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著褚桓叫喚:“快點啊!你好了沒有,喘……喘不上氣,要、要憋、憋死……”
褚桓正努力地在彆人都聽不見的哭訴中尋找漏洞,聞聽此言,心裡暴躁地想:“娘的,一口氣都憋不住,還在那瞎嚷嚷什麼?”
魯格不耐煩地拎過袁平,度了口氣給他。
袁平:“……”
就在陰影潰散的那一瞬間,仿佛“它”遭到了重創,褚桓聽見女人的哭訴混亂了起來,機不可失,他立刻爆喝一聲:“哭個屁,你睜開眼好好看看,閉上眼好好想想,剛還說早年命苦男人死了,他都死了十五年了去哪背叛你!誰給你灌輸的莫名其妙的想法!”
那女人抽噎一停:“你……你是誰?”
聯係乍一建立,空氣中的窒息感立刻散了大半,幾個人都鬆了口氣,唯獨袁平仍在七竅生煙地收拾他碎了一地的三觀。
褚桓將三寸不爛之舌發揮到了極致,一輩子沒用到過的坑蒙拐騙全都在日複一日的磨練中得到了升華。
解決了女人,四個人又熟練工似的對隨即追殺過來的陰翳進行了反截殺,褚桓重重地往一塊大石頭上一靠,看著那根隻有原來一半長的權杖:“我們是不是已經快到沉星島……”
他話音沒落,耳畔突然傳來“沙沙”的聲音。
褚桓警醒地一縮肩膀,猛地側身讓開,驚疑不定地轉頭一看。
隻見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他方才靠過的大石頭上一筆一劃地刻下了一串離衣族文字——小心!
第68章 死地
石頭上突如其來的刻字如鬨鬼,成功地把方才還在大殺四方的漢子們全體鎮住了。
那人寫得一筆一劃,力透石背,艱澀處摩擦出讓人牙齒發酸的“吱吱”聲,將“小心”這個詞一連寫了三回,字跡越來越大,越來越快,越來越潦草,最後幾筆幾乎連跑再顛起來。
有點淒厲。
南山悄無聲息地擺擺手,走到石頭下麵,緩緩地伸出手,膽大包天地在最後一筆處當空摸了一把,不知他摸到了什麼,那字跡戛然而止,隻有巨石上的刻痕中,還有一些碎在裡麵的石頭屑。
南山:“誰?”
沒有回答,四下空茫寂靜一片。
再不怕靈異事件的人,在鬨鬼的鐵證麵前,也禁不住脊背發涼起來,褚桓隻覺得黑暗深處有一雙不知是敵是友的目光,仿佛是一直注視著他們。
電光石火間,褚桓腦子裡閃過兩個一直以來都在他腦子裡縈繞不去的問題:當年……是誰把陷落地的消息傳出去的?
“它”真的是一個整體嗎?
褚桓輕聲問:“小心什麼?你是誰?”
這一次再也沒人應答了,對方仿佛打定了主意不再詐屍。
石麵上的文字是正宗的離衣族文字,寫得很標準,至少比褚桓這個後天成才的標準多了。
那麼這是寫給誰看的不言而喻,而一連三個“小心”的警告,但凡眼睛沒問題的都能看出其中的焦躁和惶恐,肯定不是敵人的挑釁和恐嚇。
這個潛藏在暗處的……不管是人還是什麼彆的東西吧——似乎是想幫他們的。
褚桓彎曲食指,在巨石上輕輕地叩了叩,堅硬冰冷並非作偽。
“山穀中的村民們讓我們窒息,巫師能爆發出不燙人的火……我們還被那些牛鬼蛇神追殺了一路,”褚桓緩緩地蹲在巨石麵前,百無禁忌地往那“鬨鬼”的巨石上一靠,喃喃地說,“這說明什麼?”
問完,他並沒有等彆人的回答,自問自答起來:“這說明在陷落地,有一種規則——他們的意識能實體化。”
南山皺皺眉:“你是說心想事成?那我們為什麼不行?”
“寶貝,那是因為我們在規則之外。”褚桓低聲說,“我們沒有被吞噬,所以意識是被隔離在‘它’之外的,但……”
但無論是無意識地參與圍毆他們的傀儡們,還是有意識和他們溝通的巫師,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身體在附近。
褚桓此刻四下張望,甚至爬上了大石頭,將權杖上的火舉得更高些,依然沒有發現附近有人——類人的都沒有。
“我說一種可能性,不見得是對的,”良久,褚桓開口說,“我在想,被‘它’吞噬的這些人,是不是也分為不同的等級?”
剛開始他們見到的人懵懵懂懂,基本上隻會尖叫。
後來遇見的則一個比一個厲害,從讓他們窒息的,到追著他們打的……
如果魯格帶路帶得沒錯,那麼呈現出來的規律就是,越靠近沉星島,被吞噬的人的等級就越高。
“如果真有那麼一種等級,我覺得這個在石頭上刻字的人等級一定很高,至於高到什麼程度……”褚桓頓了一下。
一直讓他唱獨角戲的袁平這時才好像稍微回過神來。
袁平涼涼地接話說:“越接近沉星島,意味著被吞噬的時間就越長,假設這個在石頭上刻字的人是跟我們一夥的,那他是怎麼在不死的情況下,保持了這麼長時間的意識的?”
袁平大概心裡煩亂,說著說著,語氣也跟著冷淡了下來:“說不通,你快彆扯了。”
褚桓:“那倒也不一定……”
他話音沒落,就被袁平不耐煩地哼了一聲,打斷了。
褚桓白了他一眼:“你丫吃槍藥了?如果這個刻字的人沒有被吞噬呢?如果這個刻字的人根本就是屬於‘它’的一部分呢?”
袁平愣了愣。
他們之前還在討論,這個“它”是一個整體,還是由幾部分組成,要是“它”真的不是一個單一的意識,也不是沒有互相內鬥、左右互搏的可能性。
魯格靜立一邊,好似完全沒有跟上他們倆這狂奔的思路,思緒還停留在上一個問題上,直到南山招呼他走,魯格才好像反應遲鈍一樣,抬頭問:“也就是說,隻有被吞噬的人,才能利用這裡的規則?”
袁平不怎麼自在地避開他的視線,語氣平板地給了解答:“對,不過那首先要保證自己的意識還是自己的,而不是變成‘它’的傀儡。”
魯格聽了,沒什麼表情地點點頭,一臉“朕知道了”的淡定,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弓箭,若無其事地抬腿往前走去。
袁平卻終於忍不住了,接連偷看了他們族長好幾眼之後,緊走幾步,跟在魯格身邊,低聲下氣地乾咳了一聲:“族長……”
魯格側頭挑眉看了他一眼。
“我……”袁平有點吞吞吐吐,“我……那個……”