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感染瘧疾康複之後，漢武帝的身體就一直反複無常的發熱，有時甚至還會頭疼。
皇醫署那邊查了漢武帝的身體，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不過淳伯仁也沒把話說死，也有可能是某些病他們現在的醫術還無法治療。
也就是淳伯仁這話給漢武帝心中埋下了種子。
一次漢武帝找公孫卿說了這些後，公孫卿便說漢武帝身體可能存在某種病症雲雲。
至此後，漢武帝每天都會感覺身體不舒服，每每懷疑自己都可能會命不久矣。
今日他虔誠的找到公孫卿，盤膝落座在蒲團上，問公孫卿道：“你說朕這個病，還能活多久？”
公孫卿雙手成蓮花，拱手淡淡的道：“陛下吉人有天相，定會長命百歲。”
漢武帝壓著手，道：“莫說這些恭維話，朕的身體朕自己心裡有數。”
“就如你此前說的，可能朕身軀內埋著隱患，隻是一直還未爆發。”
“如此小病反複無常便是征兆。”
公孫卿啞然無語，當時他隻是隨口一說，為了保持他道人的逼格，所以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因為他也不知怎麼解釋漢武帝反複無常生病的毛病，隻能隨口一說。
可卻不知漢武帝竟當真了。
公孫卿拱手道：“陛下聖德無量，三清老祖定會庇佑。”
漢武帝歎道：“若不庇佑呢？朕需為未來早早做好打算了。”
公孫卿默然無語，雙手盤膝開始打坐修行。
漢武帝也不再多說，隨著他一起打坐修行，半個時辰後，漢武帝離開了無量道觀。
等回到未央宮的時候已到子夜。
公孫賀還在恭恭敬敬的跪在麒麟殿的外邊，見漢武帝到來後，公孫賀忙不迭叩首道：“臣參見陛下。”
漢武帝乜他一眼，並未理會，背著手進入麒麟殿，端著茶水喝了一口，才對外道：“讓他進來。”
“臣知罪，臣教子無方，請陛下降罪。”
漢武帝淡漠的看著他，問道：“你兒子膽大包天，東南軍費也敢貪汙，伱確實有罪，上梁不正下梁歪！”
“但你確實也沒有罪，你兒子的罪名朕不能強加到你身上。”
“下去吧。”
公孫賀還欲再說，漢武帝便不耐煩的道：“公孫賀，你要做不好這個官，可以去找懂做官的人問問！”
“下去！”
公孫賀不知漢武帝有什麼深意，也不敢繼續在麒麟殿待著，急忙離開未央宮，快速朝衛青府邸走去。
當公孫賀將漢武帝的話一五一十告知衛青後，衛青捂額歎息，深深看了一眼公孫賀，道：“陛下讓你主動辭官保全公孫敬聲。”
“啊？”
公孫賀不解的問衛青道：“為啥啊？”
衛青道：“陛下抓了公孫敬聲秘而不宣，為什麼？”
“他在等你主動去找他。”
“今天他說汝子有罪，汝教子無方之罪，又說你無罪，這不是矛盾嗎？”
“矛盾之處在於他找不到合適理由治你的罪，但並不想不治你的罪。”
“你辭官，他放了你兒子。若不然，你兒子必死無疑。”
公孫賀想了好大一會兒，他終於轉過彎了，整個人不由不寒而栗起來。
可他不理解，於是急促問衛青道：“仲卿，為什麼啊？”
“陛下此舉的用意是什麼啊？”
衛青沉默片刻，道：“削弱衛家的勢力！”
“啊？”
公孫賀渾身倏地一顫，削弱衛家的勢力？！
“就因為子夫在宮內所作所為，便要遷怒於整個衛家？”
“陛下何至如此小肚雞腸？”
關起門來說自家話，他們也沒有顧忌，所以公孫賀才會如此直言不諱。
衛青也在思索，漢武帝是一名偉大的帝王，從他執政到現在展現出來的都是睿智精明的天子作風。
現在定也不會因為衛子夫就遷怒於衛家，彆說劉弗陵的死未必是衛子夫做的，就算是的，漢武帝也不太可能會遷怒衛家啊。
那麼他的用意是什麼？
起初衛青覺得漢武帝可能是已經開始提前給衛寧鋪路，移交權力的大棒。
可現在是不是太早了？
除非……天子的身體出現問題了。
衛子夫倏地一愣，一瞬間似乎想明白了很多道理，他深深看了一眼公孫賀，道：“你明日主動去辭官，先保全公孫敬聲再說。”
“此孽子若回去，給我好好教育，陛下不殺他，你也不能讓他好過！”
“若他以後還如此，遲早會將我們衛家帶入萬劫不複之地步！”
“還有，你以後不要再給他謀任何官職，知道嗎？”
公孫賀雖然是衛青的姐夫，但整個衛家衛青就是頂梁柱，他哪裡敢不聽衛青的話，忙不迭道：“好！我知曉了。”
公孫賀沒多說，快速離開衛青府邸，折返回家中。
衛青坐在書房內沉思了許久，旋即對左右道：“走！去東宮。”
“喏！”
東宮。
當衛寧聽聞衛青到來後，忙不迭接見了他。
“舅舅，這麼晚了，找我有事？”
衛青對衛寧道：“長話短說，你找個機會問一問陛下身體狀況。”
“啊？”
衛寧不明所以，衛青道：“定要問清楚，茲事體大。”
“究竟怎麼了？”
衛寧不解的盯著衛青。
衛青咬牙一字一頓道：“我懷疑陛下可能自我察覺時日無多！”
“什麼？”
衛青壓了壓手，對衛寧道：“不必驚慌，先去弄清楚再說其他。”
“好！”
……
後宮。
漢武帝踱步來到堯母宮，趙婕妤依舊神色悲哀，見到漢武帝後，眼眶紅潤。
“凶手已經誅殺，莫要再傷心了。”
這就是漢武帝給她的答案，儘管沒有達到趙婕妤預期的目的，但最起碼衛子夫失寵了，她也不能貪得無厭。
“哪有子死娘不傷心的啊，他是妾的親兒子啊！”
漢武帝輕輕將她攬入懷中，拍了拍她的後背，道：“莫傷心，有朕在，有朕在。”
漢武帝的臉色有些複雜，雖然嘴中在說話，但表情卻難以言明的猙獰起來。
趙婕妤重重點頭，道：“嗯！謝謝陛下。”
“陛下，今晚留下過夜麼？”
漢武帝搖搖頭，道：“朕還有政務要處理。”
望著漢武帝離去的背影，趙婕妤若有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