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要被攻略了 故技重施(1 / 1)

現在還未至夜,天色才剛剛暗下來。

“可以嗎?”

美人抱著琴,漆黑的眸子閃著異樣的光,指尖搭在琴弦上與她視線相接。

餘祈衝小花魁搗蒜般點頭。

表示完全可以。

她們的相處實在溫馨自然。這種乾淨的交流,在樓中都頗有幾分格格不入。

琴弦撥動,她側耳安靜地聽著。

曲子悠揚又帶著些壓抑,邊聽邊忍不住聯想他如今的處境。

霽月清風的公子淪為檻花籠鶴,任人觀賞。

曲終。

餘祈都還沒來及回神。

就見那撫琴的美人唇角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曇花一現般很快被抹平痕跡。

稍縱即逝。

仿佛隻是錯覺一般。

“姑娘覺得可好?”

餘祈點頭,“好聽。”

她就是這麼淺顯的一個人。

哪怕知道小花魁是在籠絡她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淪陷其中。

可惡。

要被對方攻略下來了。

平日裡那麼疏離客套的人,現在撫著琴對著她笑,這種反差感的殺傷力真的超強。

反正她是難以抵抗住。

“淮竹以後不用顧忌我在,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她非常貼心地補充,“我很喜歡你的琴音。”

不雜亂,聽著舒服。

細細流水一般。

“我先去休息了,外麵的隔間有放茶水。”

餘祈想了想,事情都交代完了,她這才轉身進了裡間。

美人順著她的話,往軟榻那側的桌子看去。

上麵落著幾隻陶瓷的杯子。

那晚口渴隻是借口而已。

餘姑娘十分貼心,就連他沒提及夜裡睡得不好,軟榻也換了更適合他的尺寸。

是她本身比較細心溫和,還是格外關心他?

這份溫和,太不合乎尋常。

往日裡,就算是追求他心意的小姐,大多撐不了幾日就會原形畢露。

回想對方今日改了的稱呼。

美人心跳錯亂一拍,指尖搭在琴桌上,漆黑的眸子含著些彆樣的情緒。

女子大多都是薄情寡義,喜新厭舊。

今日見他歡喜,但並不會一直傾心於他。

最好的辦法,是讓對方一直沉迷在他身上,難以舍棄掉他。

這也是脫離花樓最快的機會。

可今夜沒有口渴的借口,他沒理由走錯床。

餘姑娘不舍得碰他。

他眉睫低了些,腦海裡構思著什麼,隨即指尖挑開腰間的香囊,趁著夜還沒徹底黑。

美人起身點亮了燭光。

黑色侵蝕四周,直到他的眼底逐漸隻剩下那躍動的燭光。

寂靜充斥在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

係帶被扯散,他再次來到少女床頭。

這次他的身上隻有腿側幾根細綿的長針,其餘危險的物件便沒有多帶了。

將指尖那細細的繩索鬆開。

香囊意料之中地落進裡側的床榻,床鋪上的少女完全沒有被這動靜打攪。

美人外衣未解,眉眼安靜,似乎是想將那香囊撿拾起來。

隻是他那鬆散的發絲隨著動作垂落。

一不小心就蹭在餘祈的手背。

被冰冰涼涼細碎的發絲觸碰,少女在睡夢中稍微掙紮了下。

但周圍並沒有危險的氣息。

因此也隻是象征性地皺了皺眉。

並沒有徹底醒來。

美人側坐在床榻上。

床往下凹了些,他思量許久,最終起身抬起指尖,去勾裡側香囊上細長的繩索。

隨著他的動作,不可避免衣裳蹭開在被褥上。

又是若即若離的氣息。

餘祈被發絲戳得實在難受。

床榻上絲絲縷縷好聞的味道,很快就順勢把人拉到了懷裡。

或許是她以往睡覺就有抱玩偶的習慣,又或許是懷裡的味道安心舒適。

以至於她完全沒意識到不對。

但好在壓製住玩偶,就沒有煩人的東西打攪她的睡眠。

被她禁錮在懷裡的美人睫毛微微顫抖,一貫清冷的臉上此刻像是覆著薄薄一層紅。

有些為難的抿住唇。

就這樣子算計餘姑娘。

很不合適。

他的心情沉浮,最終還是理智占了上風,指尖扯開腰間的係帶,將自己一身弄得混亂。

又扯開了些領口。

布料被他弄得都皺了些許。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

被少女圈住腰際,哪怕有些陌生但他還是適應了下來。

窸窸窣窣的聲音。

擾得餘祈不滿地抬起手,壓製住那動靜的來源,將他指尖全然按住。

領口開著。

淡雅清洌的氣息緩慢飄來。

和床褥沾染上的味道一樣。

餘祈茫然尋著味道蹭了過去,冰冰涼涼的觸感,她心安理得地將臉落在來源處。

睡得更好了。

剛才的煩躁一掃而空。

被胡亂占著便宜的花魁此刻完全動彈不得,就連指尖都被按住。

如果要掙紮起來,勢必會弄醒對方。

他的耳垂緋紅得不像樣。

完全不像是平日裡那個頗具距離感的花魁。

有些抑製不住心口的頻率,距離太近,就連呼吸聲都不敢太重。

可屏息壓抑太久,他隻好堪堪側過頭閉上眸子,試圖忽視對方的存在。

明明想好要算計對方。

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覺得自己卑劣。

對方的心思單純,也表明了對他的心意,還願意為他贖身,也不強求於他。

看起來似乎一點都不介意他不堪的身份。

每一個舉動,都體貼細微。

他隻不過是花樓裡的落魄倌人,平日裡都是供人撫琴彈曲,消遣逗樂的身份。

風臨國一向對男子嚴苛。

像他這樣拋頭露麵的清倌,放在明麵上,有多難堪就不用多說了。

女子三心二意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對待男子基本上都是肉眼可見不耐煩的程度。

尤其是他們這樣的身份。

一些挑逗詆毀的話不可避免。

此時他卻得到了連普通百姓都難實現的鐘情和專一,這太不真實。

連他自己都不敢輕易地相信。

儘管猜忌,他還是想借著這人離開花樓。

不想接客。

是一想起來這些字眼都會犯惡心的程度。

這一晚,不僅是餘祈睡得舒坦,她懷裡的美人也放下了戒備之心,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美人醒得有些早。

與餘祈的作息不太一致。

他一整晚都睡得安穩,哪怕昨晚的燭火燃滅,他低頭抵住少女的發絲,減緩了許多緊張的情緒。

不必怕突然有什麼人把他拖出去。

醒來才發覺自己的手也搭在少女的腰間,兩人幾乎是互相汲取溫暖一般。

漆黑的發絲交纏在一起。

分不清是誰的。

他垂著眸,視線落在頸窩處少女的發頂上,感知到她的呼吸輕輕掃過脖頸。

指尖不自在地蜷縮了些。

從未與人有過這麼親密的接觸。

哪怕是那日借口走錯床,對方的距離也沒有這麼近過。

心尖像是被輕輕燙了下。

估摸著上次餘姑娘醒來的時間,他才開始發出些動靜,將懷裡的餘祈往外推了推。

被玩偶推開的餘祈表示不理解。

她此刻已經處於快要清醒的時候,這時腦海裡都是空白的,好不容易醒來就看見這幅景象。

美人捂著被子遮掩全身,可他衣裳領口開著的那裡,白皙肌膚上的紅印有些顯眼。

被褥遮擋住一些,但顯而易見,順著那紅印往下還有些曖昧的印記。

對方還是一身外衣。

雖然已經全部鬆散開了。

餘祈不解地坐起身。

連平日裡有的起床氣都莫名其妙地消散了。

感知到手中的東西,她低頭去看,明晃晃的罪證就在她手中。

是一根淺色的係帶。

也就是對方腰間的係帶。

餘祈:?

她真是睡懵了。

不會還在做夢吧?

旁若無人地掐了下自己的手,沒收住力,瞬間痛得鬆開。

她完全不知道她自己是衣冠禽獸。

心情有些糟糕。

看向那邊紅著眼尾,眸光瀲灩的清冷小花魁,愈發覺得可能是她做錯了事情。

燙手一般,迅速將手中的係帶鬆開。

不是沒懷疑對方。

可美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餘祈很難不先懷疑她自己。

“這是…怎麼回事?”餘祈說話都有些斷斷續續,顯然是剛醒來,見證這樣的事情大腦還反應不過來。

美人瀲灩的眸子,此刻無意識地垂著又抬起,仿佛是在似有似無地勾著人一般。

隻是他並沒有這層隱晦的意思。

但這比明麵上的引誘還要更討人歡喜。

“軟榻睡著不舒服,那晚餘姑娘沒回來,淮竹便在這休息了一晚。”

“但落了安神的香囊在床榻,昨夜睡不著,所以想著不打攪姑娘將東西取走。”

他的話沒說完。

輕抬起纖細的長睫與她對視,仿佛含著些委屈,“是淮竹一時沒注意,這才被姑娘按著動彈不得。”

餘祈感覺聽到了不可思議的話。

她十分有九分的不理解。

“你可以叫醒我。”她提醒了一句。

但瞧著美人怔然了一瞬,顫著睫,他整個人情緒都低落下去,眼眶都紅了幾分。

她預感不妙。

好感值不會嘩啦啦地掉吧?

感覺美人要落淚了一般。

“不過話說回來,也怪我沒整理床榻的東西。”餘祈連忙起身,離美人保持了一段距離,“你先穿好衣裳,再與我說。”

她起身穿了外衣。

現在排除掉了她的嫌疑,不過她還是不明白淮竹來床榻的真正目的。

小花魁的那套說辭。

在她這裡,不太能站得住腳。

到底是想要什麼?

她可是記得最開始那晚,小花魁拿著刀子要刺殺她似的。

怎麼現在改變思路了?

總不能是軟榻太硬,他睡不慣吧?

餘祈感覺這個可能性比較小。雖然她就是不想睡軟榻,才霸占了花魁的大床。

對方身上的痕跡也不像是作假,很明顯就是她占了小花魁的便宜。

這又是個男女大防的女尊世界。

男子把貞潔看得比命都重。

小花魁最開始的時候,看得出來他極其注重這個,所以也沒有這麼做的道理。

她忍不住在心底檢討了自己幾句。

不能隨便冤枉人家。

清冷小美人被她說得眼眶都紅了。

或許真是對方說的那樣?

畢竟她是客人,小花魁怕她惱怒,沒叫醒她也許是情理之中?

餘祈輕聲歎氣,試圖清醒一點。

她真是要被對方的樣貌給蠱惑了。

一直在給小花魁找理由。

明明這種事情,她應該要生氣的,她是很不喜歡莫名其妙的人躺在枕邊的。

美人的穿戴好衣物,係帶被重新係上。

餘祈停住思緒,轉而看向他。

他脖頸處的那一抹微紅被布料半遮掩著,像是被人落下了什麼專屬意味的印記。

餘祈將視線移開,落在他的白皙精致的臉上,“下次可以直接喊醒我。”

是要揭過此事的意思了。

可美人似乎不想這麼輕易地結束此事。

“昨夜,姑娘占了淮竹的身子。”他的嗓音有些慢,“雖說沒有做到那步。”

餘祈單是聽著,就大概明白了。

昨天的事情是小花魁搞出來的。

“嗯,是要我負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