經公子與花樓男子共侍一妻。

不過經過青飲的打聽,餘府上下似乎隻有他家這一位夫郎。

連青飲都覺得驚歎。

在琴弦前的美人,情緒淡淡,並未回話。

或許隻有當做什麼也不在意,他才能讓自己回歸到平靜理智的情緒裡。

這幾日,餘祈忙得不可開交。

不僅要關注新開的酒樓。

還將糊弄她的那些人通通發落了。

連賬本都敢作假,餘祈將那賬房裡經手的幾位全部革職了。

其餘老實本分的,便嘉獎且上漲工錢。

酒樓名聲大噪,不隻上等的茶百戲引人注目,還有些小贈禮。

消費滿一百兩,就將隨機獲得酒樓裡的玉簡。

玉簡上,按二十四節氣,繪製出來相對應的人形故事,摻雜了些以往的習俗故事。

抽齊所有的,便能享受一個月的免費酒樓,附贈一套全員的長型雕刻玉簡。

雕琢的人物栩栩如生,精致的程度,完全是可以像書畫那般珍藏。

玉簡附贈了人物的小傳,很快便流傳開。

“誰和我換,我這有驚蟄。”

“啊怎麼又重複了。”

“飯不飯的無所謂,我就要先抽怎麼了?”

蘭城的四季酒樓突然紅火。

不止是新穎,菜式新鮮現炒,口味極好,沒兩日,門口就已經水泄不通。

領著的牌子都排到了幾個月後。

很快就在蘭城貴人之間傳開。

餘祈倒是沒動什麼腦筋,她額外養了一堆寫話本的人。

隻是稍微提點兩句。

她們便能融會貫通。

其中,當屬呂易之最懂她的心意。

往往她才說完,對方就開始構思了。

安排訟師在一旁審閱,可彆輕易觸碰了什麼風臨國嚴禁的題材。

“小姐,今日雲鶴會又遞了帖子。”

餘祈思考了一瞬,“推了吧。”

雲鶴會,裡麵沒有她想要探查的消息。

之前五位店鋪的主家,她打探過,似乎隻是一個巧合,有人花了銀錢叫不相乾的人來這做生意。

隻是那些主家不願再多說了。

任由餘祈怎麼砸錢,也不肯說。

至於三皇女的下落,餘祈也還是沒有打聽到。

總不能是回了京城?

果然她一回到府,連門都沒來得及進去,就被七殿下纏著,詢問她關於三皇女的下落。

“蘭城的花樓,都沒有皇姐的下落嗎?”

“沒有。”餘祈隻能搖頭,“不過我聽說,在蘭城外的一個城鎮裡突然冒出了位衣裳華貴的小姐。”

“聽描述的麵貌,似乎和你說的相差無幾。”

“她的眼尾也有顆小痣。”

才說完,七皇子就激動地拉住她的袖口,“那我們快去找皇姐吧。”

“殿下,我近日實在是有些忙,恐怕要歇息一晚,明日才能出發。”

確實。

這幾日餘姑娘都是早出晚歸。

每天抱著書冊翻來覆去地看。

餘祈狀似不經意,解救出來自己的袖口。

抬起頭,就見到七殿下身後的小花魁。

美人視線清冷,與她對視後,才稍微柔和了些,“妻主,要不先進門吧。”

“是我太著急了些。”七殿下性子直率,連忙讓開來路,喜笑顏開,“明日,我和餘姑娘一起去看看。”

“好,殿下今日便早些休息。”餘祈點頭同意,“我與淮竹就先回去了。”

隻有風祠年知道三皇女的樣貌。

他要去,自然是最好。

也省得她費口舌請人過來。

她進了門,與七殿下分開,朝淮竹走了過去,語氣溫和,“怎麼今日出來接我了?”

“送的那些玉簡,你喜歡嗎?”

蘭城受人追捧,極難求得的一整套玉簡,就這麼簡單地落在了淮竹的桌上。

最近這家酒樓風頭正起。

哪怕淮竹一直待在府中不出去,也聽到了一些小侍的議論。

“妻主怎麼得來的玉簡?聽聞酒樓才開幾日。”

饒是一日三餐,都也很難集滿二十四張,更彆說有時候會抽到重複的玉簡。

“淮竹不知道嗎?”

“酒樓是你的。”

餘祈將青飲往日裡記下的帖子取了過來,翻開指著酒樓地契那塊,“之前就買給你的。”

送的東西太多。

地契什麼的被壓在最底下。

其實,他從來都隻當是餘祈暫放在他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