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清晨不見朝陽,此時天……(1 / 1)

清晨不見朝陽,此時天色剛亮,隻是天空一片霧蒙蒙之景。

馬車停在祈蓮寺下,進入寺廟還需行走一程。沈若婉與沈若宜各自帶了一個侍女在一旁幫忙提著香燭等一些東西。

進入寺內,隻見太尉夫人正在用心誠懇地跪佛求拜,嘴裡認真地默念著什麼,隨後雙手合十朝著佛像磕了三個頭,一看就知極為用心與誠心誠意。

太尉夫人穿得極為樸素,身穿素襦裙,著素花絲履,梳著平髻,髻上並未裹裝飾。對比於沈若婉與沈若宜身著錦繡襦裙、著高頭繡花絲履,頭盤的高髻顯得更為樸實無華。

她緩緩站起身,一轉身就看見永安侯府兩位嫡女,朝著兩人和藹客氣地互相打招呼一聲,就帶著一眾仆人離去。

沈若宜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叫侍女為她們兩人去上了香,等侍女將香燒完後。她沒有看向爐火旁的嫋嫋飄煙,煙霧繚繞的香火。隻是靜靜地盯著佛像,跟沈若婉道,“瞧見沒,這般虔誠之人,你亦不知她所求是好還是壞。太尉夫人家有一嫡長子,如今正任五品官職。但聞言其子之妻善妒,三天五日就杖斃一位府裡勾引她夫君的妾室。這般心狠手辣之人,太尉夫人的嫡長子卻並未休妻,朝中也無一人查明或追究此事,你看這隻是府中後宅,更何況宮中之事。”

沈若宜的聲音很清,像高山雪水般乾淨而又帶著一絲朦朧與模糊,眼裡通透而清冷地繼續道,“聽聞貴妃信這剛傳來的佛法,每半月就學為浮屠,齋戒祭祀。我聽說佛法無邊,講究因果報應。就如你所言,你從未信人各有命,隻信命由自身。無論是否處於那深宮之中,我亦是。所以我不信佛,我從來都問心無愧,就算有所求,也是求己。你昨日告誡我貴妃此人需得遠離,可我比你知曉多了,知曉怎樣你不懂的隨群與拉攏人心。因此我是不信佛,但不代表我不會拜它。”

沈若婉靜靜地聽著她嫡姐講完,她知道嫡姐一向聰穎過人,琴棋書畫詩酒花茶樣樣學得比她快,比她肯努力用心,比她天資卓越。明明隻比她大了一歲有餘,卻生生把自己逼得這般成熟穩重。

“婉兒,我從小這般努力,就是想護住你,我希望你能替我去走你想的路,我永遠會站在你身後幫襯著你。”沈若宜握起她的手,認真而鄭重地跟她道,隨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聽後,沈若婉不由之一怔,心裡泛起了一陣漣漪。

這句話……這句話前世太子快要登基時,她嫡姐跟她說過類似之語。

婉兒,我隻有你這麼一個親妹妹,從小我就勤奮學習禮樂,隻希望你以後不要像我這般拘泥於一方牆院,能得到心中所喜與所求。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看看這廣闊的天地,山高地遠,鮮花碧樹……

隻是那時的她,已無活著的生氣,最終沒有活過三日就火燒安王府,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

“好。”沈若婉認真而鄭重地答應道。

見沈若婉答應了,沈若宜笑了,笑得如春風般柔順,好似高山積雪融化般清雅。

兩人說完不久,沈若宜跟她言她要去見大師一麵,連侍女也未曾帶上,就匆匆而去。沈若婉見狀,知曉嫡姐是為何事而離開。不過她也想自己前去轉悠轉悠,就讓兩個侍女在廟中等她與嫡姐。

寺廟是修建在一片連成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山裡很是清靜。這兩天地麵已不見雪漬,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山中美景,綠意盎然,很是清新宜人。

逛了不到片刻,天空就從霧蒙蒙的景色直接變得黑沉起來。此時雷聲響起,破開了這陰沉的天空。

沈若婉見狀,連忙小步跑到附近最近的小亭之中,以便下雨之時,有地方避雨。

剛在小亭站了不久,春雨疾速而下,落下了豆大的雨珠,一陣春風吹來,寒風刺骨。沈若婉縮縮身子,兩手環抱,背向亭外,看著如雨簾遮擋的青山一麵。

沒過多久,沈若婉隻覺背後一暖,她餘光掃過身上披著的衣服一角,是件溫暖的狐白裘,難怪會這般暖和。沈若婉想知道是誰披在她身上的,她轉過身看了過來,剛好對上身後站著的安縉薛的眼睛。

兩眼對視片刻,沈若婉急忙垂下眼眸。她沒有想到來人竟然會是安縉薛,早知他會行至於此,哪怕淋雨也不會在此地停留。

沈若婉伸手想要脫去身上披著的狐裘。手剛放在肩膀,卻被安縉薛一把按著,感受著手背傳來的炙熱,沈若婉一把抽出手,急忙道,“安王殿下,這不符合禮數。”

安縉薛看著眼前的沈若婉,低聲低沉地輕笑了一聲,“沈小姐見本王未曾行禮,這是不是也不符合禮數。”

聞言,沈若婉不語,正欲要行禮之時,被安縉薛一把托起。他身姿高大而俊朗,輕快一笑很是俊俏,隻是笑容在他嘴角一閃而過,快得讓人看不清。

安縉薛將手中的傘放在小亭一角,就走過來彎下腰,低下頭一邊幫她係好狐白裘,一邊對她輕聲道,“沈小姐對我不必這般客氣,將我當作友人就可。”

沈若婉靜靜地看著他,想看他究竟要做什麼,她站著一動不動,任他係完裘帶。見他沒有其他任何動作,才謹慎地開口,“小女子身居宅院,實屬當不得安王殿下的友人。”

見她這般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像小鹿般的眼睛清澈而透亮。不知為何,安縉薛想起前世沈若婉那無欲無求的眼睛,顯得那麼空洞無神,活在世間如同行屍走肉般。這樣靈動的小家夥,倒是少見。

這麼一想,就從平淡的神情中透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望著她,“我很心悅沈小姐這樣之人,結交為友,實乃我的榮幸,何來當不得之說。”

聽見此言,沈若婉差點就要將‘她隻是一個侯府小女子,實在配不上皇室之人,不想沾染高攀了安王殿下’脫口而出。

但她將想說的話咽了下去,她心知安縉薛話裡有其意,以友示好,再拖住她讓她心存好感,畢竟一個二八年華的小女孩還未看透世間,不知情愛,最是好騙。

她今世不想與他扯什麼前世恩怨,隻想遠離於此,能避開最好,避不開再以退為進。

“安王殿下實在說笑了,我已有良人。如若與殿下交好,實乃有愧。”沈若婉從容有禮地道。

聞言,安縉薛舉起衣袖擋住嘴角,忽然笑起來,眼裡流露出不屑與不善,“你說那書生啊,他怎能配得上你?”

說著,霎時間他放下手,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彎腰在她耳邊突然說道,“我可將那書生給挫骨揚灰了,你就不恨我嗎?”

說完,安縉薛站直身站在她麵前,那雙眼睛銳利如刀,認真地盯著她的表情,似要將她的心底看穿。目光犀利如鷹,好似一條緊跟不放的毒蛇,正死死盯著她不放。

隻見沈若婉抬起眼睛,疑惑地看著他問,“殿下你這是在說些什麼?”

剛才聽到安縉薛脫口而出的話,沈若婉心裡閃過片刻的恨意,但她抑製住了。她早已擺脫曾經的泥潭,也走出了那個深窩,為何還要以身陷入。

安縉薛沒想到沈若婉會這般說,他的瞳孔微微一縮,透露出一絲詫異與難以置信。隨後仰起頭大笑起來,不知在笑自己,還是在笑他人,笑著笑著淚從眼底滑落。

沈若婉見狀,假裝害怕地向後退了一步,微微蜷縮而又不敢蜷縮起來的模樣,語氣輕顫,小心翼翼地詢問,“安王殿下,你是怎麼了?”

見沈若婉這般,安縉薛停止笑容,他輕輕拂去眼角的淚珠,想要伸手觸碰沈若婉,卻被她小心避開。見狀,安縉薛縮回了手,聲音聽不出個喜怒,“沒什麼,隻是有些開心罷了。”

說著,他就柔聲問道,“沈小姐平時喜歡什麼?”

“喜歡出去溜達,睡覺逛街。”沈若婉乖乖的答道。

她其實喜歡尋花問柳,喜歡是和謝塵禮在一起時,靜謐而又滿足,以及還有畫圖算數。

“沈小姐的喜愛與我很是相近。”安縉薛笑了笑,想要拉近距離,又問,“那你一般去逛街會逛些什麼?”

“逛些衣服首飾,點唇胭脂等。”沈若婉答道。

兩人就這般一問一答,靜等雨停。

見雨已停歇,空氣變得清冽幾分,皆是草木的清香之氣。沈若婉將狐白裘脫下,遞給安縉薛,對他軟軟一笑,好似梨花般清雅潔白,“多謝安王殿下,我先行一步,要前去尋找我長姐,不然她會等我等得著急。”

聞言,安縉薛笑了笑,他接過沈若婉遞過來的裘衣,上麵還沾染著她的餘溫。他將裘衣捧在手中,直接開口道,“正巧我也要前去寺廟,我們一同前往可好?”

沈若婉抑製住心中的不悅,她抬頭朝他笑了笑,答應了下來。

等回到寺廟,沈若宜顯然已經等候多時,隻是看見沈若婉與安縉薛一同而來,不覺有些驚訝。怎的她這個妹妹會和安王殿下扯上關係?

沈若婉見嫡姐站在廟旁等她,她快步小跑過去,朝著沈若宜招了招手,直至跑到她麵前。沈若宜伸手扶穩了她,才問道,“你怎會和安王殿下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