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星球 兩個人的例外(1 / 1)

點外賣送男朋友 之姒 4558 字 10個月前

鬱雪青讓陳景瑞把那盒藥和他的望遠鏡以及上次來時買的牛奶一起帶走了,他正收拾碗筷的時候,不久前他說這輩子不要再來往的殷潭打來了電話。

他接起電話,沒好氣地開口:“乾嘛?”

回答他的是一道稚嫩的童聲:“叔叔!”

鬱雪青愣了一下,剛才還十分生硬的語氣瞬間軟了下來:“你好啊露露,怎麼了?”

殷玉露開心地說:“叔叔喜歡小羊嗎?”

“喜歡,謝謝露露。”鬱雪青歪頭夾著手機把收拾好的臟碗筷放到廚房,“你爸爸呢?”

“爸爸就在……”她說到一半停下,幾秒後繼續道,“爸爸不讓我告訴你他在旁邊。”

“……”

這時殷潭接過手機,語氣冷冷道:“找我乾嘛?你不是說這輩子不要再來往了嗎?”

鬱雪青從廚房出來坐在沙發上,聞言道:“我就問一下,誰找你了?”

電話那邊安靜兩秒,殷潭十分自覺地轉移了這個話題:“那會兒在你家忘了和你說正事了,就是過兩個月露露不是要生日了嗎,我想給她……”

“停。”鬱雪青打斷他,故意道,“我是一個不顧彆人意願,執意要包養人家強迫人家和我進行情/色交易,事後還逼人給我做飯的gay,不管你想乾什麼都不應該來找我,因為我無恥,不要臉,沒有道德,是畜生。”

“……我錯了,對不起。”

見他道歉了,鬱雪青抬手推推眼鏡,懶洋洋地向後靠坐在沙發椅背上,問道:“所以你想乾什麼?”

“我想給她辦一個星空主題的畫展。”殷潭稍微放低了音量,“她一直都喜歡看星星,今年更喜歡了,晚上沒事就愛搬個小板凳去陽台,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

鬱雪青長長地哦一聲:“那你這兩個月好好畫啊,加油殷老板,我要去洗碗了,先掛了。”

“喂喂喂你等一下!”殷潭連忙叫住他,“你難道不該有點表示嗎?她這麼喜歡你。”

聞言鬱雪青微微皺眉:“殷潭,她就算再喜歡我那她也是你女兒,生日禮物這種事你都要彆人代勞嗎?”

聞言殷潭連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辦畫展當然不用麻煩你,但她可特地告訴我想要一幅你的畫。”

他頓了頓,“不放在展覽上展出也沒關係,不是星空也沒事,隻要你可以給她一幅畫就行了。”

“你前段時間那幅一個人在雨裡撐著一把壞傘的畫不是還在嗎?”殷潭道,“你要不想畫的話把那幅給她也行。”

“……”鬱雪青沉默片刻,“我重新給她畫。”

-

接下來的日子鬱雪青像殷玉露一樣,晚上沒事就搬個板凳去陽台上看星星,但每次畫出來的畫都不滿意。

他在畫布上一遍又一遍的改,實在改不了的時候就會重新開始。

距離殷玉露的生日日期越來越近,鬱雪青的畫還是一籌莫展。

靈感是一瞬間的東西,他還沒找到那個瞬間,任他怎麼急靈感也急不來。

這晚鬱雪青又去了陽台,他胳膊撐在欄杆上抬頭看著夜空,邊抽著煙邊算著時間,隻有一周了。

他摁滅煙蒂拿出手機,打開相冊翻到兩個月前陳景瑞拿他手機拍的照片,在漫天繁星中找起雙魚座來。

在天邊找到自己的星座後,鬱雪青鬼使神差地打開通訊錄給那位田螺姑娘打去了電話。

但田螺姑娘現在似乎在忙,他的電話沒有打通。

這段時間他和陳景瑞都沒有聯係過,他忙著給殷玉露準備生日禮物,而陳景瑞應該還在忙畢業論文。

想到這裡鬱雪青愣了一下,也就是說在他們沒有聯係的這段時間裡,每晚都在不約而同地抬頭看星空嗎?

所以剛才他在星空中找雙魚座的時候,陳景瑞也在看著雙魚座的某個角落。

手機鈴聲響起,是田螺姑娘打來的。

鬱雪青盯著屏幕看了幾秒,點擊接聽。

“喂,怎麼了嗎?”

一如既往的平靜語氣。

鬱雪青靜了片刻:“你現在在看雙魚座嗎?”

電話那頭安靜兩秒,隨即傳來嗯的一聲:“在看。”

聞言他笑起來,幾秒後才說:“我也想看,你現在有空嗎?”

陳景瑞道:“有空,今天的觀測工作剛結束。”

“行,那我去找你吧。”鬱雪青拿著手機走到門口,邊彎腰換鞋邊說道,“還在上次那個河邊?”

“沒有,那裡要建公園了。”

聞言鬱雪青的手一頓:“……建公園?”

陳景瑞嗯了一聲:“前幾天已經開始施工了。”他頓了頓,“我們現在在學校天文台。”

“啊……”鬱雪青有些失落,他脫下剛穿了一半的鞋子,“我還是不去了,以後再說吧。”

對麵的人安靜兩秒,隨即道:“好。”

話題就這樣結束了,但誰也沒先掛斷電話。

鬱雪青回陽台又點了根煙,吸了幾口後才說:“我朋友要給他女兒辦一個星空主題的畫展作為生日禮物,要我也畫一幅畫,但我沒靈感,畫了幾幅都不滿意。”

他吐出一口煙霧,繼續道:“我剛才看著你之前用我手機拍的照片找到了雙魚座,然後想起來你是學天文的,要看星星找你最合適了,所以給你打了個電話。”

手機裡安靜片刻,幾秒後陳景瑞的沉靜的聲線夾雜著細微電流聲從聽筒裡傳來:“還有多久?”

“還有一周。”鬱雪青抖抖煙灰,“雖然一周時間畫一幅畫綽綽有餘,但我怕最後趕工畫出來的過不了我自己這關。人小姑娘那麼期待,要她失望可就不好了。”

電話那頭再度歸於寂靜,鬱雪青摁滅手裡的煙蒂,打開煙盒又抽了一根出來,點燃後他並沒有將其銜進嘴裡,而是夾在指間把玩。

青白煙霧升騰,模糊了他的眉眼,他被刺激的微微眯起眼睛,將耳邊的手機拿遠一些輕輕咳了幾下。

安靜了很久的陳景瑞終於再度開口:“我現在去你家找你的話,你方便嗎?”

“嗯?”鬱雪青將手裡那根煙拿遠些,“方便。”

“那你等我。”陳景瑞頓了頓,“少抽點。”

-

大概半個多小時後家門被人敲響,鬱雪青起身去開門,看到陳景瑞拿著觀星設備站在門口。

他看了一眼對方手裡的東西:“裝備挺齊全啊。”

陳景瑞拿著望遠鏡走進來,道:“你要在哪裡看,陽台嗎?”

鬱雪青稍作思忖:“去畫室吧,畫室的窗戶比陽台大一點,外麵還沒什麼遮擋。”

說著他便走向畫室,擰開門進去把燈打開後出來和陳景瑞一起拿望遠鏡進去。

鬱雪青打開畫室的窗戶,夜晚微涼的風吹動他臉頰兩側的鏈子,他抬頭看了眼夜空,道:“快秋天了啊。”

身後的人嗯了一聲,鬱雪青轉頭,看到陳景瑞正在安裝目鏡。

他轉過身抱臂懶散地靠在窗欞上,盯著陳景瑞看了一會兒,片刻後才開口:“我來采訪你一下,提起星空你想到的第一個詞是什麼?”

聞言陳景瑞正調試設備的手一頓,他抬頭看了鬱雪青一眼,幾秒後垂下眼睫:“無聊。”

“無聊?”鬱雪青挑了挑眉,“怎麼說?”

“一生都在按既定的軌跡行進,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陳景瑞動了動望遠鏡上方的瞄準鏡,“很無聊。”

鬱雪青看著他沉默兩秒,大多數人提起星空第一時間想到的可能就是浪漫,畢竟未知就是最好的濾鏡。

而陳景瑞一個專門學天文的,對於星空的看法居然這麼消極,他是怎麼堅持學下去的?

鬱雪青半開玩笑道:“那照你這麼說的話,每晚都在觀察按既定軌跡行進它們的你,豈不是更無聊?”

陳景瑞不說話了,鬱雪青走過去,剛摘下眼鏡準備看看這次陳景瑞給他找了什麼天體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簡短的嗯。

“我和它們一樣,也很無聊。”

“……”

鬱雪青轉頭,陳景瑞的表情沒什麼異樣,如往常一般淡淡的,好像剛才的喪氣話不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一樣。

兩人對視幾秒,鬱雪青問:“發生什麼了嗎?”

“沒有,什麼都沒發生。”說著陳景瑞指指望遠鏡,“這個是格利澤504b行星,距離地球隻有57光年,在室女座,和木星土星一樣屬於氣態星球。”

鬱雪青看他幾秒,片刻後摘下眼鏡低頭,透過目鏡看到一個粉紅色的圓球。

他頓了幾秒:“居然是粉色的。”他想起什麼,笑了一下,“你們組裡那個女生會不會說它是草莓味的?”

陳景瑞看他幾秒:“更像紅心火龍果。”

“紅心火龍果?”鬱雪青頓了頓,又低頭看了眼那個星球,“看著是有點發紫,她形容的不錯啊。”

“是我的形容。”

聽到這話鬱雪青轉頭看他,兩人視線交彙,陳景瑞率先移開目光,繼續說:“它有自己的運行軌道,不圍繞任何一個恒星公轉。”

聞言鬱雪青笑笑:“那它還挺自由的。”他頓了頓,“你看,這不是有不按既定路線運行的行星嗎?宇宙這麼大,類似的星球肯定還有很多,怎麼會無聊呢?”

話剛說出口他就後悔了,陳景瑞之前說過他學天文是家裡的要求,被逼著學了不是真心喜歡的專業,他怎麼可能會覺得有趣。

他靜了兩秒:“抱歉。”

陳景瑞對他莫名其妙的道歉不置可否,幾秒後他前言不搭後語地問了一句:“那你呢?”

鬱雪青疑惑地歪了歪頭:“我什麼?”

“提起星空想到的第一個詞。”

“啊……”鬱雪青思考兩秒,“束縛吧。”

陳景瑞頓了頓:“為什麼?”

“像你剛才說的,那些星球被引力影響,隻能按既定的軌道運動。”鬱雪青停頓兩秒,“被框定在一個環裡,不管靠近遠離都是毀滅,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說完他笑了一下:“聽你說無聊的時候我還在想你怎麼這麼消極,現在看來我好像也沒好到哪兒去。”

鬱雪青歎口氣:“這種消極的情緒放到送給小朋友的畫裡好像不太合適啊。”

“但這個粉色的格利……格……”他說到一半卡住。

陳景瑞溫馨提醒:“格利澤504b。”

“哦,格利澤504b。”鬱雪青繼續道,“它不就是個例外嗎,不繞著誰轉也沒有被框住,它既不無聊也沒有被引力束縛,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例外。”

陳景瑞沒有回答,隻是沉默地看著他。

兩人緘默對視片刻,幾秒後陳景瑞移開視線,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道:“是很特彆。”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